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没有蝙蝠侠》陵光烬语

74、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七十四天

　　临时起意的滑雪之行最终不了了之，起因是布鲁斯受伤。

　　这伤可不是因为与约纳斯竞速受的——躲过了雪道上的“红色炸弹”、滑过了最为陡峭的雪坡，偏偏就在下缆车的那一会儿功夫，布鲁斯扭伤了脚。这让他不得不打消挑战新山峰的念头，早早返回了酒店。

　　约纳斯决定将之列为自己今年最喜欢的笑话。

　　“扶着我的肩膀吧，韦恩先生。”

　　约纳斯体贴地站在布鲁斯触手可及的位置，他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但想必并没有成功。

　　“很高兴我这副模样能娱乐到你，约纳斯。”布鲁斯阴阳怪气地说，同时，不客气地一伸胳膊，将自己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的身上。

　　虽说多少有些影响走路，但布鲁斯并没有推迟第二天返回哥谭的行程，所以他们一早就又赶到了机场。

　　“请原谅，毕竟想看到您这么狼狈的一面可并不容易。”约纳斯干脆不再掩饰自己的笑意，大大方方地翘起了嘴角。

　　因为种种显而易见的原因，布鲁斯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一个强势方、施恩者的角色出现，哪怕是隔壁世界的蝙蝠侠也不会轻易在战斗中露出自己脆弱的那面。因此，约纳斯确实觉得叠加了虚弱buff的布鲁斯·韦恩非常“有趣”，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新鲜感。

　　空乘小心地跟在两人身后，像是随时准备冲上来帮一把的模样让布鲁斯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摔断了一整条腿。他刚想推开约纳斯自己上台阶，就惊讶地发现自己几乎是被对方单手撑了起来，或许是照顾他的面子，约纳斯并没有彻底让他双脚离地。

　　“看来我该找个机会好好测试一下你的力量上限。”布鲁斯摸了两把下巴，直接道。

　　哪怕是见过无数次对方跟熊摔跤的场面，但约纳斯那过于有欺骗性的外表总是让他下意识忘记他的许多地方并不能以常人去衡量。

　　“欢迎，”约纳斯耸耸肩，他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手臂上的重量一样，“如果这个姿势让你不舒服，我也可以抱着你进去。”

　　这玩笑话自然是压着声音说的，前后两名机上服务人员都没有听见。

　　布鲁斯闭了闭眼，驱散脑海里因为这句话而出现的令人不忍直视的画面。

　　他好气又好笑地横了约纳斯一眼，在对方的帮助下滑进舒适的座椅。

　　韦恩家的私人飞机并不算很大，但内部的装修却极为舒适：从进门开始脚下就铺设了松软干净的地毯，两排浅色覆盖着柔软的皮料的沙发对着视野最好的舷窗，打开沙发后面的门可以找到支持卫浴的独立房间。不过通常布鲁斯很少会使用那里，他更习惯在沙发上处理自己的事务。

　　检查好布鲁斯身上的安全带后，约纳斯走到飞机尾部对在准备小食的姑娘说了几句话，这才返回自己的位置。

　　布鲁斯并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直到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他看到了与茶点一同被端上来的托盘。

　　“把鞋子脱掉吧，韦恩先生，”约纳斯取过一卷热气腾腾的毛巾在手里试了试温度，说，“伤后二十四小时，你该热敷了。”

　　“……我可以自己来。”布鲁斯不想表现得拘谨，但约纳斯的提议过于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的肢体语言里都充满了尴尬的情绪。

　　“脚部的伤势不好自己处理，而且我更有经验。”约纳斯盯着自己对面的男人，大有你不配合我就自己上手的架势，难得的没再掩饰自己强势的那面。

　　再推辞就显得扭捏了，布鲁斯只得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挽起了裤脚。

　　约纳斯将两人间的桌子向里旋转吸附在机舱壁上，留出一人宽的距离，他向前挪了挪，让布鲁斯的右腿稳当地隔在自己的膝盖上，左手试探着扭伤的组织情况，右手的毛巾便轻轻覆了上去。

　　给队友疗伤这种事对约纳斯来说再平常不过了，所以他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

　　但布鲁斯却越来越有如坐针毡的感觉，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正经又专注的约纳斯，他不妙地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有些失速。

　　“疼？”约纳斯抬头看了一眼布鲁斯的表情，这么近的距离他当然能注意到对方体征的变化。

　　“咳，有点儿烫。”布鲁斯向旁边歪了歪，掩饰性地用手掌半遮住嘴，他想起了对方出色的听力。

　　约纳斯纳闷地瞧了瞧手里的毛巾，转身又去托盘里试探其他毛巾的温度。

　　失态也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布鲁斯很快找回状态，开始让自己去享受约纳斯的服务。

　　“其实你可以叫我布鲁斯，”在安静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后，布鲁斯突然开口道，“阿尔弗雷德只是习惯了那么称呼我，福克斯偶尔也会叫我的名字。”

　　可能是从他堪破对方的能力开始，也可能是在约纳斯一次次救下自己之后，布鲁斯发现他们两人间的距离早就不知不觉地被拉近了，哪怕大部分时候约纳斯都会一板一眼地称呼他“韦恩先生”，他也能感受到对方并非只是把自己当做老板——毕竟没人会调侃要公主抱自己的老板。

　　当然，在有十分理由怀疑对方倾慕自己的情况下，布鲁斯知道自己不该给出这种暧昧的信号，但……

　　“如果这不是命令，那么请容许我拒绝。”

　　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将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布鲁斯拉回了现实，他惊讶不已，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好在约纳斯根本没有抬头看见他这副模样。

　　“我认为，这有助于我保持专业性。”约纳斯这么说道。

　　他估摸着时间取过一卷绷带为布鲁斯进行了加压包扎，没再多做解释，转而说：“这样有助于尽快恢复，好在没伤到骨头。”

　　布鲁斯看着对方把自己包扎好的脚轻轻放在脚踏上，又细心地盖上毯子，心底感觉像是哽住了一口气。

　　“这是从潘尼沃斯先生给我的手册里学的，”约纳斯见他还盯着自己，语气轻快地解释道，“如果所有管家都是潘尼沃斯先生这样，我想我可以理解为什么‘管家’这个职业会被有钱人推崇了。”

　　“……不，阿尔弗雷德是最出色的管家。”布鲁斯轻声说着，却感觉心里堵得更厉害，有那么一两秒，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美丽的空乘极为有眼色地为约纳斯递上了湿毛巾擦手，看着三言两语便让女孩儿脸红的助理，布鲁斯不得不重新思考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

　　他真的喜欢自己吗？布鲁斯有些混乱，他不觉得自己会认错嫉妒这种情绪，但……或许他不该试图用常理去思考约纳斯的行为？

　　但任由自己将时间耗费在一件还不明朗的事情上并不是布鲁斯的风格，在他的示意下，空乘将两侧的房门关紧，退了出去。

　　“路上的时间很充裕，我们先来聊聊沃特的那个男孩儿。”

　　闻言，约纳斯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他坐直了身体，等布鲁斯说他的想法。

　　当然，从参加那场展示会回来当晚，他们已经交换过一次意见。

　　“我仍然认为沃特对我们隐瞒了很多关键信息，而且既然他们能推出这样一个孩子，我不相信这会是唯一一个，”布鲁斯说，“所以我决定要启动密米尔。”

　　“你需要我做什么？”

　　“如果在未来的某天，我需要你再次潜入那间研究所，你认为凭你上次的了解——”

　　“没问题。”约纳斯肯定地说。

　　在与克拉克交换过情报之后，他已经对那研究所附近的地理环境有了底，尽管有祖国男孩儿的威胁，但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潜入过蝙蝠侠的基地，不管怎么看，那都比沃特的一个研究所危险很多。更何况，在这里，他还有克拉克作为倚仗。

　　“那家研究所不算什么。”

　　布鲁斯点点头，又问：“前天晚上，比起沃特，你似乎更在乎那个男孩儿，你是认为他是你的同类吗？”

　　这就是布鲁斯还对约纳斯有所误解的部分，他总认为，生而为人，在孤独的驱使下总是会难以抗拒寻找“同类”的诱惑，但事实是，最让约纳斯排斥、甚至恐惧的，就是所谓的“同类”。

　　“他是人造的产物，”约纳斯说，“我们并不一样。”

　　他想了想，又道：“但如果他已经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哪怕他还是个孩子，你最好也不要把他当一个需要保护的未成年人去对待。”

　　见布鲁斯目露疑问，约纳斯干脆摊开了说：“力量是会让人迷失自己的东西，年龄越小，越危险。”

　　尽管知道自己不该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对这个世界刚刚出现的超级能力者展现出太大的恶意，但约纳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后面那番话。

　　“如果有必要、如果可能，”他说，“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可能会杀了他。”

　　或许在约纳斯的潜意识里，超级能力者的存在，才是那个世界濒临崩塌的根本原因。

作者有话说

　　约纳斯的潜意识，也是有些复杂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