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影翩跹》卫展眉

5、回忆

　　“哎，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啊，一看到那座大冰山就好像傻了似的！”林夕刚刚坐下，孙思嘉的“逼问”也随之而来。林夕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缓缓答道：“思嘉，你又在瞎猜什么，我今天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况且刚才看到那座冰山……”

　　“噢，原来如此！”还不待林夕有任何的反应，孙思嘉便截住她的话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这冰山长的还是蛮帅的，英俊又多金，应该有很多小女生巴巴地追着他呢！”

　　“呦！怎么着，我们孙大美人春心动了？”一旁的王潇捧着厚厚的卷宗，打趣起孙思嘉来。

　　“呸！”孙思嘉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扬手便向王潇打过去，“死王潇！你那张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来！别说本姑娘现在还有一个加强连的追求者，就算是天下就剩这一个男人我也不会碰！”

　　“为什么这么说？”林夕心念一动，急急追问起来。

　　孙思嘉怪怪地看着林夕，“这还用问吗？我可不想被这块千年寒冰给冻死！”

　　千年寒冰？林夕有些哭笑不得，想当年在Ｈ大校园里，江云阔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微笑王子，不光长相英俊，更是待人体贴，不知道有多少纯情的少女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这么才三年工夫，就由微笑王子转型成了千年寒冰？

　　窗外，有一束阳光打了下来，暖洋洋的金色将办公桌上那个破旧的布熊照得熠熠生辉。林夕眯缝着双眼，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也是这样的美好的阳光，隔着高大的香樟树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圈圈地荡漾在质朴的石板路上。那样美好的时光，那样肆意的青春，仿佛还能听到那名少女坚持却有些颤抖的声音：

　　“江云阔，我是人文学院２００１级广告２班的林夕，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前方高大的男子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一步步向那名少女走了过去。少女面庞上有羞涩与兴奋交织而成的翩然红晕，初雪般的淡雅，如黑玛瑙一般透亮的眼睛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

　　江云阔微微一笑，眉目之间的温柔如彼时夕阳流泻，“你叫林夕？”

　　“嗯！”少女用力的点点头，“就是老给王菲写歌的那个林夕，很厉害的！”

　　只见江云阔嘴角泛起一道弧线，一袭白衣也被阳光染上了深深浅浅的颜色，融在一片红的黄的棕的色彩之中，带着丝丝暖意。“你的自我介绍很有意思，可是我比较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你的男朋友？”

　　少女得意地从身后掏出一个布偶小熊，骄傲地拿到江云阔眼前，“这是阿ｍａｙ，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你的生日是在五月，所以它叫做阿ｍａｙ，如果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我就可以把阿ｍａｙ送给你做生日礼物！”

　　江云阔愣了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古怪的理由，就像眼前这名少女一样的古怪。他仔细地看着阿ｍａｙ，奇怪的造型，歪斜的针脚，还有一些可疑的棉絮从布偶的衍线处钻了出来，这样粗糙的手工她也敢拿出来？

　　似乎是看穿了江云阔的心思，少女急急的辩解起来，“这是寝室熄灯以后我拿到走廊缝的，虽然它不好看，可是我真的有很用心地去做！”

　　心里猛地一动，江云阔仿佛来到了女生宿舍长长的走廊，几盏昏黄的灯泡无力地挂在天花板上，暗淡的光线让好几个深夜苦读的女生都皱起了眉头，她们相继起身回到宿舍，只有一名女生，还端坐在走廊的一隅，认真缝制着一个近乎于丑陋的布偶熊。少女注视着那只小熊，睫毛掀动间，偶尔掠起几许琉璃光色，瞬间点亮了幽暗的走廊，呈现出一片清澈澄亮的波澜。

　　阿ｍａｙ的身子上有褐色的小点，怕是她在那样昏暗的环境下被针扎到流出的血吧！江云阔深深地看着眼前笑意盎然的少女，忽然感觉到一阵没有来的心疼，每年的生日，他都要收礼收到手软，那些精美的包装，昂贵的商品，哪一样不比眼前这个丑陋的布偶熊来的值钱？可是她们真的有用心地、认真地为自己挑选过礼物吗？那些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感情原来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只消轻轻一碰，便轻易地灰飞烟灭。

　　只有她，只有她还像古时的女子般，为自己钟爱的人缝制出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将满满的、不能言说的爱意都绣进这个憨憨布偶熊身上。江云阔微微地笑了起来，低下头，从少女手中缓缓接过阿ｍａｙ，暖暖的似若有似无的呼吸，带着微妙的触压感，熨贴地从她四肢百骸抚过，柔似春风。

　　一阵风轻轻地吹了过来，阳光下投落的细小光斑在他们身上幻化成纷繁的光影，曲曲折折，飘飘忽忽，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