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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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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吧?”凌杉远端坐在桌边,问面前一人。
“没什么事,小少爷只是普通风寒,注意休息保暖,就是不吃药,也是能自行好的,只是我看小少爷是因思虑过重,病才一直不见好,故此老夫留了一副安神的方子,少爷不必太过担心。”大夫恭恭敬敬地回答。
“知道了,有劳您了。”凌杉远松了口气,吩咐小顺:“小顺,你替我送送周大夫。”
待小顺领着周大夫出了门,坐在一旁等了许久的林轶睿一边往嘴里丢了颗瓜子,边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怎么,谢家那位?”
“嗯。”凌杉远一手摩挲着手中茶杯的杯沿,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杉远在谢家没有久留,从谢瑀鹤处离开后就直接向谢夫人辞了行,回到府里一刻也没耽搁,请了常驻凌家的周大夫去谢家走了一趟,大夫才刚刚从谢家回来向他禀报情况。
林轶睿其实也刚来没多久,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多少也猜到一些,不料一问之下,还真是谢家那位只不过是庶出的小少爷,当即有些吃惊地看了凌杉远一眼,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凌大少吗?
凌杉远这个人,平日里接人待物,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他母亲林夫人也常拿这一点来教训他。但在林轶睿看来,凌杉远这完全就是固定场合礼节性的社交,他本人那是完全没上心的。林轶睿太了解凌杉远了,他这人,看着很好接触,实际上心冷得很。林轶睿敢肯定,如果他不是和凌杉远有着同穿一条裤子的情谊,他现在估计连凌杉远的边儿都靠不上。这个人身上,流的是军人的铮铮铁血。
林轶睿突然就对这个他没什么太大印象的谢家小少爷起了浓厚的兴趣。
“要我说,”林轶睿嘴里还嚼着坚果,含糊不清地接着道:“你要真那么担心他,不如直接让谢家知道,就坐在这儿瞎操心能有什么用。”
凌杉远闻言,食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脑中闪过谢瑀鹤倔强而防备的眼神,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后脑勺,见林轶睿吃得欢,忍不住端走了他面前的果盘:“就知道吃,你是属鹦鹉的吗?”语罢又苦笑道:“我若是这么做了,置凌家于何地呢?让人戳我凌家的脊梁骨,说我凌家仗势欺人?再说,”凌杉远哭笑不得地拍来林轶睿伸过来拿坚果的爪子,“我能帮他一时,我能帮他一世吗?怎么,你在林家是饿着了吗?”
林轶睿的手被凌杉远挡了回来也不甚在意,拍掉了手上的碎屑:“没有,难道我吃你这点东西能把你吃穷了吗?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很好奇,那个谢……对,谢瑀鹤,到底哪儿对了你的胃口了?”
“谁知道呢?”凌杉远站起来,耸了耸肩,“或许我就纯粹是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呢?”
“放屁!就你?那你怎么不发发你的善心,帮帮谢琅峘呢?”林轶睿翻了个白眼,凌杉远这摆明了就是瞎说。
“欸你还真别说,我提醒过谢家夫人了,没来得及。”凌杉远朝林轶睿一摊手,踹了林轶睿坐的凳子一脚,转移了话题:“还赖在我这儿干什么,还想要我管你一顿饭吗?”
“怎么,堂堂凌家大少爷,管不起我一顿饭?”林轶睿面色一沉,神色复杂地看了凌杉远一眼,伸了个懒腰,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
“呦,我哪儿管得动您哪林大少,贵夫人要您几时回家啊?”凌杉远不禁嗤笑出声。
林轶睿听罢脸色一变,看了一眼放在柜子上的西洋钟,顿觉自己恐怕是小命不保,也顾不上和凌杉远贫了,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众所周知,林家大少爷林轶睿,怼天怼地,可就是怕他亲娘。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谓之:“一物降一物。”啊。林夫人能让林轶睿在一瞬之间完成从开屏的花孔雀到秃毛鹌鹑的转变。
送走了林轶睿,凌杉远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面色凝重地看着西洋钟的指针。
“小顺,”凌杉远开口唤来近侍,“帮我打理一下,凌家的饭点,要到了。”
小顺知道自家少爷现在的心情必定不会太美妙,便无声地为凌杉远打理衣衫,又拿水顺了顺凌杉远有着毛躁的头发。凌杉远面无表情地任小顺摆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那座西洋钟的钟面,指针正指在四点五十的位置。凌杉远眯了眯眼,于他而言一天中最煎熬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在凌家,晚饭是一个特别的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