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影翩跹》卫展眉

6、错遇

　　川香阁的大厅内。

　　面对满满一桌飘香的菜肴，林夕却是食欲寡然，她看着对面的梁锦程大快朵颐，几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生生顿了下来。

　　“我说林大小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害得我都没心情吃东西了！”梁锦程拿起纸巾，哀怨地叹了口气。

　　“没有心情吃？”林夕一副极度怀疑的表情，“那一大锅水煮鱼可都是你一个人吃的啊，还有干煸豆角，辣子鸡丁……”

　　“咳咳咳，”梁锦程尴尬地打断了林夕的话，“好了好了林大小姐，不跟你闹了，有什么话快说吧，你今晚把我叫出来肯定是有事，而且还是很大的事！”

　　林夕微微一怔，随即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锦程，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吗？”

　　梁锦程摇摇头，“我上哪知道去啊，不过八成是个跟你有点渊源的人，要不你不会这样欲言又止。”

　　“嗯，知我者锦程也！”林夕的视线又开始飘忽起来，仿佛是回忆起了很多过往的事情，她看着梁锦程，艰难地说道：“锦程，我看见，江云阔了。”

　　“天哪！”话音刚落，梁锦程就夸张地大叫起来，全然不顾周围或诧异或鄙夷的眼光，她拍了拍心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看见他了？他不是已经失踪三年了吗？天哪天哪天哪，我真的一点都没想到！”

　　林夕苦笑着点了点头，“原本我也以为此生再也不能见到他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这样的小，他现在是我的部门经理。”

　　梁锦程惊愕地倒抽两口凉气，缓缓道：“林夕，多么拙劣的一出戏码，竟然真真切切地在你身上上演了！”

　　“是啊，多么拙劣，一看便是那种粗编滥制的电视剧情节，分手后多年在相见，那人已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然后呢？是不是旧情重续，重燃爱火？”

　　梁锦程瞪了林夕一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喂，跟说正经的，那你想过怎么办吗？你想过以后该如何面对他吗？”

　　林夕皱了皱眉头，低头轻叹口气，“没有，我现在脑子里乱得要命，一点主意都没有，锦程，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唉，”梁锦程放下手中的酒杯，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做决定的人是你，最想见到江云阔的人也是你，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问问他，三年前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扔下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事？问问他你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梁锦程的一席话将林夕隐忍多时的泪水彻底逼了出来，声音亦随之哽咽，“锦程，你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江云阔离开半年后给我发了一封Ｅ－ｍａｉｌ，上面，提到了分手。”

　　梁锦程咬咬嘴唇，仿佛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你是傻子吗林夕，人家一封电邮，区区十几Ｋ的字节，就把你对他的感情这么轻描淡写的打发了？我要是你，现在立马冲到他面前，把所有的问题统统说出来，最后再狠狠地赏他两记耳光！”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锦程。”无力的语言，林夕捧着双眼，指间有清亮的液体缓缓流下，曾经以为自己能够潇洒地放下，曾经以为自己能够不再想他，曾经一千次一万次地想过重逢时自己应当怎样地优雅面对，可是江云阔，只是一个淡然的眼神，便能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伪装不着痕迹完全化解。“锦程，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样惊世骇俗的勇气，我甚至，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梁锦程闻言一愣，半天才幽幽然叹了口气，“小夕，你不是不敢，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因为，在你的心里，仍然深爱着江云阔！”

　　林夕没有回答，面庞上的泪水已经干涸，兀自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仿佛是曾经深深铭刻在心底深处的那个人，纵然经过时光的消磨，却依然幻化成自己不能触碰的伤口，清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