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主重生了[武侠]》与山前

38、李莫愁（16）

　　朱子柳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研究各种书法字体，乃是天南第一书法名家。是以，一个简单至极的“一”字在他的笔下也是笔酣墨饱、力透纸背，既有习武之人的侠气，也有文人墨客的柔力，可谓是刚柔并济，已达出神入化之境。
　　但朱子柳将这幅答纸展现给众人时，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眼神中也透着些期待。观众们再是不懂书法，也能看出朱子柳这“一”字的好处，但许多人暗暗想着，朱子柳太不把比试当回事，一个“一”字写得再好，能比得过人家好大几百字的文章吗？
　　傻姑老师背着手，慢悠悠地走来，看着朱子柳的“一”字答卷，直摇头。朱子柳眼睛里的期待之色也渐渐暗淡，写满了失望和懊恼。
　　将两个“学生”的考卷一一评鉴完之后，傻姑走到黄蓉身边站定，嬉笑哈哈地问她：“姑姑、姑姑，我可以宣布成绩了吗？”
　　见黄蓉含笑点头，傻姑面向众人，随即高声宣布：
　　“第一轮，写‘一’字的学生获胜！”
　　“怎么可能！”霍都不服气地吼道，“你这傻子是跟他串通好的吧？！”
　　被厉声吼过的傻姑吓了一跳，忙躲到黄蓉身后，只伸了脑袋出来往霍都方向看去，颤颤惊惊地说：“没有！傻姑从不说谎！傻姑最公正了！”
　　霍都直想走上前去，把傻姑抓出来问个清楚，被金轮法王拦住了。金轮法王敲了一下他的大轮子，又吓得傻姑把脑袋都缩了回去。金轮法王压了压火气，故作温柔淡定地问傻姑：“这位傻姑老师，你说你最公正。那你说说这个‘一’字怎么会比几百字的文章好呢？”
　　黄蓉拉了拉傻姑的衣角，示意她站出来：“傻姑，我们都知道你是最公正的，你只管说说看你的理由。别怕，当出题老师的还不能评判答题的好坏不成？”
　　傻姑这才走一步、缩三步地从黄蓉身后走出，咬着指头说：“我只是出了一个手指头，那题目本来就是写个“一”字啊。师父说了，做题之前要审题，理解出题老师的意图，不要想当然地答题。不然，这写文章的偏题，我有什么办法？”
　　众人目瞪口呆，但随即了然：傻姑自己都认不了几个字，怎么会出个难题呢？
　　霍都头疼欲裂：“你、你们……”后面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轮法王沉着脸，说：“下一题，我们出。”
　　“哟，这是输不起啊！”
　　“先前说好找个出题人，公正出题、凭实力答题，现在又来反悔了！”
　　“嗐，学着点，我们不就是因为太过要脸才与他们格格不入嘛。”
　　观众们起哄声逐渐大了，小龙女坐在房顶，也忍不住在把两手放在嘴边，大喊：“说得到做不到，丢人咧！”
　　金轮法王也算是宗师级别的人物，听着四周这一片嘘声，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下一题，傻子老师要好好出！把题目说的详细些！”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听傻姑老师的新题目。
　　傻姑被方才突如其来的热闹又吓得缩回了黄蓉身后，大家只能听到她的声音：“第二题是……是沙滩上有四只癞蛤蟆，有人来经过，吓走了一只，沙滩上还有几只？”
　　这第二题竟是个无比简单的脑经急转弯，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变有了答案。
　　“如果其余的癞蛤蟆胆子都很小，那沙滩上便没有癞蛤蟆；如果有一只胆子很大，那便还有一只；如果有两只癞蛤蟆胆子很大，便还剩两只；如果三只癞蛤蟆都很大，那三只都会剩下……”霍都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几乎把各种情况都想尽了。语毕，他又是信心满满地等着成为胜利者。
　　朱子柳并不擅于此道，在听完霍都的所有分析之后，实在想不出不同的答案，只好回了个：“我的答案和他一样。”
　　傻姑冒出头来，又作起了老师的模样，摇头晃脑地说道：“都不对。还剩四只。最先的三只癞蛤蟆没走，走了的那只又回来了。所以沙滩上还有四只才对！”
　　黄蓉直觉不对劲，疑惑道：“那三只癞蛤蟆为什么没走？走了的那只为什么还要回来？”
　　傻姑歪着头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回答，只好拉着黄蓉的袖口撒娇道：“就是回来了嘛！吓到他的人走了，他就又回来了嘛！我都看到了！”
　　杨过一愣：“你看到的癞蛤蟆是什么样的？”
　　似乎是那癞蛤蟆的形象有点吓人，给傻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她回忆的同时又害怕起来：“就是、就是他一会是用手走路，一会是用四只手脚一并走路，嘴巴鼓鼓的，发出的叫声怪吓人的！”她在不经意间转头的同时看到了坐在屋顶的李莫愁等人，立马指着李莫愁叫道：“就是她把癞蛤蟆吓跑了！她走了以后，癞蛤蟆又回来了！”
　　郭靖黄蓉警铃大作，已经猜到傻姑所指的癞蛤蟆到底是谁了。
　　杨过把内心翻腾的激动压抑下去，不敢再问，怕被世人知道他义父欧阳锋的踪迹。傻姑口中的癞蛤蟆便是曾经救过杨过、并把他认作儿子的西毒欧阳锋。欧阳锋与杨过分别多年，一直找寻无果，此番终于借着赴会人数众多的武林大会来到了桃花岛上。他独自藏在桃花岛的某处，又趁着夜深四处寻找杨过，在遇上李莫愁那天，又恰巧被疯疯癫癫的傻姑看见，这才有了今天这一题。
　　金轮法王一行人虽然对西毒欧阳锋早有所闻，但知悉的多数是欧阳锋早年间的事。至于现在早已退隐江湖多年的西毒是何模样，又练的是何种功夫，他们一概不知，所以现在还以为是傻姑又在胡编乱造。
　　不等霍都说话，金轮法王自己就按捺不住了：“你们找的这疯癫老师出的疯癫问题，连三岁孩童都不如！还比什么？”
　　本想拉着傻姑一问究竟的黄蓉将打狗棒一立，笑道：“这一题，双方都错了。足以证明那老师是公平公正的吧？”
　　金轮法王冷哼一声：“公平？净是些不着调的问题，这么比下去，要比到何年何月去了？换个老师，最后一题，定个胜负！”
　　原本胆子就很小、容易受到惊吓的傻姑直接用手抱头，蹲着躲到了黄蓉身后，确实不能再让她出面出题了。
　　杨过稳了稳心神，平复如常，应道：“那最后这一题，就把文韬武略一并比过——桃花岛上有一处石崖，明日两位谁能在那大石崖上题一手好字，谁便是赢家！如何？”
　　霍都面色微变，低声向金轮法王说：“师父，徒儿怕是还没有在石崖上题字的功底……”
　　金轮法王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直接替他应了下来：“各家拿出真功夫硬本事来！”说完便一甩衣袖，带着一群人离开。
　　另一边的朱子柳也面露难色：“在下恐怕还未有此造诣……”
　　杨过朝他挑挑眉：“朱先生莫怕，山人自有妙计。”
　　在这场比试里自始至终没说话的全真教的道长们此时却都心照不宣地笑了，郝大通点了点杨过的鼻子，大笑道：“你啊你！就没人能在你手下讨到便宜。”
　　杨过趁势作揖：“全靠师祖师父师伯师叔们教导有方。”引得各道长们又是哈哈大笑。
　　郭靖黄蓉夫妇将宾客都一一安顿好后，正要去找傻姑问话，刚一踏出大厅的门，迎面遇上折返的金轮法王带着霍都和达尔巴三个人。这次三人倒是客客气气地行了江湖礼仪，郭靖黄蓉也带着警惕回礼了一番。
　　霍都先说话，语气全然不同之前的嚣张傲慢，而是礼貌道：“天色已晚，打扰二位实在抱歉。但明日比试在即，我们再出岛也多有不便……”
　　黄蓉一下便听出来意，想了想说：“来者皆是客，还请三位不要嫌弃鄙舍寒酸才是。”她立即让人收拾房间，并引了那师徒三人过去。
　　三人走后，郭靖才说：“这样‘能屈能伸’之人，倒不多见。”
　　黄蓉抿嘴笑着，亲昵地捏了捏郭靖的脸，道：“不知你在蒙古待那许多年，怎么厚脸皮一点没学到？”
　　郭靖轻轻握住她的手：“学不来、学不来。”
　　“靖哥哥，你觉得傻姑说的那怪人是欧阳锋吗？”黄蓉稍微严肃了些。
　　郭靖也收敛起笑意，沉声道：“当年我们去接过儿的时候，不就遇到了他么？双脚撑地行走，不是他还有谁？”
　　“况且……过儿在得知此事时，神色也不大对。”黄蓉一向擅于细致入微地观察他人，杨过的脸上尽管只有短暂的一丝变化，也被她捕捉到了。
　　“你是说，过儿还与他有联系？”郭靖的表情更凝重了。
　　黄蓉道：“这倒不能肯定。过儿上终南山学艺多年，从未听过任何出格之事，也没听终南山传出任何‘怪人’的消息。但过儿一到桃花岛，那欧阳锋便跟了过来，此事确有蹊跷。你还需去问个清楚。”
　　郭靖回忆起杨过今日的表现，说：“过儿这些年在全真教门下被教导得很好，我也算是对得起康弟夫妻了。”说着，他眼闪泪光，几欲落下。
　　黄蓉安慰道：“当初送他去终南山的决定，今日看来是没有错的。”
　　郭靖却是越说越动容：“蓉儿，你看到了吗？过儿不仅是个可以担当重任的大人了，全真教的道长们也对他慈爱有加。我太高兴了，比办这武林大会还高兴！”言语间就是个长辈发自内心的对晚辈的关心和关爱。
　　黄蓉如何不懂他的心思，她抚着他的背，微笑着点头：“想必这样的过儿和欧阳锋不会有什么联系，你去随便问一问好了。”
　　郭靖抹了抹眼泪：“这就去！这就去！我还要好好和过儿叙叙旧！”
　　说完，郭靖便出门往杨过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