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用尽一切奔向你》温水姑娘

21、第 21 章

　　自始至终，只是渴望得到他们的爱呀。可是为什么，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呢。

　　“林思齐还没回来？不是早上就出门补习了吗。”周慧改完文件，看着钟表的时针转向8。
　　“是不是还在宋老师家做题呢？”林志远从沙发上坐起来，“我去看看吧。”反正就是楼上楼下的距离，林志远套了件外套，直接从走楼梯上去。
　　宋倩开门的时候还很讶异，“呦，怎么了齐齐爸爸？”
　　“晚上打扰您了，我想问问现在林思齐是不是在您家补习啊。”
　　“没有啊。”宋倩纳闷，“今天我这没安排补习，如果去应该是去能成了吧。”
　　“哦，那我回去打点电话问问。打扰您了宋老师。”林志远道了谢，回家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怎么了？”周慧看他一个人回来，“不在宋老师那？”
　　林志远摇头，“我问问能成那边。”
　　得到的是林思齐今天根本就没去补习的消息，早上的物理班也没上。
　　林志远转而给林思齐打电话，半晌也没有接通。
　　“这能去哪儿啊。”周慧去了林思齐的卧室，才发现她根本连书包都没背出去。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十二个小时了。不是去学习，那是去哪儿？
　　林志远和周慧在此刻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上次也是这样，他们两个对于林思齐可能去的地方一无所知，只是这次会不会也是和同学去玩了？
　　“楼下方圆他儿子方一凡，不是和林思齐关系挺好？”林志远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个答案，“还有英子，和季杨杨。他们平时不是都一块的吗，是不是今天也一起出去了？”
　　周慧点头，从衣架上捞起一件外套就跟着他出去。

　　“诶，师兄，嫂子，你们怎么来啦。”童文洁开的门，看到不常出现的两个人还一愣，“快请进。喝点水吗。”
　　“不了不了。”林志远摆摆手，“我们今天是想来找一下方一凡的，请问方一凡在家吗？”
　　方圆眉心一跳，一般家长出现在他们家找方一凡，都没什么好事。“方一凡，你出来一下。”
　　方一凡正做着林思齐给的卷子呢，手里的笔没来得及放下，跟着就从屋里出来了。“怎么了爸。呦，叔叔阿姨好。”
　　方一凡在家，林磊儿听见声音也跟着出来了。所以，林思齐并没有和他们出去玩。周慧的神色又慌了几分。
　　“没事，方圆你别担心，我们来只是想问点事。”林志远瞥见方圆不安的神色，摆摆手让他放心。
　　“叔叔阿姨，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啊？”方一凡一本好奇的很。
　　林志远敛了神色，低声问：“你知不知道林思齐平时会去哪？”
　　方一凡一愣，“她…怎么了吗？她不见了？”
　　“从早上出门后就没回来了，说是去补习可是书包也没拿，电话也不接。”周慧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她盯着水杯说：“也不知道去哪了。”
　　怎么会？方一凡不由得紧张起来，明明周五的时候她的状态还很好啊，还会跟他们开玩笑。肯定是去了哪不愿意回来，对，赶紧想想。
　　方圆看大家都是一副凝重的样子，想了个思路，“会不会她的房间里有什么？比如说她查了什么地方？或者写了什么东西？”
　　“我记得，齐齐她有写日记的习惯。”方一凡突然想起来，好像之前在她书包里拿卷子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一个日记本。
　　“那我们找找。”林志远点头，赶紧回家去。方一凡也担心，干脆一家人跟着一块去了。
　　在卧室里翻翻找找，方一凡终于在柜子上面找到了一本日记本。
　　周慧和林志远赶紧接过来，本子太厚了，他们翻了开头几页，就跳到最近的日期看。一页页翻过，沉默中只剩下周慧抽泣的声音。

　　2018.12.20
　　骗得了所有人，也骗得了自己。
　　2018.12.25
　　对什么事情都无法抱以期待了，好像意外和明天谁先来，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2018.12.26
　　我好像把自己弄丢了。没勇气活，却也不敢结束。
　　2018.12.27
　　“我将懊恼暗藏于心，一味地掩盖自己的忧郁和敏感，竭力把自己伪装成纯真无邪的乐天派，逐渐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滑稽逗乐的怪胎。”
　　—―太宰治《人间失格》
　　2019.1.2
　　我做了一个梦，他们要我跳楼，还让我爬到更高的楼层。
　　2019.1.3
　　我骗不了自己了。

　　童文洁在旁边看的都心里发酸，好好的一个小女孩，怎么每天都过得这么痛苦啊。
　　是啊，第一次见她，就是因为她跟爸妈吵架跑出来。十几岁的女孩子，却从来都不会喜形于色，有着超出年纪的成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呢。
　　方一凡咬着手指，他一紧张就会这样。脑海里飞速运转，反正他不相信林思齐会突然想不开搞离家出走这一套。他在林思齐的房间里打量着，没想到第一次进她的卧室是这样的原因。
　　林思齐桌子上放了张北京地图，方一凡轻轻拿起来观察，看到有个地方留下了淡淡的痕迹。脑海里有画面快速闪过。
　　是林思齐带着遗憾又憧憬的样子：“我妈说考试考好了就带我去后海滑冰的，我每一次都是第一名，我就想着她哪天来接我，带我去滑冰。可是，她一直没有带我去。”
　　“叔叔阿姨，我好像知道她会去哪了。”方一凡一下子反应过来，“后海！”
　　周慧疑惑的眼神也让方一凡心头一紧，她早已不记得了。
　　大人们无心的一句话，凭什么只留下孩子耿耿于怀呢，为什么只有林思齐还活在那份期待里，而周慧，却忘得干净了。
　　他突然就想到了林思齐难过的样子，眉头微皱，将事情说了一遍。“……后来我说，放寒假我陪她去。可是她说，这不一样。父母的陪伴和朋友的陪伴，是不一样的。”
　　最后一句，他抬起头，直视着周慧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周慧有些发愣，她怎么会记得这种小事。林志远当机立断，选择相信方一凡。“别想了，赶紧走。”
　　对，找到林思齐要紧。周慧点点头，和童文洁方圆打了招呼，一块出门。
　　“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叔叔阿姨，我有些话想说。”走到楼下，方一凡突然拦住林志远的去路。他看了看后面的方圆，得到了方圆和童文洁的点头同意。
　　“叔叔阿姨，有件事你们不知道吧。”方一凡坐在车后座，等车发动后，开口说：“小区里自杀的那个丁一，当晚跳楼下来被林思齐撞见了，是她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凌晨两点半，她为什么会撞见呢？”
　　他顿了顿，接着说：“因为林思齐失眠很久了，每天都很难入睡，总是到半夜两三点还醒着。”
　　“为什么会失眠呢？因为我发现，她有抑郁的症状。”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很希望林思齐能做个好学生能考出好成绩，她也确实是这样的，她真的很用功。但是她心里，是非常非常渴望得到你们的爱和关心的，这种关心，不是只关注成绩。”
　　方一凡把自己知道的，知无不言的告诉了林思齐父母。他想，今天既然已经是这个场面了，不如就让林思齐的心结就此解开吧。
　　只有解开，才能彻底放下。
　　只有放下，她才能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才能丢掉那些委屈难过，做回那个自信勇敢的女孩。

　　车里沉默了很久，方一凡也没再说话。他猜他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这段内容爆炸的信息。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安静了好一会，林志远开口，“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她过得根本不快乐。”
　　“都怪我。怪我总是逼她，周围的人都告诉我要关心她，可我都没有听进去。”周慧擦着眼泪。
　　方一凡声音也有点哑，“叔叔阿姨，既然这样，就好好爱她吧。”
　　找到林思齐的时候，她坐在长椅上，背影看起来孤寂又凄凉。方一凡快走几步，又跑起来，边跑边将外套脱下来。“齐齐。”他轻轻叫她，用外套将她包裹住。“爸爸妈妈来了。”
　　林思齐眼神有点放空，可能是冻得太久了吧。她慢慢的将目光从方一凡身上缓缓移动到面前的两道身影，是爸妈啊。
　　周慧蹲在她面前，用自己的手握住她，想将她冰冷的手捂暖，更想将她受伤的心抚慰。“齐齐，跟爸爸妈妈回家吧，嗯？”她的声音格外温柔，像是母亲在轻柔的呼唤婴儿的名字，那是林思齐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了。从她有记忆起，周慧对她只有客气的对待和命令的口吻。
　　林思齐鼻子一酸，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先上车再说，别在这冻着了。”林志远拍了拍周慧的肩，然后蹲在林思齐面前，回头望她。“齐齐，爸爸背你回家。”
　　眼泪汹涌的冲出眼眶，林思齐想起幼儿园扭伤脚的那次，她也是这样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来接她的父母。她擦掉眼泪，点点头。
　　方一凡静静地站在一旁，眼中关心的神色从未消散，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刻是属于他们一家人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希望这一次，林思齐找到了她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