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用尽一切奔向你》温水姑娘

22、第 22 章

　　林志远背着林思齐，心里酸涩的情绪汹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生疏成这样呢。他不知道她记日记的习惯，不知道她每天都不开心，不知道她最期待的竟然只是一家人来滑冰这种小愿望。明明是血缘上最亲密的一家人，却疏离的像是陌生人。
　　“爸爸，上一次这样趴在你背上，是我5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贪玩，从滑梯上滑下来扭伤了脚，你和妈妈来接我，虽然很严肃地批评了我，但还是背着我回家。”
　　“那是一个月以来你们为数不多的来幼儿园接我，我后来就想，当乖孩子你们是不是就更不会来看我了，因为只有我受伤我被幼儿园老师叫家长的时候你们才会出现。”
　　“可是后来你们就更忙了，我这些拙劣的‘小把戏’也没用了。我就努力努力的学习，这样你们开完家长会回来也能夸夸我抱抱我。”
　　“但我发现，你们对我的要求是没有上限的，你们总觉得我还没有做到最好。总是活在揣测和不安里，真的好累呀。”
　　林思齐语气淡淡，可每个字还是重重的击在了林志远和周慧的心上。

　　方一凡自觉坐在副驾驶，把后座留给林思齐和周慧母女。
　　“齐齐，”周慧声音里带着一起颤抖，“我知道我和你爸有很多不足，有时候我也不懂为什么我们之间隔这么远。想靠近你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
　　林志远和周慧是事业上的强人，却不是合格的父母。他们很少陪伴林思齐的成长，从小把她放在托管所和爷爷奶奶家。他们那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教育孩子，觉得孩子好好学习就足够了。好在林思齐听话，从小就是第一，林志远和周慧偶尔回家也不知道和女儿聊什么，就盯着她学习。
　　林思齐以中考状元的成绩考进高中，她开始变得像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了。她反抗周慧的重压教育，她抱怨着他们的缺席式教育。周慧很内疚，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和林思齐沟通。她觉得林思齐的控诉就像是在抱怨着他们作为父母的不负责任，周慧无措，好像还蹒跚学步的小孩子突然长大了。周慧也因为工作的一些事，逐渐容易发脾气，她以为高中生成绩是第一位，至于缺席的陪伴就以后再说。他们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甚至没那么熟悉。
　　搬进书香雅苑，和楼上楼下的几家成为邻居，他们逐渐感觉到了自家亲情的缺失和作为父母的失败。可是想要改变，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林思齐靠着车窗默不作声，大街上绚丽的灯光晃了她的眼睛。她将目光收回的时候，和后视镜里方一凡的目光撞上。
　　两个人透过后视镜对视了很久，方一凡用嘴型说的三个字，让林思齐终于认清了内心的感情。
　　他说：有我呢。
　　过往的一幕幕在心头浮现，好像林思齐每一次低落难过的时候，他总是最关心最了解她的那个。她承认，她已经习惯了生活里处处都是他，习惯了在他面前不用逞强。
　　天平的砝码增加了重量，重重的向一侧倾斜。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人聊了很多，终于有了学校当初提议的畅言会的样子，真正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迟来的正义算不算正义，迟来的承诺算不算真的改变。林思齐不知道，只能从他们之后的行为中做出判断了。
　　第二天周慧向学校请了一天假，和林志远带着林思齐去医院看医生。和方一凡说的情况一样，医生开了些药，叮嘱他们要好好照顾林思齐的心理状况和生理状况。
　　下午林思齐坚持要去学校上课，周慧看着她背着书包离开，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怎么办啊。”
　　林志远在旁边安慰，“医生不是说了，只要按时治疗，再加上我们多多和她交流沟通，会好的。”说是这样说，可他心里也充满了不安。“说起来，这次还是要真的感谢方一凡，要不是有他，我们也不知道齐齐生了病。你说，他这么关心齐齐，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喜不喜欢的，就随他们去吧。”周慧一反常态，没有当初疑心林思齐早恋时的冲动，“如果这样齐齐能开心一点，我也能接受。方一凡是个不错的小孩。”
　　正在教室沉睡着享受日光浴的方一凡，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得到了未来岳父岳母的认可。

　　方一凡早上往林思齐班里跑了四次，都没看着人，想着可能是请了假。没想到下午打水路过她们班的时候，竟然看见林思齐正在记笔记。他把水杯递给大熊，转身去找林思齐。
　　“嘿，怎么这阵才来啊。”方一凡拍拍林思齐的肩膀，然后跨一步坐在她前桌的座位上。
　　林思齐被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抖，然后头也不抬的说：“早上去医院了。”
　　“你赶了个巧，今天校长在升旗仪式上讲话又长又无聊，还特冷，没来正好。”方一凡丝毫不问昨晚的事，也不问她去医院检查的结果，只是把这当做寻常的旷课。
　　林思齐心绪复杂的看向方一凡，他从知道她有抑郁的症状后一直没把她当过病人，没有那种让她感到负担的关心，他小心翼翼的用他的方式照顾着她，真的像是温暖的太阳。她咬了下嘴唇，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对了，前两天你给我的卷子我写完了，磊儿给我批过讲过了，可以给我发新的了。”
　　方一凡一反常态的样子得到了林思齐诧异的眼神，“做完了？？改完了？？还要？？”
　　“啧，你不信我？”方一凡觉得他已经看到了林思齐一头的问号，心里一喜，感觉她现在状态还行。他清清嗓子，正色道：“我方一凡那可是要做明星的，各方面都不能差。”
　　“好。”林思齐点头，在抽桌里翻了一会拿出一沓卷子，塞到他手里。“不知道前两套卷子你做的怎么样，但我估摸着你的水平应该没什么太大的进步，做这个刚好。”
　　行，已经可以怼他了。方一凡默默接受这波嘲讽，乖乖把卷子收进怀里，“得嘞，小的这就回去做题。”
　　“跪安吧。”
　　方一凡走出教室后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看着身影单薄的姑娘，蓝色校服穿在她身上肥肥大大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他们几个便常驻在乔英子家，一套一套的做题总结，再由宋倩阿姨讲解难点。方一凡被迫着做了几天题，速度和准确率也高了起来。季杨杨自从那日剃了光头起便发奋学习，估计下学期开学也能进入普通班。林磊儿一如既往的优秀且稳定，林思齐感觉自己做题的手感恢复了不少，状态也好了一些。
　　至于乔英子，她好像要糟糕得多。
　　做题总是心不在焉，满脸憔悴，和她说话也总是没有回应。林思齐满脸担忧，盘算着下次去复诊的时候要带上乔英子一起。

　　在英语试卷的上交中，期末考试正式宣告结束。虽然这代表着他们离高考更近了一步，但寒假来临，即使放不了几天，大家的步伐还是轻快起来。
　　回到自己班级里，学生们本来打算继续听班主任的唠叨，没想到听到了寒假不补课的好消息，方一凡瞬间就沸腾了。
　　寒假不补课这个决定，自然是学生高兴家长焦虑。不过他们几个还没兴奋几天，就乖乖背着书包去季杨杨家听课了。刘静阿姨给季杨杨找了四个老师补课，几个家长一合计，就把孩子都送过来了。于是季杨杨不大的卧室里，还坐着方一凡、乔英子和林思齐。
　　方一凡昨天已经向家教平台那边结束了合同，林磊儿拿着自己赚来的家教钱，安心的开始了清华的冬令营生活。
　　西城区的四大天王果然不是一般人，讲课的思维和一些做题技巧都让林思齐受益匪浅。四个人里只有林思齐和季杨杨心无旁鹭的听课，旁边是偶尔走神有时一头雾水又不想学习的方一凡，和心不在焉的乔英子。
　　看着眼皮快合上的方一凡，林思齐叹气，用手拧了一把他的侧腰。方一凡猛的回过神，回头对上林思齐威胁的眼神，瞬间偃旗息鼓，乖乖的提神听课。

　　“英子，下午不上课，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林思齐把乔英子拉住，小声的说。
　　“去哪儿？”
　　“额…就我妈非要我去体检，可我一个人去心慌慌的，你能不能陪我啊。”林思齐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谎话，看到乔英子点头同意，才放心的给自己的医生发了消息。
　　为了不让英子发现她是专门带她来看心理医生的，林思齐还真的做了几个体检项目。才终于到了心理诊室，她之前和医生沟通过怎么能卸下乔英子的心防。
　　医生照惯例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比如最近睡眠怎么样，饮食怎么样。然后把话题引到了乔英子身上，“对了，这位是你的同学吗？同学，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乔英子本来是坐在旁边沙发上等着，看到医生叫她，便挪到林思齐旁边。“是不太好。”
　　“失眠，焦虑，觉得痛苦？”医生问。
　　乔英子点头，大概人类有种面对医生的自然的敬畏感，她此刻也是，老实的交代了自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