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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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班主任也要跟班去军训，乔燕这回脱下了她的高跟鞋，穿了寻常的运动鞋。乔燕其实并不是老资格的教师，相反，在虞纪经历过的这么多班主任里，她是最年轻的一任，不过也是最严肃的一位。
这会儿离出发已经不久了，各个班都在做最后的点名。虞纪到得不早，自觉站到了后面。陈星似乎来的很早。虞纪往前望了望，他就在前几排的位置。
操场上人声嘈杂，虞纪顿时觉得有点无聊。
他前面站着的人回了个头跟他打招呼：“诶同学，你记得我名字吗？”
虞纪定神想了想——
好像是那个管早读纪律的，好像是班长。
“沈亦南？”
“哎对对对！”男生似乎有点过于兴奋，瘦小的身板因为激动颤了两下，他本想直接说什么，冷不丁又打了个寒噤。他刚一转回去，乔燕便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兄弟，你雷达啊。”虞纪有点被震惊到。
“这都不重要，练出来的，”沈亦南冲他挤了挤眼，“我之前一直都没看你主动和谁说过话，有几个女孩子一直在催我过来跟你建立一下往来。”
“啊，”虞纪笑了下，“你想怎么建立？”
“……嘶，”沈亦南似乎也被这么问到了，真的开始盘算起来，“怎么说，或许男人的友谊是从打球开始？也可以从洗澡开始？”
“啊？”虞纪有些没想到这个跳脱的答案。
洗澡……
我去你大爷！
当然这话他没说，原本也不熟，见人第一面就吐个脏字，那多暴躁。
“等回来的时候可以打个球什么的。”
“好嘞好嘞！”
沈亦南乐呵着转过去，没过一会儿，乔燕又从他身后擦过去。
……真是个雷达。
车上的座位并不是顺次坐的，虞纪排在后面，上车晚，已经没有靠窗的位置了。虞纪看了看四周，还是选择跟陈星坐一块。
乔燕坐在副驾驶，前面的人还比较规矩，然而后面的就不这样了。虽然已经明令不许带电子设备，然而，实际遵守的人好像并没有几个。
虞纪看了眼旁边的人。
陈星毫无防备地握着手机，耳机明目张胆地挂在耳朵上，虞纪登时判断他的耳机没挂好，松松垮垮的。
他后面已经有游戏声传出来了，听他们的对话，估计是通过游戏结了缘。
座位间并不宽敞，虞纪的腿没地方放，闹得他憋得慌。
有点郁闷。
陈星的耳机并不是什么牌子货，虽然音质很糟，但是防漏音效果奇佳，而且这耳机跟个扬声器一样，比一般的耳机声要大得多。
他现在的歌单基本全是从虞纪朋友圈里扒来的，在此之前他只有一个《yesterday once more》来回滚动循环，偶尔还会听同学推的歌，不过大多也不经听，很容易就腻了。
陈星靠着窗子，低头翻开了微信。
他习惯性地把屏幕侧了一点，反应过来的时候有有些不好意思——好歹是认识的第一个人，防贼一样防着人家合适吗。
他虽然这么想着，但下一秒就强制让自己进入这个绿油油的软件里。
微信可能对别人来说，是社交软件，但是对陈星来说不是。
当他把手机放下的时候，他进入的是幻想；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他回到的是现实。并不是因为迟来的叛逆期，执拗地把虚拟世界当作命一样看待，而是——
陈星把通讯录往下翻，熟练地点进了一个在他所有的风景画好友里年轻一些的人的聊天框。
星：李姐，这两天有单子吗。
对面的人回得很快。
小众手作：这两天没有啊，但是过段时间设计师那边的图纸就出来了，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忙了。咋了啊，这两天缺钱？
星：不是，就是这两天要军训。
陈星垂了下眼，熄了屏幕。
离目的地还很远，这时候车上的人也失了先前的活力，一个两个要么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看电影，要么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睡觉。所有人都自觉地安静下来。
陈星靠着窗，打算睡过去。
“兄弟，打牌吗？”
坐在虞纪后面的沈亦南扒着他的座位伸了个头过来，虞纪正觉得无聊，便应了声。
“来来来，我加你，拉个群。还有个兄弟也来。就坐我旁边的，你可能不知道他名，特好记，叫刘春华。”
……这名字确实挺特殊啊。
群很快拉好了，沈亦南的头像是一只简笔画的老鼠，刘春华的头像就是一只熊猫头的表情包。虞纪沉默地看了看自己的头像，头一次觉得陆尧这张照片还挺高级的。
就是没拍到脸，要是露了脸，瞬间就掉档了。
沈亦南二话不说分享了个链接，虞纪看了看账上的豆子，已经准备好输光了。
他之前和陆尧他们打牌，就是给他们送钱的主。陆尧每回赢得豆子，几乎都是他输掉的。
不过之前还有一个人也容易输，不过这个人家底殷实财大气粗，输了就砸钱，一买就是五百多万的豆子，不出几小时，又得再充一次。就冲着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劲，陆尧还挺喜欢和他打牌的。
叫什么……名字好像还挺好听的。
江行舟吧。
虞纪承认，他在此前的十六年里，一直认为是他不会打牌而已。
在沈亦南第二次哭着说输光了的时候，虞纪给陆尧发了条消息。
虞纪：承认吧。
陆尧：？
虞纪：以前打牌的时候，你是不是出千。
陆尧：……
陆尧：老子跟你打虚拟桌游，出哪门子的千？
其实沈亦南牌技还是不错的，搁他们那能拿个前五，不过运气着实差，人又有点倔，无论牌咋样，上来就得抢地主。刘春华不大会打，不过知道炸弹能翻倍，偏偏手气又好 ，他俩架着沈亦南交了两百多万的豆子。
虞纪回身，和刘春华隔空击了个掌。
沈亦南：……
“我后悔跟你建立往来了，”沈亦南郁闷地滑下了座位，虞纪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已经逐渐移到座位下面了，“练过吗？”
“听实话？”
“那肯定的啊。”
“我原来是我们那牌技最差的一个。”
“……”
沈亦南自暴自弃道：“那你们那最牛逼的是不是能赢我两千万豆子啊——”
虞纪想了想，决定找陆尧求个证。
虞纪：你能不能赢一个菜鸟两千万豆子？
陆尧：看跟谁吧，跟江行舟那样的估计行。
虞纪回了个哈哈哈哈的表情包便关了手机。
已经能看到训练基地了。这一带是山，但是修了路，车并不颠簸。虞纪往前看了看，再过几个弯就到了。他撇头观察了一下陈星，旁边的小矮子睡觉都是眉头紧锁的，不知道梦到什么了。
他的皮肤很白，所以毛发比较浅，如果在太阳光下，他的头发就是金棕色的，如果陈星的头发带点自然卷，那就和一只泰迪没有什么区别了。陈星的睫毛密且翘，尽管并不是很长，但是还是能在他的卧蚕处投下些阴影。
人不笑的时候卧蚕不会露出来，但他不笑的时候，眼下都有一点浅浅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真能认成眼袋。
虞纪想到了一句比较矫情的话——
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定是精心雕琢，生怕磕碰了一下。
这样的人，命数应该和容貌一样漂亮吧，毕竟看起来真的很不食人间烟火。
虞纪轻笑了下，推了推陈星。
陈星向来浅眠，刚被推了下就瞬间惊醒。
他一时有点发懵，眯着眼睛往窗外望，意识到已经到了军训的地方的时候，才彻底醒过来。
车门已经打开了，不过没有人敢在乔燕说话前下车。乔燕重新理了理头发，又戴上了遮阳帽，这才起身——
和后面一脸乖巧的同学们面面相觑。
“走啊，”乔燕说，“等什么——”
她还没说完，一大班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哄出去了。
乔燕：……
司机也乐了：“现在孩子都这样啊？”
“那可不。”乔燕有点无奈地笑了下，也下了车。
虞纪从大巴车下把自己的包给拎出来。这时候人都挤在前面，他后面有人说：“虞纪，能不能帮我把里面那个深绿色的包拿一下，谢谢啊。”
虞纪应了一声，探进去拿。
虞纪把包揪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像不知道刚才拜托他的人是哪位，还没等他迷茫一会儿，陈星冷不丁钻过来，他个子又小，人又多，整个人差点摔在虞纪怀里。陈星到底还是控制了一下，抓到了虞纪的小臂，这才没摔个狗啃泥。
“小心点。”虞纪伸手扶他一把。
正巧刚才的那个人也过来了，从虞纪手上接过包还不忘再说两声谢谢。虞纪看了他一眼，一个小胖子，没什么影响。
他的身高在这个班上算高的，等旁边的陈星又艰难的从行李堆里钻出来，虞纪跟护小鸡一样领着他出了人堆。
这个时节的天，又闷又热，这个年纪的人又是火气正旺的时候，身上流了一身汗也不嫌难受。虞纪闻了闻身上不知道怎么蹭上的汗臭味，登时有点后悔凑这个热闹。
他俩跟着人堆找到了乔燕，乔燕又把他们踹到了教官那里。
每个班集合的地方都不一样，现在这里还挺宽敞。教官坐在草坪上的一块装饰石上，也招呼他们可以先休息会。
大部分人这时候也都蹲着或坐着，虞纪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蹲着，毕竟校服裤子上落灰有点不体面。
他们的校服是非常显眼的绿白搭配。夏季的衬衫还是比较顺眼的，冬季的就很丑了，统一校服也是绿色的，虞纪拿到的时候，怀疑一到冬天整个学校会不会遍地青蛙。
乔燕点了遍数，便向教官说了声人到齐了。教官才站起来，背着手，双腿分开，脊背笔直。
“各位同学们好，我姓林，将担任你们军训生活中的教官，希望接下来能和同学们好好相处。”教官的声线偏低，但给人的感觉非常阳光，虞纪莫名觉得这声音还挺特别……和性感的。
他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吓了一跳。
“现在我们先去宿舍里放东西，”林教官说，“每个宿舍里都有一张表，每个人进去先把衣服的尺码填上，填完就放那，会有统一的人来收。”
虞纪站在队伍的后列，他旁边的人个子都不算很高，虞纪目测了一下，过一米八的好像也才两三个。
可能每个男生都会暗自地比比身高，再在心里暗爽一下。
反正他是这样的。
宿舍挺宽敞的，上下铺，两张上下床拼到了一块。他们班男生多，刚好占了两间宿舍，一个宿舍……
我靠？十六个人？
虞纪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开玩笑吗，这一共也才六张上下铺，床也不宽敞，虞纪目测他翻个身都够呛。
他扫了眼表格，陈星和沈亦南都在这个宿舍。刘春华和沈亦南这对好哥俩天各一方。
林教官守在他们男寝这，方才进了他们这个宿舍：“其实你们睡着也就觉得还好了，真的不大挤——”
不知道哪个男生大声插了一句：“教官啊，你让张程光这种胖子毫无翻身之地啊！”
被点名的张程光跳起来踹了他一脚，男生一个不稳，倒在了一张床上，然而发出的声音更像砸在铁板上，而并非一张睡人的床上。
众人哄笑起来。
虞纪往后走了两步，和陈星一块挤在了墙角。陈星看了眼他，又往旁边让了让。
“哎哎哎先别吵，你们还比隔壁好，隔壁还空了两个人，就安排我和你们隔壁班一个教官去睡，”林教官一脸“我懂你们”的表情，“这下大中午大晚上的美好时光都得缩着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我都闻到手机的味儿了。”
虞纪条件反射的捏了捏兜里的手机，旁边的陈星沉默了两秒，悄悄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塞进了包里。
陈星总感觉林教官朝这看了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然而他现在做了亏心事，鬼在门前路过他都觉得下一秒就要跟着去了。
训练服还没有发下来，各个班都在宿舍楼前集合。虞纪听见旁边的人叽叽喳喳地说话，留神听了一会儿。说的是一会儿的安排，说是要去礼堂开营。
有够麻烦。
九月虽然不是正炎热的时候，但是艳阳天还是把人晒得够呛。虞纪往右边看了看，不知道是哪个班在哪里集合，人还没齐，早来的几个人蹲在那。楼前的樟树仍旧盛着，虞纪盯着叶子洒下来的阴影，好像连黑色的影子都绿了两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