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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扯线木偶的生活 ...

  •   “疯子,不,小凡,你不是疯子,你只是生病了,现在你的病不是已经快好了吗?”李惠珍慈爱地抚摸着于凡的头发,宽慰道。

      于凡低着头沉思,一个护士进来派药,将一个透明塑料杯子递给李惠珍,李惠珍就倒了杯温水给于凡送药。

      于凡看着塑料杯子里的白色药片,神智忽然有些糊涂,她开始觉得可笑,也许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个梦,发了一场疯,就自认为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现世却是如此苍白,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脾气很差,什么超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于凡无奈地接过杯子,将其中的药一口闷了下去,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就连病房里原本寡淡的消毒水味都变得刺鼻许多。

      病好了,就该去上班了。于凡回到了位T市的出租屋里,面对着窗户,朝着楼下将要离去的父母挥手告别,这一幕,让她心中有了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在做着不合时宜的事情?

      回到公司,第一个遇到的是莫晓璇,对于这个曾经熟悉但早已陌生的同事,这个曾亲眼目睹她死去一幕的人,于凡竟然有些害怕起来。

      莫晓璇刚倒了杯开水,一回头就看到于凡,猛地一怔的同时向后倒退两步,杯子里的水剧烈晃动,有些喷洒在于凡的手臂上,先是一点湿意,然后就是火辣辣地疼。

      莫晓璇也没有道歉,就直接快步从于凡身边走过去,她擦肩而过带起的疾风拂得于凡耳边几缕碎发轻轻扫在耳际,还有点痒。

      这些感觉细腻到了极致,让于凡不得不相信,自己就是清醒地在面对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之前的所有波澜壮阔,都只是一场梦。

      之后遇到每一个同事时,他们脸上都显露出一种诧异,不是对于怪异的人的诧异,而像是,他们面对的就不是个人一样。

      只有张金文对待于凡的态度没有变过,还是那么吹毛求疵,夸夸其谈。

      坐在电脑前,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于凡努力地熬过了一整天。

      下班后,于凡去了医院找给自己诊治过的精神科罗医生。原以为这个时间点他该下班了,没想到他却仍在诊室里。

      “罗医生,抱歉打扰了。”于凡打着招呼,努力扯出一抹笑。

      “坐。”罗医生的笑容像是有治愈能力的一样,让于凡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绪稍微安定。

      “怎么样,这几天的情绪有什么样的变化吗?有什么事说出来,让医生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你?”罗医生的声音如同春风,温柔又细腻。

      “我觉得我在做梦。”于凡忽然放下戒心,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我现在才是在做梦,包括我在内,还有罗医生你,你们全都是我梦里的人。

      而被你们称之为梦境的那些,才是我的真实经历。在那‘梦里’,我的父母、朋友、爱人,他们才是真实的!”

      原以为罗医生会判定自己是疯病又犯了,才会胡言乱语,可他只是笑了笑,缓缓说道:

      “梦境越深,越显得真实。当时间慢慢流淌,随着你对这场梦的记忆越模糊,你才会越深刻地认识到,那些,都只是梦!

      放轻松,这没什么。有哪个年轻人年轻时没做过一两场荒唐的梦呢?”

      于凡哪里知道,罗医生一语双关的这番话,会对她日后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医院。

      晚上的T市热闹得很,灯笼铺子比往常多。于凡稀里糊涂地就走进了市中心的一座综合商城,里面竟然有商家在举办灯谜大赛。

      “灯谜?”于凡的回忆瞬间被点亮,好像在晋城也见过一场这样的花灯会,当时还有谁来着,楚尘,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叫做陆… …

      于凡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身上也在盗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呢?

      晚上,于凡直到深夜才睡着,睡着之后就一直做着梦。

      梦里,世界就像一片废墟,她拼命在废墟里扒拉着,
      “沈曼、楚尘、林萱、毛谦、表叔、陆庭月,你们都在哪里呀?”

      她用尽全力企图从废墟里找到什么,可是除了抓得满手鲜血,根本一无所获。

      “凡。”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于凡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很美,可是,却看不清这双眼睛的主人,有着什么模样。

      “陆庭月消失了,和你的玉佩一起消失了。”那个人轻声说着,“不,不只是玉佩,整个阴阳石都消失了。

      凡,你该往前看,不要回头!”

      她说着,抬起一只手,对向于凡的眉间,于凡只来得及念出一个字,“沈… …”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以为再见到故人会是泪流满面,可是此刻泪到了眼角,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只余满腔的悲忿与不甘,仿佛喘不过气来。

      心里却仍在呓语着:

      “沈曼,你是幸福的。虽然你丢了一条命,可你终究得偿所愿。你们实现了生虽不能同衾,死却能同穴的承诺。

      而我,曾经那么在意,那么珍视的他,竟然只是一个不曾存在过的幻影,很讽刺吧?

      白晃晃的床单,白晃晃的病房,还有无论怎么样都略显宽大的病号服,我真的,只是一个精神病人吗?”

      迷迷糊糊间,她又做了个梦。在梦里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看见那个身影,她会不自觉地流泪。

      他的一双眼睛,犹如天上的明月那般清明。

      于凡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深有牵连,可是,他是谁呢?

      “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他沙哑着声线道:“因为你没必要认识我!”

      “没必要,那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没必要呢?”于凡伸手想要捞住那个影子,却什么也捞不着。

      当于凡意识清醒时,耳边正不住地响着电话声,滑动接听键,就听到电话那头张金文的破口大骂。

      于凡有些淡定地拿开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都已经下午了。

      张金文还在骂着,说于凡再不去上班就要扣掉全部全勤。

      于凡忽然冷笑着把手机关机,在厕所里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挂着水珠,终于还是擦了脸去上班。

      其实,在梦醒的一刻,于凡已经几乎忘记了梦里的一切,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那些名字都有谁,完全不记得了。

      直到两天后,林萱忽然发了一条信息给于凡,“凡凡,今天我生日,你来不来我的生日会呀?”

      于凡正想着如何回复,心里忽然在想,“林萱,好耳熟的名字?”然后她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我真是魔怔了,林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当然熟悉啦!”

      在晋城一处不起眼的出租屋里,一个人正在不停码字,他的眼里倒映着电脑荧幕的光,像两个发光的灯泡。

      “对,就是这样,于凡,相信你看到的一切。”

      于凡还在恢复林萱的信息,忽然觉得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可是抬眼望去,并没有哪个熟悉的身影。

      算了算了,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丢掉现世的生活也太傻了吧?林萱说得对,罗医生说得对,父母的劝慰也是对的,自己最近是太魔怔了。

      不要再沉迷于梦境,回到现实里来吧。

      于是,于凡开始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轨道。那些梦已经模糊到连个影子都不剩,曾经为那个梦掉过的泪,也像上辈子的事。

      有一天,李惠珍打了通电话给于凡,让她下班后去参加一个相亲约会。于凡不耐烦地拒绝,却终究推脱不掉。

      某家西餐厅,一个身穿格子西装的男子远远地和于凡打招呼。
      于凡在来到座位前,差点被一个服务生绊倒,可是她竟然早有预感地躲开,十分轻松地逃过了和地面亲吻的尴尬。

      相亲男子夸赞道:“好身手呀,美女。”

      “你好,你就是和我相亲的楚先生吗?”于凡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相亲男子有些尴尬,但随即恢复笑容,“你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吗?不过,你说错了!我可不是来相亲的,就凭我这魅力,还需要相亲吗?”

      “您还真是个自信的人呢。”于凡说着,一边自顾自点了个商务套餐,没想到相亲男子抬手就道,“两份!”

      于凡皱了皱眉,她看了看四周,眼里涌现出久违的犀利与不屑。

      相亲男子有些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于凡收敛了几分情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可是相亲男子却莫名感觉到了几分危险气息,就像坐在他眼前的于凡不是人一样?

      午夜时分,某个巷口有一男一女死于非命,看样子死得很惨,整张脸毁得差不多。有人声称亲眼目睹是厉鬼所为,一时间,这条巷子成了热谈话题,但却也变得萧条起来。

      于凡看着某个自媒体平台对这件事添油加醋的猜测与评说,喃喃自语道:“鬼有什么可怕的,人才可怕。”

      殊不知冥皇说过的话,竟会从于凡嘴里道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7章 扯线木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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