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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Chapter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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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豫了。
有时候，他总觉得希拉像只简单的小动物，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和想法。但某些程度上讲，她的警惕心很强，稍微一碰就会炸毛。就像昨晚，他提出缔约却突然触怒了她，今天又小心翼翼通过各种方式来试探他有没有因她的指责而生气。
小心翼翼，他特别用了这个词，在他仅是卡昂·诺辛勒斯时，她明明更放松活泼一些。
但这改变不了希拉的本性。
她今天在背后编排的那堆话，比任何一个关于他的传闻都夸张，除了觉得好笑以外，他开始思考她究竟对自己是个什么看法？他只不过想要搞清楚这点而已。
但现在她那副被揪出来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该用更委婉的词句询问。
难道自己真的方式有问题？
该隐轻微叹口气，起身走到酒柜，取出了常饮的那瓶。
“不……我没有怕，也不讨厌您。”她声音很小，但足以让该隐听见了。
听到这话，该隐暂缓了对策探索。
“嗯。”
他没有继续接话。
“诺维娅今天问了我好多次关于您的事，有好几次您就在旁边，我太紧张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快点消除她的兴趣，只好编了那些话，”她接着说，“……但这太复杂了，您是公学的老师又是陛下，昨天还——还提出要缔约，今天又是约会……我不知道该怎么——不，不对，我不知道该把您当成谁！”
早在舞会上她就问过了，他到底应该是谁？还会是谁？她又应该把他当成谁？
但他那时的回答——他可以是卡昂·诺辛勒斯，这等于没有回答。
片刻后，该隐拔开酒塞，液体缓缓注入了水晶杯里，和昨晚相同的葡萄酒香气瞬间溢了出来。
“下次要是韦廷小姐再问起，你可以直接告诉她。”
“啊？”
“反正她不会信，”他顿了顿，“但你说出来，就不会觉得那么烦恼了，是吧？”
希拉有些迟疑，她觉得如果该隐有意要在公学隐瞒身份，就这样告诉诺维娅不算是明智之举。
“可是万一她相信了呢？”
“那就让她信，是我让你说的，你不用有负担。”
“还有，”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接着说，“你可以不用把我当成卡昂·诺辛勒斯，也可以不把我当成公学老师，是不是‘陛下’也无所谓，你可以平等地把我视作你的同族、舞伴、追求者、约会对象，你随时可以以你觉得合适的方式对待我，就像我对你那样。”
追求者？约会对象？？
“啊，约会，说到约会，”他放下杯子，“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我……”
其实从来都没有哪位男士向希拉正式提出过约会邀请，要说具体应该怎么做，她也认知有限。特别是现在，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担心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惹他不快，谁知道临了来个极限大反转向她提出约会，还说了一堆她来不及理解的话。
就不该多给她点时间吗？
“不要有压力，我说过你可以拒绝。”
听了他的话，希拉的睫毛闪了一下，又飞快把视线移开。
她在认真思考，在听完他那席话后，自己是否真的理解了他究竟是谁，以及，是否想答应约会。
但就在她还没彻底厘清思路时，却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不，好……”她愣了一下，随即又想解释，“不，我的意思是——”
该隐扶着酒柜突然笑了出来。“希拉，这不是上课提问。”
说着，他从暗处重新走回希拉面前。
她小声问：“我应该怎么说？”
“你是说拒绝吗？”
希拉缓缓摇头。
“那么你可以说‘我接受你的邀约’。”他用了女士的句子。
但希拉觉得有个地方说得不对。
“我接受……您的邀约。”
“你的。”
“……我接受你的邀约。”
“嗯，荣幸之至。”
+ + +
伏海特郊野。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泥泞道上，烂篷布支起的遮挡被掀开后，赫然出现了8、9个重叠堆放的麻布袋。
“这批怎么死了这么多？”
“不是死得多，是量大，上面要求成倍交货。”
两个搬运人看了对方一眼。
“嗬，真他娘的臭，天天来搬这些玩意儿，再这么下去要加钱了。”
“自己跟老板说去，加紧时间干！”
说完，两人开始将麻布袋往一旁预留好的土坑里抬去。在搬运到第三袋时，他们的动作明显开始变得粗野，一些布袋的扎口被直接扯开，里面的物体也随之滑落。看见了，他们就一脚踢进了土坑里接着埋，没看见的就仍由掉在一旁。
这时，其中一人啐了一口。“你说，我们都干了5年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吧，总有一天的，总有一天的……”另一人念叨。
两人没再言语，加紧完成手里的活儿，他们还得赶在晨轮前干完回去拿取报酬。
黑夜中，却另有双眼睛在注视一切动向。
他已经在伏海特蛰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根据之前的调查情报来看，所有失踪的人都因各种理由去过一家香氛店。奇怪的是，那家店的老板和员工都是合法注册在案的人，他分别监视过他们，但不管从生活作息还是来往人际都没什么可疑之处，调查工作就一直停滞在此。但今晚，还是让他给守到了。
夜轮的下弦时，突然从店铺的后院出现了一辆马车，尾随前来发现竟然是在埋尸。
也许真和那件事有关，不然怎么解释一家香氛店能运出如此多的死尸？听那两个搬尸人的谈话，这不是偶然事件，他们不仅有雇主，还提到了“主人”。
他曾经去商业局备信库里调查过这家店的原始档案，所有者是位名叫鲁迪的低阶血族，十年前靠着赌场迎来赢来的资本开店，股份仅他一人独有，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有用信息。而赌场那种地方就更不好调查了，那里的人只会知道桌上押了多少筹码，没人会记得谁十年前赢了多少布币。
即便如此，这次的收获仍有用处，如果思路正确，往上追溯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转身，衣角随之扬起，一阵风后，原地已空无一人。
+ + +
之后的一段日子，希拉都准时登上马车回到伊堡进行补习，就算诺维娅多次用请客去诱惑她都没有成功，而且无论她再怎么套话，希拉再也没说出关于该隐的半个字信息——她还是没有把卡昂就是该隐的事情告诉诺维娅，除此之外，在这件事也实在没什么内容可再谈。
好不容易终于捱到了约会的周末，希拉不用再想法子应付诺维娅，也可以避开爱兰德那张臭脸。
就在今天早些时候，她闲的没事去浮空花园散步时，却遇到了另外一位殿下。
说起伊诺克，希拉的确很少能在伊堡遇见他。可能是因为平时的日程轨迹不重叠，伊堡里的几位主人就连进餐时间都不尽相同，除了一些特定的宴会，他们很难像希拉在家里那样共同用餐。即便如此，对方还是很亲切地主动和她打招呼，还询问她餐食住行方面是否习惯。
她弄不明白了，为什么同是殿下，性格差别会如此之大？
希拉也听闻过伊诺克现在几乎就是伊堡的实际管理者，法潘伦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经由他处理。她觉得这位殿下待人谦和，性格沉稳，在外的声望也是极佳的，想想他“尊贵者”的封号就能明白。也许作为一名合格的统治者，伊诺克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但对于永生的血族而言，即便培养亲族的能力十分重要，但该隐把所有的事务都丢伊诺克也未免太……
想到他之前的种种行为，难道她真猜得没错，那位陛下就是想撂挑子不干了？
此刻，她突然对自己答应和他约会产生了一丝丝罪恶感。
+ + +
侍官早早地就送来了观剧的礼服和配饰，样式不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任何一件，却刚好又是她的尺码。
裸粉色的雪纺百褶礼裙上用同色系的缎纹绉绸带向上斜收腰线，上身的位置用了大量的银色丝线裹边，珠串刺绣的鸢尾花分布在前襟外层的轻纱上，袖口处还有细密的钉珠帘。
虽然希拉的衣橱里也有不少正式礼裙，但很少见到这样复杂的款式。当然，在家里也没有多少场合需要这种礼服去应付。
于是，她站在衣盒面前看了又看。
只是去看场演出而已，会不会太隆重了？
但没过多久，更衣的侍官就为她换上了礼裙，同作搭配的还有一顶宽沿的簇花礼帽和一串长长的珍珠项链。幸好，在穿上后希拉也没觉得哪里不合适，除了需要格外注意仪态以外，行动上也算是方便。
在打理妥当后，希拉才去往了前庭，但那时该隐早已经等在那儿了。他身着黑色的长身礼服，裸粉色的丝质领结规整地压在内套马甲的领口下，右手握了一根粉石英豹头蛇纹木手杖，左手则拿着他的礼帽。
“抱歉，您等很久了吗？”希拉走到跟前向他行礼。
“不错，”他上下观察着希拉，“很适合你。”
希拉当然也注意到他身上的一些粉色的小配饰，应该是为了和她的礼裙搭配。
“陛下，可以启程了。”内侍长在一旁提醒道。
随即，两人便登上了马车。
今天安排的仍是平常去公学的普通马车，所以希拉大概猜到了今天他得继续扮演卡昂·诺辛勒斯。反正现在到剧院还要上一段时间，作为约会伴侣，她觉得有义务多了解了解这位除了公学老师身份外的卡昂先生。
“卡昂·诺辛勒斯先生，之前都有些什么履历呢？”她眨眨眼，该隐领会了她的意思。
“卡昂·诺辛勒斯之前是个倒卖的商人，生意稍有起色后在黑市买到了为贵族工作的机会，又凭点小本事混进了伊堡最后成为了内侍长，公学任教则是他另外一点小本事。”
这漏洞百出的故事，他是不是把这些过程想得太简单了？
她也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希拉，是你太简单了。”他却这样回答。
本来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二人今天是出来约会的，没必要为了小事起争执。既然他这样说了，她就姑且这样记着，万一有必要，也好应付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