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花魁》君清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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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说，虢辟的主动离开是对的，她也应该为此而感到欣慰才是。毕竟世上哪个女人想在自己最丑的时候死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她了解，虢辟一直想从她身上寻回五年前笑烂一张苹果脸，蹦跳地呼他“辟哥哥”的那个青见，可，她已经不再是。
　　北方要开战了？每一场战争都会带给世人不少的影响，或好或坏。
　　“见儿！”
　　“爹。”
　　“你应该叫父皇了，但那是在其他人前，只有我们父女俩时唤我爹吧！怎么了？我的见儿不快乐，愿意告诉爹吗？”这个重新披上父亲光环的老人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陪在女儿身边。
　　“爹……”青见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
　　“慢慢来，见儿。”
　　“爹。五年前，青见失足跌下山崖，直到你们要带走娘才醒来。”她把被虢辟关起来那一段省略，不想让那些没多少人知道的往事再度掀开。“在黑夜之中有风声，有雨声，有雷声，也听见娘的声音，当时，青见，以为会和娘相会。但可能是娘在天上一直庇佑着青见，当我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阎殿燎牙，而是一个开满百花千鸟齐唱翩迁舞蝶，昊天白云畅风似歌的山谷。那一刹，我以为是到了仙景中去了。
　　我遇见一个长得十分俊逸的女孩，叫云帆。她带着一个盒子来到我跟前对我说：你觉得很痛苦吗？我回答：是。于是她告诉我，世上有一个忘忧泉可以一喝解千愁。我们并没有去寻找。因为那只是传说。后来在我再三的请求下，告诉我她手中盒子叫‘时光宝盒’，可以取走一个人的记忆，比不上忘忧泉的是：它会把人的所有记忆吸走。”
　　“见儿，你为什么痛苦呢？受了很严重的伤吗？”风鸣电闪雷横雨斜，对一个失足落入深渊中的少女而言，恐惧会先夺走她的命！“为何你会失足？为何你会一个人到崖边呢？”
　　“因为。在青见离开家，离开自幼长大的山林后，遇上了一个骑在高驹之上横弓锐目的少年。那时候，青见刚起程找爹你。他把我带到他的城中去，让我在他的城府里做事。我那时不知道看见他心跳加速是因为什么，而且只知道十分喜欢跟在他身后。直到有一天，少年说进京时带我一块去。就是爹要广招驸马那一次。记得那天下着大雨，少年独自一个进宫，青见觉得无聊，于是去淋雨。”
　　青见双肘支在膝上托着两腮，目光跟着逐渐西沉的月亮变得越来越遥远，迷茫的眸中依稀显现出那个灵动的青见。
　　独自一个徘廻于庭院之中的虢辟路过，不由一阵失神。再看到她倚在皇上身边，于是悄悄离开。心下灰霾不已。
　　青见拉回目光，打趣地道：“原来，我和银勾表哥那时已经见过面了，他其实叫月宿危。那是五年以后的今天我才忆起他的名字！那时一人个在雨中走走停停，觉得娘就在我身边。银勾表哥走了，少年出现。当我看到他眼中的严肃与不认同时，我忽然觉得，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才明白，我是喜欢他的。”
　　“那是虢辟。”那个少年是很优秀没错。
　　“对。后来回到怀城，不经意间知道他们祖训是不允许……而且，青见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于是我想离开他去找爹。可是他不允许，后来我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最终最后一次我气不过，一个人离开城上山。”
　　如果当日没有离开山林，如果当日没有离开家，如果当日没有遇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今天她也不会在此地，今天她更不会因情而心伤，今天她决不会快乐不再。
　　“爹，父皇。”青见低喃。
　　“嗯？”
　　“北方真的要开战？不要打仗好吗？战争会带给君臣荣耀，同样带给人民痛苦，自古征战几人还，特别是失去儿子、丈夫的人。”
　　“见儿……”
　　“在不知世事的五年内，我一直做着一个梦。在梦中的感觉太真实了，反而觉得现在才是一个梦。现在国泰民安，如果这是美梦的话。开战就像我一样从一个美梦进入另一个恶梦。我的生命不会很长，所以更觉人世间的无常，有些事是无法避免，有些事却可以人为地改变，只差一念。”
　　“关于此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男人的世界里有些事情看似简单而实际复杂。”
　　“是这样吗？差真多。”
　　“什么意思？”
　　“因为，男人以国为家，女人以家为国。男人们站在高岗上仰望险峰，除了征服女人，他们更想征服立足地以外的山河。女人们则围绕在子女丈夫之间君临着属于她的那份幸福之地，对女人而方言，家破即国亡。”这是娘亲教给青见的新道理。以前她总弄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
　　人总不能在当时明白，而是在很久之后，经过岁月的沉淀才会幡然醒觉，娘一直避开她的男人也不无道理啊！
　　“你想暗示……”傻孩子！口上说不爱，暗地里却来当说客了！为君之意君未知，流水落花似无意，她却宁愿自个儿全受了！
　　“对。”
　　“见儿，虢氏一族自周以来即是善战的一族，如果他们不去，还打得成吗？这场仗非打不可。”
　　“那，我去。”
　　“你……”
　　“开战之前，我去做使者。好吗。”
　　皇上正要怒斥她不顾自身安全时却被人拦截。
　　是银勾，还有一个俊美得叫人转不开视线的公子哥儿。二人并列，好一幅佳人美景。
　　青见看见来人，唰地站立而起，眸中星光点点。
　　“我的小表妹长大了。”
　　“鬼——”
　　“银勾！云帆！”
　　“你这誉满怀城的鬼花魁，难道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了？看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不快乐！为什么放手？”从银勾口中，云帆终于知道青见的故事。
　　云帆上前把她搂在胸口，心痛地抚顺青见微乱的发。她比在梦中更瘦弱。“你要出使北域吗？带我一起去。”好玩的事不能错过。
　　银勾识相地拉着皇帝老子离开，不忘求情道：“皇上，先别气，回去寝宫慢慢向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