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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永遇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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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日青郎傍晚才回到王府,得知李琰醒时发了一通脾气,晚饭一点未用,现在兀自坐在花园生闷气。
跟个小孩儿似的,青郎去厨房滚了一碗虾仁粥前去花园赔罪。
“要送王爷的。”青郎从怀中摸出一枚黄铜印章,递给李琰。李琰哼一声,一语不发。青郎又在眼前晃了晃,“王爷莫生气了。”李琰还是不理他。
“王爷看不上,我可走了。”李琰冰冷地开口:“本王何时许你走了?”青郎见状双手奉上。李琰一把夺过,见上面镌刻了几行小字——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这是他教给青郎的词,张玉娘的山之高。
李琰这下彻底没脾气了,再抬眼看着青郎,月色沉沉,满肩清辉,不觉心底更生出些怜惜之情来。“你来。”待青郎走到他面前,环腰搂住,头埋在他腰间,闷闷地,“我总怕你跑了。”
这边李琰无限柔情,那边青郎却是一怔。自十五六岁从教坊被买来,李琰各种手段使尽,一身硬骨也被打去了七分,终叫他甘愿麻木与李琰这般厮混下去。
如今,他却把他捧在手心当了真?青郎内心只哂笑。表面只回抱住李琰,一手帮他理着青丝,“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话毕只觉满嘴发苦。
这下李琰更是不能自拔。把黄铜印章好生揣在怀里。唤青郎坐了,拿勺吃起虾仁粥,“后日我去醉仙楼,你同我一起。”青郎讶然,“王爷去会客,我怕不便……”“无妨,老五请客。”
泰王李瑞……其人生母家世不大显赫,母舅家也无人撑腰,若不是靠着一手吃喝嫖赌玩乐好手段讨好李琰,怕早就被当了棋子顺手除掉了。说起来,李瑞与李琰臭味相投,混在一起的时间倒比李琰与他皇帝亲哥相处时间更多。青郎心下计算,这些都半从李琰口中,半是下人平日谈资中得知的。
青郎应了。
后日酉时,李琰与青郎简单打扮一番,带上一二小厮便赴约了。醉仙楼不远,正是繁华闹市之处,李琰这两哥们爱闹,最喜往醉仙楼跑。
“老五!来的可早啊!”一推门便见李瑞早在内等待。见李琰抬腿而入立刻起身行礼,李琰笑笑闹闹地扯着他坐了。“几天不见你了,上哪玩了?”
“也就往江南那边跑了跑。”李瑞也端的是一表人才,正是春日里,还握一折扇附庸风雅。“江南风光无限好,尤其是那些美人。”正欲凑近耳边,忽的瞥见青郎也在一侧,忙笑道,“原来青公子也在,公子既在,又何来美人之说?是我见识浅薄。”李琰笑着捅了他一肘,青郎只浅笑低头不语。
二人忽的又聊到朝堂之事,李瑞听了李琰一顿牢骚,“钱广义那老头,还敢抓着二哥不放?活腻了。”李琰气得一摔酒杯,“屁大点事,纠缠到现在,本王还不伺候了!”李瑞只让他消气,“我记得二哥那庄子在徐州?我两年前去过。那有好大一个山庄。听说是王家的。”李琰脸上十足的鄙夷,“王家?什么王家?”
“当地一富商,听说当家的小妹是钱广义夫人。”李琰忽的笑了起来,“我当钱广义是什么正人君子,哪都要管。原来也是靠裙带关系,给自己老婆娘家出头?哼。”理了理袍襟,“我还怕他一奸商?难道他的地就是清白的了?”
谈话间两人开始推杯换盏,屋内气氛热了起来。青郎也被敬了几杯,推脱、要去屋外醒酒。
醉仙楼装潢巧妙,廊腰缦回,佐以假山小池,别有风趣。青郎站了一阵,忽的左边厢房传来一阵打闹声,门一下被推开,一群公子哥醉醺醺地互相推搡。
青郎眉头一蹙,转身欲走。
“哎?”一个公子哥叫住他,“这小哥生的好俊!小爷我请你喝盅?”一群同伴笑了起来。
那人显然喝高了,一身锦袍被酒渍污了一大片。青郎不吭声,径自走去。“别走啊!”那人不作罢,上来就扯住青郎的衣服,“小哥,喝杯又有什么!”“就是!我们王少爷给你脸了!”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起哄。
一群疯子,“不劳驾了!”青郎只想扯住自己袖口,那人却攥得紧,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哟!不想喝,想投怀送抱?”那王少爷顺势抱住青郎的肩,放肆地摸了把。“跟我走,我王庭华不会给你短吃短喝。”
青郎怒极反笑,“庆王的人你也敢抢?”不料那王庭华竟是喝酒喝得失了神智,闻言大笑,“庆王?庆王又是哪个?比你还俊吗?”
那李琰左右不见青郎,便命人去找,孰知小厮回来颤颤抖抖跟他汇报道——青郎被一群世子哥围上了。李琰气得一巴掌扇去,大骂废物,又亲自跑来寻,恰好听见王庭华这句。
李琰大怒,额头青筋爆出,上来猛地一脚把王庭华踹到门边,“庆王是哪个?庆王是你老子我!”又上去一边踹一边骂,“本王的人也敢动?本王这就要了你的命!”旁边那些世家子弟被李琰这一脚已吓醒了一半,又见李琰这身气派,闻他自称本王,酒全被吓醒了。
这般狂妄做派,不是当朝皇帝的胞弟庆王李琰,却是哪个?
这一下全扑通跪下,大声哀求王爷饶命。李琰一通火全在王庭华身上,“你这畜牲,不是想看本王俊不俊吗?好!”一下收脚,对身后家丁下令:“照死打!”
那王庭华挨了一通打,满脸青紫,鼻血长流,又听见这话,浑身抖如筛糠,头猛朝地上磕,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大脑飞快思索,把国子监搬了出来,“王爷!小人是国子监生王庭华!”
那边李瑞也闻声赶来,看这跪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场面,心中一惊,“你是王庭华?钱广义是不是你姨夫?”王庭华见此话管用,便全数招了,“是,是!王爷若不解气,可把我交于姨夫处置,打死我也不冤!”又连磕了几个头。
不说还好,此时提钱广义对李琰来说是火上浇油,咬牙切齿开口道,“好,打死你也不冤?好!本王便代劳了!你们,照死打!”
旁边醉仙楼的老板也吓得赶过来,见李琰要在酒楼里杀人,两家都不能得罪,硬着头皮不上也得上,“殿下,这酒楼里人来人往的……”话还没说完也被赏了一耳巴,“闭嘴!你莫非也想一起?”李瑞小心上前劝道:“二哥,这畜牲该死,可确实也杀不得……”李琰还是给自己五弟面子,“好,抬出去杀!”
这边家丁上前已把王庭华四肢扭着要往出抬,王庭华破釜沉舟,“王爷赎罪!小人日后是要上殿试的,何况,何况姨夫也对小人报以厚望!王爷怎,怎可……”看了一眼青郎,“怎可为一奴仆杀了小人!岂非让陛下蒙羞?”
李琰这回不打了,只笑着俯视着他,“好嘴皮子,这来日上了殿试,怕是点状元的命吧。”在王庭华身边转了转,“对了,你是拿哪只手摸得他来着?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