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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修) ...

  •   应仰接过去的那一瞬,卫惟心里花朵怒放,她极力控制表情,生怕欢喜从哪里跑出来露了馅,殊不知自己的眼睛闪亮,亮到能去当一颗照路的星星。

      “还有药膏,给你。”

      “谢了。”应仰说。

      “你最好别抽烟。”卫惟指指脸上,“会好得慢。”

      应仰随口说:“不抽。”

      卫惟抱着剩下的试卷走了,强忍着一步三回头的想法,井殷目送她走远,从应仰桌子上拿起药膏来看看:“新的,刚买的。”

      “送你了。”

      没劲,井殷又把药膏扔回他桌子上。

      有些人不发脾气的时候也算来者不拒,都以为石子投进去能激起水花,谁知道来什么沉什么,连圈涟漪都泛不起来。不太对,井殷又看看应仰,今天早上是真起了小浪花。

      井殷靠近点问应仰:“你这可是头一回要人东西,什么感觉啊?说说?”

      “没有。”

      “真没有?”井殷拖腔带调,手臂屈着搭在他椅背上,“别啊仰哥,和我说说。”

      应仰眼皮一挑,专往人痛处戳:“说说你撞车那事儿?”

      井殷一摆手:“得,我不问了。”

      周围终于安静,前方趴下睡觉的人也越来越多,应仰椅背靠着墙,神色淡漠地看着依旧在前排发卷子的人。

      他脸上一点情绪没有,眼睛却如黑浪翻滚,深得看不出喜恶,又沉定如钉,在无人知晓处把她牢牢钉住。

      他做惯冷刀,更习惯他人做鱼肉,世界发展却在逐渐乱套。

      应仰看着卫惟轻手轻脚数了卷子放在人桌角,再慢慢安静地走开,礼貌地不打扰任何人,悄无声息不留下一点痕迹。

      唯独对他,热切的示好像预暴发的火山,一双眼亮得灼热绵长。

      应仰想到刚才和之前,身体瞬间不自觉地覆上一层滚烫的热气。

      她每每看向他时,他总不受控制地要被融化,要跟着她的行为,俯在她的脚下。

      这感觉太荒谬。

      卫惟不经意往后看了一眼,应仰移开眼,起身从后门走出去。

      -

      卫惟发完试卷乐呵呵地回到座位,眼睛里都带笑,快乐得像她心里那只一直在蹦跶的小鹿。

      卫诚眼不见心为净:“别高兴得太早。”

      “你说话好听点行吗。”

      “良药苦口利于病。”

      “我就喜欢喝川贝枇杷膏,甜的,包治百病。”

      她说话时还乐滋滋的,尾巴尖儿都冒着蜜。

      卫诚把一盒牛奶推她桌子上,依旧板着脸:“你也不怕被齁死。”

      午休的点,少有人说话,卫惟已经睡过一觉,丝毫不觉得困,她随便翻了翻书,终于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又写了张纸条递给卫诚:你们很熟吗?

      卫诚把纸条推过来,不回,表示不要和他交流。

      卫惟继续低头写: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卫诚不为所动。

      卫惟转变策略,改写: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卫诚受不了她这一套,最终还是收了纸条,但只有一句:你离他远点。

      有些聊不下去,卫惟敷衍,迟迟接不上下一句,抬头发现卫诚盯着她,还非要强调一遍:“认不认字?”

      卫惟问:“为什么?”

      卫诚手里转着笔,问她:“你认识的人里,谁最不靠谱?”

      卫惟想遍男男女女,愣是没找出第一来。

      卫诚笑一声:“知道就行,应仰比他们加起来还不靠谱。”

      卫惟看他那得意样深感无语,好像他自己有多靠谱。说白了大家都不怎么样,也包括她卫惟,人生在世,谁能没点毛病。

      卫诚了解她,笑容一转:“别忘了,我就是来看着你的,老爷子说了,让你安分点。”

      卫惟才不信爷爷会说让她安分这话,反口咬他:“你那天不是不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碍得着你认识应仰?我还没问你从哪和他认识的,你当心我告诉老爷子……”

      卫惟呆着脸装听不到,心想不用告诉爷爷,告诉她妈她就再活不了。

      卫诚说话不避讳别人,坐右边的蒋弘已经看过来,他明显听清应仰两个字,后面的就被卫惟压下去。

      卫惟笑着掐卫诚胳膊,也顾不得看起来是不是在挽着他,只想让他闭嘴,恶从胆边生,要阴卫诚一把。

      当着蒋弘的面,她和卫诚亲密接近,声音甜得诡异,故意说给人听似的:“知道啦,我不喜欢别人,我就喜欢你。”

      一说完,卫惟本要为恶作剧骄傲,倏忽出现不好预感。她猛然想到这是蒋弘,和应仰是铁磁儿。

      果然,蒋弘看卫诚的眼神登时变了,更不太高兴地扫了卫惟一眼,那一眼里带着铁钉砂砾,刮得她脸皮生疼。

      一眼扫完,蒋弘再没给卫惟半个眼神。富家子的变脸技术都好到一流,转头对着卫诚桃花眼都笑眯:“真行啊兄弟,从美国回来为的是这个,你可以啊。”

      还咬着半句重音:“你可得把人看牢了,小心飞了。”

      听着越来越不对劲儿,像是一个在说另一个的小情儿,卫惟插不进嘴,卫诚也没接话,只扯下卫惟掐他的手。

      卫惟脊背更僵,她看见蒋弘沉着脸在发消息,好像替人受了莫大侮辱。

      卫惟下意识拉住卫诚衣服,低声叫他:“哥。”

      卫诚会意,抬手按下蒋弘的手机。他制住蒋弘,又看卫惟一眼,表情有些难以描述,说话声音很低,像在照顾家里的低幼儿,带着对她的可怜: “行了,就你这智商,压根儿搞不到应仰。”

      -

      林艺生理期,肚子疼到站不起来,卫惟也没吃晚饭,买了两个面包回来。吃饭的时间点,班里竟然有不少人,都聚在后几排。卫诚那里也有人,还有个人直接坐卫惟座位上。

      “吵死了。”林艺直起身子,使劲咬一口面包,“他们又在团体开会?五楼盛不开他们了吗?”

      林艺等卫惟回应没等到,反而看见卫惟站了起来,她秀气的鼻子都皱到一起:“你坐下啊,站那干什么。你也气我。”

      卫惟也咬了口面包,细细嚼着:“你们家班长回来了,我不得让座。”

      林艺不领情:“注意用词,分家了。”

      周豫鸣把林艺的水杯放到她桌子上,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让她喝水。

      林艺态度更差:“你想烫死我?”

      周豫鸣刀枪不进,对她没半点脾气,明显给她量好了温度:“不烫,可以喝。”

      林艺碰个软钉子,寻求帮助地看卫惟。卫惟只当自己没看见,她要回自己的草窝,不要看人秀恩爱。

      “你好,能让一下吗?这是我的位子。”

      朱方林正眉飞色舞地和卫诚比划着风情壹号的现状,听见有人叫他,闻声看过去。

      他一看眼睛都瞪大,两眼直直放光,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里骂卧槽,这么正的妞。

      卫惟身高一米七,肤白貌美。平常穿着制服外衣罩得严严实实,外衣脱了是简单的衬衫长裤,遮不住盈细的腰和修长的腿,少女曲线美好,天鹅颈美人面,黑发如瀑如藻。

      一般听说卫惟,都是从广播宣传里,在表彰大会上。人都有最显著的特点,以此来被人记住,卫惟活在长辈的嘴里,特点是优秀。

      耀眼夺目的光环遮盖了其他,像朱方林这种不认识她的人,才能心无旁骛说她漂亮,不仅漂亮,更漂亮得少见。

      “这你的位儿?”朱方林问。

      卫惟点头。

      朱方林蛮有深意地看卫诚一眼,免不了心思不正地多想,他和卫诚不熟,但听说卫诚从来不让女的近身,挑剔得像个和尚,这倒是个例外。

      朱方林起身给卫惟让座,走出门前还不忘了再回头看一眼。

      卫惟刚坐下,卫诚不知从哪儿拿了包薯片出来扔她桌子上。卫惟果断放下面包,刚撕开,听见卫诚教训她不正经吃饭。

      卫惟听着也不妨碍吃,咔嚓咔嚓罕见没吭声,还递到他面前和他分享,被卫诚无情拒绝。太子爷一顿饭流水的钱,才不吃垃圾食品。

      等她解决掉半包薯片,卫诚抬手看表,拿了外套准备出去,听见卫惟说话。

      “你认识他们吗?”卫惟看应仰那一帮人。

      卫诚挑眉:“认识。”

      “你怎么不过去?”卫惟很认真地问。

      一天快过去,她和应仰没再有交集,他真是像块硬邦邦的石头。

      卫诚冷笑:“我不得看着你,万一你飞了呢。”

      卫惟想起来蒋弘那半句话,识趣闭嘴。

      沉默间有人敲后门的门框,在半空旷的教室里犹为清晰,卫惟看过去。

      几个女生站在后门处,个个都花枝招展的:“找应仰。”

      “都找应仰啊?”后排不知道谁带头起哄,笑道,“够分吗?”

      “不够怎么样?”有女生接话,笑意妩媚,“还给分配吗?”

      “行啊。”又有个不认识的男生说。

      你来我往,起哄口哨声响成一片,他们司空见惯,处理得得心应手。

      哄闹一阵,注意力都到安坐的应仰身上。他没问什么事,也没不理人,抬眼看过去算是回应。

      卫惟薯片都忘了吃,紧紧捏着袋子,牢牢看着后排发生的一切,甚至要把自己融进空气里看清楚,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个女孩潇洒地走出来,穿着改过的另一套制服,短衬衫超短裙,露着细腰和细腿,长睫毛上挂着眼影的亮片,娇媚姿态像公主抛绣球。

      她走近,伸手,向应仰递过一封信,头微微歪着撒娇看他:“应仰,给你。”

      连声音都娇滴滴的,像羽毛一样软,似撩非撩又含羞带怯地划过人的心头。同时也重重扎在卫惟的耳膜上。

      那一时间整个世界都静了。

      林艺都捂着肚子回头趴着看,担忧地看向卫惟。

      卫惟感觉她真的和空气融为一体了,她忘记自己的心脏里有没有湖泊爆炸,但应该是有波动的,胃酸都涌到心里,酸得不行。

      还莫名的,有种叫气愤又嫉妒的东西让她的灵魂漂浮在身体上空,她的心也悬着,仿佛在等待用粉碎的方式祭奠她无疾而终的初次心意萌动。

      同时也在等待另外二分之一的可能。

      但其实这些心理路程都不存在。

      只那一次,卫惟就知道,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是不会想任何可能和结果的,只会静静地等着下一秒的进程,其间的所作所为都不受自己控制。

      等待也过于熬人,让她忘记自己是自己。

      林艺注视着,卫诚则听见薯片被捏碎的声音,和那羽毛比起来声音过大,有人往这边看过来。

      就那一秒中,或者半秒钟,秒钟走了或是没走,谁也没留意,只有几个在乎的,觉得时间在那一刻停止。

      林艺恨恨看着,牙齿咬得咯吱响,被起哄声盖过去。

      起哄声里,卫惟的灵魂归位,一把把手里的薯片摔桌子上,连同心脏一起摔得稀巴烂。

      她在那一秒过后想,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明天就找个更好的。可是心里发了海啸,硫酸泼满了她的胸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9(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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