《妖天孽地》夏语

30、28、兄丧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找了间客栈落脚，放下手中的佩剑，孙无忌喝着小二殷勤地倒来的水，“小二，来两个小菜。”

　　小二点头哈腰地伺候着，“好的，客官。上两个小菜。”

　　小二叫菜的吆喝声还未落下，孙无忌的头就晕眩起来，眼前的场景摇晃不定，糟了！他的手刚放到桌上的长剑上，人便倒在桌上，昏死过去。

　　关上客栈的上房的房门，一转身，上官冬就看到了正好出房的长孙志。

　　“冬儿，我正打算叫你一起去吃早饭，没想到你已经起来了。”长孙志斯文有礼的微笑，眼中亮亮的，似融进了蜜般，为他更添几分丰神俊朗。

　　“嗯……那个我还有事，你先去吃，不用等我，我会在外面吃的。”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婉拒了他。

　　他的笑依旧很开怀，“那你路上小心，我在客栈等你，你回来了，我再与你去这镇上的名胜转转。”

　　“好。”她笑着应下。

　　坐在打造金银首饰的铺子里，上官冬看着修首饰的师傅小心的用银套子修补着珍珠簪子，师傅的手工很细，可惜断了就是断了，无法做到修复的毫无痕迹。

　　“姑娘，你的珠钗修好了。”师傅将珠钗交到客人手中，让客人检视。

　　接过珠钗，她看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掏出银子付给师傅。

　　接过小碎银子，修首饰的师傅笑眯眯地送客，“姑娘还有什么首饰要修补的话，记得下次再来，我一定帮姑娘修好。”

　　“谢谢老板。”她客气地说。

　　将珠钗收进装药的锦囊里，望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脸上却立刻挤出了个欣喜若狂的笑容，“义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官冬那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分毫不差地落在北夜眼里，他略含嘲讽地一笑，“我的好妹妹，为兄当然是记挂着你的安全，特地出来寻你的。”说话的样子是万分的担忧，似真得担心他这个义妹有什么不测。

　　“是……吗？现在我安然无事，义兄不必再费心牵挂了。”

　　看着北夜狐狸般地笑容，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不知义兄来此是否还有要事要办？”

　　“你说呢？”北夜笑得好不奸诈。

　　“……”

　　看着这个不怀好意地‘义兄’，她嘴角翘翘，一个大礼拜下，“义兄此行必有要事，妹妹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就走。还未走出两步远，双臂就被人架住了。

　　回过神来的北夜看着被随从架回来的上官冬，“妹妹走这么急是为何事？我这次出门可是专为妹妹而来。”

　　“我不急，一点也不急。”被人架住的上官冬满脸讨好地笑。

　　看到街角一闪而过的衣角，他眼中精光闪闪，“好了，我不为难你了，为兄还有要事要办，看你也无事，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吧。”他示意随从放了她。

　　北夜一转身，她正舒了一大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回过身来，“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我的好义妹。”

　　她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这个疯子，她才不要和他再见面。

　　总算送走了北夜这个大瘟神，一转身她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青山。

　　“主子请小姐一聚。”

　　摸摸腰间装药的小锦囊，她扬着笑脸说，“前几日我已与你家主子说清一切，我不是你家小姐，他认错人了。”

　　“主子说这是与小姐的最后一次见面，今日过后今生今世再不相见。”青山面无表情地转达。

　　坐在马车中，上官不败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中折扇，后会无期啊，有可能吗？今日她若是来了这里，今生今世也别想走了，大不了就用链子锁住她，在上官府关她一辈子。从来都只有他上官不败不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手的东西，她也不会例外。

　　细细地脚步声慢慢接近树林中的马车，用折扇敲打着车窗的动作一顿，是青山回来吗？一、二、三、四、五……不对来者至少有十人，功力都不弱，绝不是青山和冬儿。

　　凝神静气听着四周的动静，车外的脚步声消失了。在数把刀剑从不同方向刺进马车时，上官不败执扇旋身冲破车顶，一人早有准备从空中袭击他，他不得不重新落入剑阵中。

　　踩住数把齐齐准备刺入他身体的刀剑，借力跃起，一脚踢中树杆横向飘出众人剑阵，脚尖点地，他看清袭击人的面貌，生面孔，但有一个很大的共性，都是银白长衣，黑边领口，这是北国太子贴身近侍的装扮。

　　是有人故意嫁祸还是太子的意思？北国皇位十拿九稳，现在想除掉他了吗？

　　手上的折扇倒转一圈，他心中思虑万千，所有可能的念头在他脑中迅速转过。以一敌十非明智之举，且不知暗中是否还有埋伏，此时只有走为上策。

　　想到此处，上官不败不退反进，用手中折扇缴下一把长剑，握住长剑伤了两人，误导敌人以为他想要拼死一战。

　　脚步慢慢在打斗中向身后密林退去，上官不败正要隐入盾去，一把闪着冷光的长剑从他身后枝叶繁茂的树木中猛然刺出，来势之急随时可以让他一剑毙命。不用任何思考，他条件反射地将手中利剑射出。

　　不料他的长剑刚脱手射出，躲藏在密叶中的杀手自动现行，放弃刺杀他的长剑，以肉身迎向他锋利的剑尖，钝重的□□迎向长剑，瞬间将剑身吞没了大半，力道不减地直直扑向上官不败，让他脱手的长剑再次回到他手中。

　　重重密叶中银白的衣脚一闪而过。

　　“哥——”惨烈地嘶喊声在树林中惊起。

　　上官不败迟疑地转过身，望向身后，那群太子近侍不知何时都消失了，只有青山和上官冬站在林间转角的小路上。

　　跟在青山身后的上官冬看到上官不败一剑刺入孙无忌的体内，她目眦欲裂，惊声大叫，“哥！”

　　上官不败后退一步抽出长剑，她急忙跑去抱住孙无忌委顿在地的身子。

　　殷红粘稠的血迅速渗透了孙无忌的衣衫，感觉到粘稠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上，她伸出抱着他背部的手，痴痴地望着手中的鲜血，恍惚中竟有种是她亲手杀了他的错觉。

　　她眼神涣散，怎么都无法集中焦距，“哥，你不是想听我叫你哥哥吗，你还没听到呢。你这样睡着让我怎么叫，到时你没听到，你又要自个偷偷伤心了。”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打落在她怀里紧闭着双眼的男人脸上，“哥，哥，哥哥……”

　　她一遍遍叫着哥哥，希望他可以听见了睁开眼，应应她。就算他生她气不愿应她，不想和她说话，他只要睁开眼看看她也是好的。只要他能睁开眼看着她，她愿意天天在他耳边叫他哥哥，一直叫到他烦了腻了。

　　是她错是她任性，她不该迁怒他，不该不认他，她一直一直都记得他，记得有一个待他极好的哥哥，小时候睡不着，哥哥会哄她入睡，为她唱不成调的小曲，她不开心也是哥哥第一个来哄她。

　　现在由她来哄他，哥哥你快点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你不是说要我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吗，你要是不在了，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开心的。我什么都记得，一样也没忘，所以你醒醒好不好？

　　“冬儿。”

　　是谁？是谁在叫她，是哥哥吗？她努力睁大迷蒙的泪眼，看着怀中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哥哥？”

　　“冬儿。”上官不败轻声叫着哭得一塌糊涂的上官冬，他从没见过她这么伤心过。

　　她慢慢抬起眼望向声音地来源，她望着眼前面目模糊的男子，泪水涔涔而下，看着对方开开阖阖的嘴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你说什么？”

　　上官不败嘴唇一抿，定定望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女子，这次他一字字将他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他死了。”

　　“你说……”她眼中波光一荡，随即坚定如铁石，“你骗我。”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似有无数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着这一句话。上官冬拿起孙无忌手边的长剑指向上官不败，“你骗我，我哥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一名银白衣衫的太子近侍出现在上官冬身后，长剑高举，欲一剑从背后刺进她的心窝。

　　上官不败手中剑花一挽，刺向她身后的人。躲在上官冬身后的人似早有预谋，料到上官不败会有此举，左手一推将上官冬推到他刺来的剑锋上。

　　上官不败完全来不及收手，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刺入她的肩膀。

　　右肩一痛，她手中的剑啪地一声落地，她皱着眉望着右肩上插着的剑，好痛，是谁要杀了她？

　　顺着长剑看到一只漂亮修长的手，晶莹白嫩连杀人都没有染上半点血腥，干干净净像挥动毛豪调素琴，做这些风流文士事的手，不像她的手偏短小，又肉乎乎的，她记忆中有一人也是这样干净素白的手，那双手经常为她炼制治病的药丸，会亲自喂她吃药，有时候还会很恶质地欺负她，看她笑话。

　　她的视线往上移，看到了一张血色尽失的脸，是他啊！原来是他啊！原来他怕她太思念哥哥了，现在就送她去见哥哥。他，他……他真是……好啊！

　　喉头一甜，一口血从她口中吐出。他待她……真是好啊！

　　她眼前一黑，就此陷入梦魇中。

　　抱住失去意识的上官冬，银白长衣的太子近侍在同伴的掩护下离去。

　　“冬儿。”被那群北国太子的近侍再次围住，上官不败叫着被人带走的上官冬。

　　一群银白长衣的北国人突然从树林中钻出，杀得青山措手不及，以至于上官冬在他眼皮低下被人带走，他却无能为力。

　　几招缠斗下来，上官不败发现这群人想要生擒他，“青山。”他使了个眼色，提气跃上树梢，不待他们追上，身如柳絮在空中飘动，快速隐入密林。

　　会意的青山，一招击退对手后盾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