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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前缘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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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城门紧闭。在长街上晃荡的楚岳第一次感觉到了无依无靠,城中一家酒馆前熙熙攘攘。细听才知此处在“斗酒”。十坛酒,两两相比,谁喝到最后便有二十两赏银。
挤进人群,看那前排已经醉倒的几个人,显然还没有分出胜负。
小二在卖力吆喝:“还有哪位客官要来试试的?”
人群传来窃窃私语声,却再没有人上前,钱虽好但命更重要。
楚岳拨开人群走了上去,人群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怀疑,兴奋在每个看客脸上跳跃。
小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退在一边,示意可以开始。
楚岳心中空空荡荡,回想二十多年的生活,如今功不成,名不就,悲从中来。抱起酒坛仰头狂饮。耳边嘈杂声渐远,视线模糊中仰面倒在了地下。这酒也不知喝了多少,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楚岳从床上醒来,打开门和一个小厮迎面差点撞上。
“嘿,客官您醒啦!”
“这里是?”
小二一拍头,道:“您昨天在小店‘斗酒会’喝了十坛酒醉倒了,我们掌柜的让我扶您上楼歇息。”
楚岳这才想起来 ,头还微微发胀,小二端着醒酒茶进屋给他放下,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递给他,“这是昨天您赢的钱,我们掌柜吩咐了,昨晚上住店的钱是三两,您看……”小二搓着手意思明了。
楚岳接过银两,拿出五两递过去:“昨日多谢兄台了!我歇息片刻就走。”
小二笑的灿烂:“得嘞,客官您歇着,小的就不叨扰了,有什么事您随时吩咐。”
楚岳摆摆手,小二退下。一壶温热的醒酒茶让他精神不少,收拾好行李市集买了一匹马,配了副马鞍,便出了城门。那道长的话始终在心头不散,不如去找找他,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修清安听着楚岳的诉说,心里震惊,他从不知看似温润的楚岳还有如此惨痛的经历。握住楚岳的手,安慰道:“师傅,您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楚岳欣慰笑笑,他如今双鬓已生点点白发,身体早已不如当年康健,那十坛酒到底是伤了身,如今也不见得好,如今怕是永远也好不了了……
捂着胸口咳嗽,楚岳按住给他倒水的修清安道:“不用倒了,今日我把所有的旧事讲给你听,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修清安一阵揪心,给楚岳顺着气,让他慢慢讲。
后来,楚岳跋山涉水来到道观却被告之那道长早去云游四方,归期不定。想到自己如今无处可去,便求道观收留,洒扫劈柴他都能做,绝不挑剔。说来也巧,那道观正想招一个洒扫伙计,见他诚恳便应允下来。这一留便是十几年。
他与弟弟自幼关系尚可,两人时常互通书信。过了约五年,楚岳再次收到一封信,传来的却是噩耗。他的父亲抑郁成疾,已经病死。
楚岳路上片刻未歇跑死了几匹马,回去后只见一个灵牌,空空荡荡的摆着。桌上放些许瓜果,一个香炉冒着一缕青烟。
他娘捶胸顿足骂着:“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爹都被你气死了啊……”
跪在地下,眼前一阵眩晕,拳打脚踢过后便是胸腔内的痛楚,一阵又一阵席卷而来。夜间,兄弟二人坐在一块儿,聊这些年的事。
“哥,你打算一直当道士吗?”楚诚问道。
楚岳沉思,他如今也不算道士吧,可不在道观里,还能做什么呢?一团愁云压在心间散不开。
楚诚劝道:“要不你回家吧,我们两人打理铺子,娶个媳妇给娘养老送终。”
抬手默默楚诚的后脑勺,楚岳苦笑:“你该早点成家了,给娘生个大胖孙子让她开心。至于我,这辈子一个人就这么过吧。”
楚诚语塞,最终还是没劝住楚岳,没过几日便走了,带着他娘决绝的话语:“混账东西,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也没我这个娘!”
再后来,他娘也故去了,终是没有原谅他。那个隆冬,出门便遇到了快冻僵的修清安。本以为就这样安稳度余生,却在今天,楚岳洒扫道观时遇到了一个熟人——王子谦。
他已微微发福,虽面容有些许改变,但楚岳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张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但那笑是给怀中那粉嫩的女童,那女童开口唤他“爹爹”,身旁温文尔雅的妇人,想必是他妻子吧。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女孩小脸上浅浅的梨涡像极了她父亲。
楚岳避开他们,远远看着也能感觉到那亲密无间的幸福。心中翻江倒海,终是未去碰面,即使碰面也是相顾无言,既如此,那些往事便如烟消散在这世间。
“这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啊……”楚岳感叹,自己也不知不觉老了,那位道长始终未回来,即使回来,如今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君涯坐在地上静静听完楚岳的故事,内心感慨。之前一直认为人类多是薄情寡义之徒,如今看来专情无二的男子也是有的。只是这结局着实令人唏嘘。
在狼族,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只要认准便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妖族多美女,狼族的美女更是热情奔放,不少雌性示爱君涯,但他始终没有择偶。倒不是不喜欢美女,只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进他的心。
如今被昔日好兄弟暗算,逼得他不得不来到人界修养,遇到修清安更是在意料之外。修清安不同其他人类,他的灵魂中不掺杂贪婪的欲望,勃勃的野心。不染尘埃的灵魂闻起来格外香甜。
若是被哪个修炼邪术的妖怪盯上,非得活活吞掉增加修为不可。
君涯闻着这味道虽说有些心动,但始终只是闻闻,他从不食人灵魂,修行始终要脚踏实地才能走的更远。
君涯闭着眼运气修行,积攒着法力。楚岳此时拉着修清安的手絮叨:“清安啊,你要记住。若哪天你遇到了心仪之人,万不可像我一样了。到最后万般情缘皆成空,一人孤苦了残生。”
修清安安抚:“师傅,若是以后我成了家,我们一起抚养您。您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不好。”
楚岳点头,眼角噙着泪花,满心欣慰!地上的君涯抖了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