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MIKUNI南国

10、10

　　第十天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看清楚眼前的路时，天色又开始黯淡。我离开那片废墟已经有些时候了，现在应该是正在向着他告诉我的那个方向走吧，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走的对不对。就这么恍恍惚惚地，一直走。

　　在废墟里摸爬滚打一阵后，我的衣服变得又脏又破。

　　看起来应该很可怜吧。

　　不过我怎么在意，我麻木地拿出我的水瓶，喝了一口水，继续往前。

　　我停下脚步。

　　天边竟然已经有些亮光了。

　　我一夜没睡。

　　离开了那片荒凉的土地，我走到了一片沼泽。

　　周围都是挂满了藤曼植物的沼泽树木，潮湿的芦苇草和香蒲。微弱的风带来沉重的霉臭味。让人难受。

　　我缓慢地走着。

　　好想回去……

　　我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那些可怕的画面，鲜血，尖叫，大笑，还有……疼痛。都是那么真实。现在想到都还是会瑟瑟发抖。

　　那都是……怎样的人生？

　　那种……像是终点一样的回忆，真的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我迷迷糊糊地走着，甚至都没有顾及沼泽里危险的泥潭。

　　我想到了那个阳光和煦的院子。

　　虽然只是罅隙间的一眼。但是我……应该是有一个美好的生活的吧。至少我有那样一个温暖的像家一样的地方，和……珍惜的人。

　　我恍惚地走着，却稍稍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深一脚浅一脚。

　　时不时会踩到烂泥，把脚拔出来，稍微绕开，又继续走。

　　又走了很久。

　　我看到远方出现了不和谐的白色。

　　我停顿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周围，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想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慢慢走进后，我看到一颗巨大的树。

　　树干粗壮结实，纹路清晰。树枝像强有力的手臂一样，优雅地伸向天空。我不禁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力量，从树根，到树尖。

　　它的树叶是白色的。有些花絮垂下来。

　　不……

　　那不是树叶。

　　那是……

　　我向着大树跑过去。

　　猫。

　　没有树叶。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的白色长毛猫。它们睡着，或者躺着，尾巴垂下来，或者轻轻地摇晃，慵懒地在树干上休息。

　　这是一颗，长满了白猫的树。

　　我惊讶地张着嘴，看着它们。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

　　忽然，其中一只猫咪好像发现了我，它从树干上站起来，尾巴立起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尾巴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慢慢地摇了一下。

　　它顺着树干轻巧地跳跃，爬行。

　　目光一直停在我的身上。

　　我跟它对视。

　　它很快就下到了地面，然后向我走来。

　　是一只挪威森林猫。

　　我看着它，一种莫名的情绪将我填满。我不能动换，不能呼吸，直到它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下来。

　　“迪诺……”

　　我轻轻喊出一个名字。

　　它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种回应的声音。然后它纵深一跃，跳到了我的怀里。我抱着它，把脸靠到它的身上。它身上的气味让我特别的安心。

　　我记得它。

　　我竟然记得它。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我的猫。

　　斯卡迪诺。因为它的家乡有一个条顿语的名字，来自斯卡迪诺这个语源。

　　“迪诺。”我将它放到地上，它绕着我的手背转了一个身，尾巴跟着扫了过去。它扭头看着我，慢慢地走着。

　　我咧嘴一笑，挠了挠它的下巴。

　　竟然是你……

　　真好。

　　树上有一些猫抬起头来看我们，但是也仍是漠不关心的样子，没多久就又自顾自地睡觉了。

　　它在地上来回蹦跳，试图抓我的手。

　　过了一会儿，玩累了，我在地上躺下。它就跑到我的胸口，蜷缩起来。它没有什么重量，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要在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自言自语道。

　　“你是来找我的吗？”我问道，“还是你来……带我离开的吗？”

　　它抬起头来，看着我。

　　“喵。”

　　它说，嗯。

　　我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我露出了一个特别悲伤的笑容。我低下头，皱着眉头。我记得它，却想不起那些和它有关的往事。

　　我伸手抚摸着它。

　　“可是……我该怎么回去？……”

　　它说，去黎明。

　　“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城市。你可以从那里回去。

　　“……这样啊。”

　　我翻了个身，它从我身上跳下来，然后重新在我手臂里躺下。

　　“我该怎么走？”

　　继续往西边走。

　　我抚摸着它，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它缩回了脑袋，舒服地蜷缩起来。

　　“……”

　　我问它：“你能跟我一起走吗？陪我去‘黎明’。”

　　它没有抬头，只是动了动耳朵，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