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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李莫愁(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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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月光洒下,桃花岛一片静谧,只有回廊处的红灯笼随着海风轻轻晃动,显示着武林大会的喧闹。
全真教的道长们被安排到上好的客房里,而杨过一个人仍住在当年在岛上生活时的住处。他轻轻抚摸着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又一一瞧过书架上曾背过的四书五经,回忆起当年郭氏夫妇教导他的场景,内心有所动容。
当时年少,未曾见过父亲,母亲也早逝,是郭氏夫妇将他从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带回来。当无意间从义父欧阳锋疯疯癫癫的话语中得知自己的身世,以及父亲离世的经过,说不恨是不可能的。而在桃花岛上,黄蓉偏偏只教他读书做人,分明仍是在提防着他,那时候,也是十分不理解的。
直到郭靖带他到终南山学艺,由长春子丘处机亲自教导,才对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有了更深的了解。想起郭靖在终南山下与他分别时泪洒当场的模样,又看到自己曾住的房间一直是整整洁洁地保持着原样,杨过觉得此行没有白来。
他正发着呆,门吱呀一声开了,抬头一看,郭靖挂着憨厚亲切的笑容走了进来。
一进门,郭靖便带着歉意道:“过儿,这么晚没打扰到你吧?”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敲了好久的门,你都没应。我有些担心,便自己推门进来了。”
杨过忙起身给他倒茶,“是侄儿失礼了。郭伯伯,可有要事?若是为明日的比试,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已有了万全的对策。”
郭靖摇头,“你既然出了那刁钻奇怪的题目,便定有应对之策,郭伯伯相信你的。只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见杨过一头雾水,才说:“今天傻姑所说的癞□□,你可有什么想法?”
杨过心里一惊,但面上不显,温和道:“傻姑说的场景十分蹊跷,那怕不是真正的癞□□,而是个练了什么功的高手吧!”他又将皮球踢回给了郭靖,“来赴会的武林人士众多,郭伯伯可有听过何人练过这等奇怪的神功?”
郭靖道:“你当真不知?”
杨过一脸坦然,“侄儿确实不知,还请郭伯伯赐教。”
今晚来的若是黄蓉,应该会以退为进,多次向杨过打听欧阳锋的消息,直到能确认真假。但来人是郭靖,出了名的老实忠厚,他面对的又是自己视若己出、如今又引以为傲的侄儿,竟直接问出:“这人,就是一直在找你的西毒欧阳锋!你当真不知他在练什么功?也不知他来桃花岛找你了?你们还未曾见过面,是吗?”
“是的,当真。”杨过回答道。
郭靖放下心来,他将杨过送去终南山也是有让他躲避欧阳锋的意思,他总觉得,是作为师父的欧阳锋带领着义弟杨康走上了歧途,所以他怕杨过也因错误的教导而走上杨康的老路,当年没能阻止欧阳锋与杨过的相识相遇一直是他的心病,如今欧阳锋的邪门武功一定更上一步台阶,定不能有任何让他俩碰面的机会!
“没有就好,那你今日早些休息,过了明天啊,我们叔侄俩定要喝个痛快!”郭靖叮嘱道,“若有什么奇怪的人找你,千万要告诉郭伯伯!”
杨过答应下来,便送郭靖出门去了。
但说归说,做归做,待郭靖走远,杨过便也出门,想要试试能不能遇上他那神出鬼没的义父来。
今夜不能眠的何止杨过一人。
金轮法王一行人之所以死皮赖脸地住在桃花岛上,便是为了提前部署。他们师徒三人鬼鬼祟祟地在桃花岛上乱转,想找到明日比试的石崖。
“桃花岛上的桃花真多!师父,我多摘些回去给您沐浴用,保证身上香喷喷的!”达尔巴一路走一路摘,手里拿着个大袋子,里面的花瓣花朵都快满出来了。
金轮法王年龄大了,有点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嘴里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什么花啊?”顿了一下,又问:“有多香?持久吗?”
达尔巴更精神了,“我加入香贵等物,制成精油,可以持香一整天!”
霍都顿时也来了兴趣,一边走着一边把闻着有香味的花朵都收入囊中,“师兄果然巧手!也给我做上一两瓶吧,喷到折扇之上,一打开折扇,扑鼻的香气从美人精巧的鼻子里进入美人的心……妙哉!妙哉!”
达尔巴想了想,“你那折扇上画的不是牡丹么?要桃花的香味不配套啊!”
“……也是。”
霍都又把收集来的桃花给一股脑地倒掉,惹得达尔巴“哎哟!哎呦!”地喊着,甚是心疼。
咚--
金轮法王眼睛看不清,撞到了大硬石块上,由于他走在最前面,两个徒弟没反应过来,也接二连三地撞在那石块上,撞的三人是眼冒金星。
由于走路时摘花太认真,眼力最好的霍都这才发现他们已走到了石崖下,方才撞到的便是石崖壁。
地方是找到了,那么问题又来了,霍都要如何把字题刻在那石崖壁上?无论是外功还是内力,他都远远不到如此高超的水平。
三人望着石壁陷入了沉思。
“我们先把字刻上去,明天找个方法吸引他们的注意,等他们回头就能看到该题的字已经题刻好了。”达尔巴灵机一动,想出了妙招。
随即迎来金轮法王的一个暴扣,“说你傻,你还当其他人都瞎啊?观战的都是中原武林的高手,还能被这样的小儿把戏骗倒?”
霍都用手撑着下巴,思索了半天,说:“要不我们趁着夜深,游回去吧。”
又是一记暴扣。
金轮法王要被两个蠢徒气吐血,但霍都还委屈巴巴,“明知道我没有此等功夫,师父还应承下来。现在又要我们想办法,那能怎么办嘛?”
金轮法王的老脸一红,“当时不是……气势不能输嘛?!”
达尔巴和霍都的师尊,西藏圣僧,当今大蒙古国皇后封为第一护国大师,金轮法王此生最讲究的,就是“气势”二字。他出行要浩浩荡荡一群人跟着,出场要有花有乐供着,哪怕是比赛,也要争做全场最能唬人的人!
这不只是和他的身份地位有关,更与他的早年经历有关。金轮法王还没有那么多唬人的称呼之时,也还不叫金轮法王,俗名马大哈。出身的家庭很有家底,还有世代相传的事业--殡葬服务。他自懂事起就开始学习阴阳风水那一套,也会跟着家里人在外做业务时拿着唢呐铜钹凑热闹,久而久之,他也爱上了这两种乐器,只是现在有钱有地位了,都换成金的了。
后来他不仅继承了家里的事业,还发扬光大,年轻时候的马大哈很是能说会道,白天能唬人,夜里能哄鬼。机缘巧合下去了蒙古,知道蒙古皇后的信仰,便摇身一变,成了国师,还被皇后赐号“金轮法王”。蒙古对中原虎视眈眈,他又被派来中原探查情况。
在桃花岛上的一再落败让他脸上很没有光,再加上他料想朱子柳也没有那个功力能完成这项任务,便贸然替霍都答应下来,思忖着定要想个好法子解决这件事。
思来想去,他沉声道:“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不妨试一试达尔巴的法子。”
既然师父都定了,徒弟们莫敢不从。师徒三人就这么在石崖壁上努力地题刻起字来。
远处有人看着这一切,轻笑道:“原来是来自蒙古的一堆蠢货!这的事情一解决就把他们带回去,哪里有家里那个死老头子说的那么难?”
翌日,约定比试的时候到了。
所有人都在宴会大厅集合,一同前往杨过所说的桃花岛大石崖。
杨过和郭氏夫妇走在最前面领路,中间是金轮法王师徒和朱子柳,最后面跟着来观战的宾客--大家都想看看这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不能出现奇迹。
金轮法王师徒虽然眼下发青,黑眼圈深重,但面带得意之色,走路来也是雄赳赳气昂昂,颇有赢家之势,如果不是他们的手看起来都缺了点力气,可能更有气势。只是看他们走在路上,总觉得缺点什么。
哦,众人反应过来,缺了点唢呐声和金钹声,金轮法王今日竟没有这两样乐器,真是怪哉!
忙活了一晚上的金轮法王当然是拿不动沉重的金钹的。
朱子柳看起来就没那么自信了,他走起路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谁看了都会为他担忧。
李莫愁和小龙女作为看热闹的一员,跟在最后小声讨论。
李莫愁轻掩着嘴说:“终南山上也有这样一处题刻,你出去玩耍时可曾见过?”
小龙女眼睛一亮,“终南山上也有?也是两个高手比武留下的?”
李莫愁点头,“没错。两个绝世高手比武,却只有一人能留下题刻,另一位失败认输。这获胜者,你还认识。失败者,你也认识。”
小龙女细数了熟自己在终南山上的认识的人,实在不多,就大胆猜测道:“是祖师婆婆和那被我们每天吐唾沫的画像中人吗?”
“聪明。”李莫愁亲昵地刮了刮她小龙女的鼻子,正要继续说话,不料前面却传来一声大叫:
“你们这走的什么路?走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