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意》gunlock

2、泡沫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这一千堆的便是泡沫了。带着雪色的边缘，映出斑斓的色调，不时还摆弄点轻盈的身姿，这外形便称得上惊艳了。
　　啃了这么多年的书本，对这泡沫的生成却依旧是七窍通了六窍。只是这些年来竟发现国人对它的喜爱已经超越一定境界了。可明明早些时候太平洋彼岸的同类还被这厮弄得焦头烂额的，这时间竟是走得飞快啊。
　　一条水流，不知道从何处发端的，只是到察觉的时候已经汇集成流了，挟着些泥沙，带了点青草的香味，就这么跌跌撞撞着艰难开辟往前的路。从高处跌到低处，爬不过的便迂回，爬过了朝霞夕照，爬过了春风秋霜，爬过了一圈一圈日益密集的年轮。大概这水是该骄傲的吧，于是声响粗大了点，身体肥胖了点，底气也充沛了点。路过一朵花，撷去一瓣粉嫩，绕过一棵树，拾走一片苍黄，越过一道低坎，索性冲开一点脚下的土地。汇进来一些同样的流，这么眼看着声势就大了，膨胀的什么有了洋洋的自得，开始幻想，开始做梦，开始树立越来越远大的目标。终于有一天鼓足气力去冲撞开一堵拦住去路的高大岩墙，完美的冲刺，完美的防御，冲天而起的碎玉，回旋激撞的什么，雪色的透明薄壳，中空的腹内，阳光下亮闪闪的缤纷，一幕多么完美的画卷！
　　有人小心嘲笑那部电影里挤奶的民工单薄的年薪，戏谑还未褪尽，忽地就变成了卑微的挣扎。高大玻璃墙内的办公室，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几乎就未曾断绝过，多到近乎奢侈的灯从一大清早亮到了深夜，然后失陷在辉煌的霓虹烁彩里。酸涩的眼皮几欲合上，却最终不敢搭下来，浓郁的咖啡香后精神继续亢奋。可还是看到了挤得不剩一丝缝隙的公交车，被剥夺的私人领域放逐到汽车掀起的尘粉异味里，满是辨不出意味的笑。出租房里狭小的空间布满冷清，不知那单薄的床能否捂热一颗倦惫的心，也不知那满腔的热血会被一室冷清给逼仄成什么模样，更不知电话那端期盼的声音能否体会哪怕一星半点房间的萧条。
　　还记得那个可笑的课程以及课程里躲不掉的那几番动荡，长长的篇幅中多次不带感情地提及那样精致的泡沫。毕竟是精心堆叠起来的，毕竟有过一度的憧憬，毕竟还是有那么喜人的华表，于是中空满填的即使是一圈人的血泪也依旧抹杀不了那样的风情，更何况落下去的只是沉默，抬起来的正在欢呼呢！
　　只是忘记了红颜多薄命，阳光下哔啵一声，轻易裂开的泡沫很快就消失了，无声无息。无关痛痒的围观甚或是受利者只是颇为遗憾地摇头，更多的依旧是沉默，这可怕的沉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