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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勘查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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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起,同璧略略装扮,换过出门的衣服后,领了出宫的对牌便同司闱司的张嬷嬷一同向大明宫南门的方向走去,那里会有马车带她们到十六王宅中的原广陵王府,随后和王李绮也会在那里和她们会合。
此时初升的太阳挂在头顶,同璧身边的花木都沐浴在柔和的晨光中,她这几日难得的将赵宫人之死一事暂且放在一边,可以悠然的欣赏着早秋的美景,就在她边走边赞赏周边景致的时候,澧王李恽突然从一株枫树后走了出来,同璧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澧王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她出宫的路上显然是有人透漏了她今天的行程,而他是特意拦住她来追问调查进展的。
待到李恽走近,同璧按照规矩向他行了礼,十岁出头的李恽最近因他生母的事情饱受非议,身子也清瘦了很多,在初秋的清风中显得形单影只,身上的衣衫也变得宽大起来。
李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同璧,焦急的说道:“裴女史,我听说这几日司闱司调查我母亲的事情得了些新的线索,现下事情可有眉目了吗?”
同璧柔声安慰他说道:“奴婢的好殿下,现在事情还在调查中,这几日刚听取了那晚上夜的宫人们的供述,目前还没有足够证据支持的结论。您还是要耐心等待才好啊。”
李恽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有些负气的说道:“我的母亲蒙冤五年,还要等多久才能沉冤得雪呢?”
这时同璧转念一想,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的调查都将焦点集中在赵宫人和那晚上夜的宫人身上,似乎直到如今都没有人询问过澧王殿下那日白天的所见所闻,她想到这里,便向李恽说道:“殿下,您如果想尽快为您的母亲洗雪冤屈,能否为司闱司的调查提供一些线索,告诉奴婢您的母亲出事那日白天的所作所为?”
李恽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努力回忆后说道:“我还记得那日母亲晨起刚梳妆完毕便有王府的下人来传父皇的话让她不要出门,免得皇祖母见了厌烦。送走来人后母亲很是伤心,独自坐在妆台前垂泪,我那时才六,七岁光景,虽然已经读书开蒙,但那日皇祖母来看父皇又恰逢岐阳公主妹妹一岁生辰要摆宴席庆贺,书房就免了皇兄和我们的功课,我也可以留在锦桂院的屋子里陪伴母亲,那时我见母亲伤心难耐就将案上花瓶中折枝的金桂取出给母亲看,以博得她的欢心。
母亲见我顽皮就笑着问我是否喜欢金桂的味道,我连忙答应喜欢,我们母子正在亲昵的时候皇祖母派人来传话要见我,我虽心中不愿意去,但也只得换了庆贺的衣裳出席晚上的宴席,那晚宴席上唱了好多出热闹的戏文,又放了彩色的烟花哄我们几个小孩子取乐,我也沉醉其中不愿离开,后来宴席结束,时间已是很晚了,皇祖母就让我们几个孙儿留在她身边睡了,我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得知母亲的噩耗,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至今我还记得那日临出门前母亲对我笑的样子。又常常悔恨为何那日只顾自己听戏看烟花,忽略了母亲的心情,如果当夜我在锦桂院的屋子里一直陪着她,也许她就不会落井而亡了。”
李恽说着泪如雨下,同璧心中自责自己勾起了澧王的伤心事,忙掏出帕子为他拭泪,说道:“殿下,您只管记得您的母亲对您笑的样子便好,无论她在天上人间都会一直注视着您,守护着您的,奴婢对您发誓一定竭尽全力查明此事真相,无论何人阻碍,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李恽有些被同璧的气势吓到,他虽年纪幼小却也感受到了同璧的决心,便一头扎进同璧的怀中,努力抑制自己哭泣的声音。
同璧又劝慰了李恽一会儿,看着时间不早了方同张嬷嬷一同登上马车,向十六王宅方向驶去。
马车到十六王宅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同璧下车的时候发现和王的白马已经拴在门口,想着这下可不好,自己虽身为司闱司女史,但在和王面前也不过只是身份低微的奴婢,按照宫中礼节是不能让一位王爷久等的。
果然和王身边侍候的小内侍长生匆匆走来,口中抱怨道:“你们司闱司好大面子让和王殿下在此等候半天,你们打算怎么向殿下赔罪?”
张嬷嬷见长生语气不好心中生气,刚想反唇相讥,说明路遇澧王耽误时间的事,同璧忙用眼色示意她不可,在旁陪笑说道:“内侍说的对,都是我们不好,司闱司今日正在核查库房的记档,奴婢见尚宫们忙乱就想着时间还早过去帮了一会子忙,没想到就误了出宫的时间,是同璧失了分寸还望内侍见谅。”说着便伏下身子行了一个屈膝礼。
长生见同璧向他赔罪本来已经心软了下来,但转头看见张嬷嬷脸色不佳,便仍然嘴硬不依不饶起来,双方正在僵持,和王从十六王宅中走了出来,李绮今日身着墨青色袍子,外罩玄色纱衣,头戴亲王金冠,一派皇室贵胄气象。
他喝住长生,朗声说道:“今日裴女史是奉旨出宫,勘查王府,长生不得无礼。”
同璧忙躬身向和王行礼,虽表面礼节行得一丝不苟,但想到那日圣上家宴和王无意中抽掉她裙带的事情,心中到底不安,和王却像是之前并未见过同璧的样子,仍是素日的容颜。
长生在前带路,同璧等三人向原广陵王府的方向走去,到此之前尚宫管清蕖已经将宫人们的证言禀告了和王,李绮对证言中反复提及的鬼火感到颇为意外,他向同璧问道:“那晚四个上夜的宫人中有三人都提到看见鬼火,不知裴女史如何看待这件事情,你也相信这其中有冤魂作祟吗?”
同璧答道:“奴婢不信这样的事情,鬼神之说不过是众人以讹传讹,若人死后真的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那世上再无冤屈之人,之事了,也无须司闱司操心劳神,大费周章的进行调查了。”
和王好奇的看了同璧一眼,桃花眼中暗含笑意的说道:“那裴女史会如何解释菱儿她们看到的鬼火呢?莫非你认为她们在撒谎吗?”
同璧道:“根据常情和宫人们的供述,奴婢并不认为她们在这件事情上有说谎的必要,但眼下只有宫人们的证言,并无实物依据,奴婢虽然还不能解释鬼火一事,但奴婢始终相信世上万物背后必有其存在的道理。”
和王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模糊的回忆起曾几何时自己身边也有这么一个坚定且倔强的女孩,那个女孩虽然相貌平平,也并无操琴弄曲之类的才能却让自己始终对她念念不忘。
和王等四人来到了梳桐院的西门前,一位鹤发鸡皮的老妪早已在此久候,老妪向和王行礼后自我介绍是梳桐院和锦桂院看门的周嬷嬷,原来自从赵宫人出事之后,众人间都传说锦桂院里接连出事,一定是有邪祟作怪,所以赵氏落井的第二日白天惠妃薛婉罗和澧王李恽便匆忙搬离了这里,之后锦桂院便被锁了起来,不许王府诸人入内,而当时的广陵王妃郭秉懿因住所梳桐院紧邻着锦桂院,又听说采薇急病而死,心中惶恐便也求了圣上,同淑妃纪简素一起搬了出去。
自那以后起梳桐院和锦桂院便大门紧锁,再也无人问津,连带着东面的王府花园一起荒废了下去,后来李纯晋升为太子迁入东宫,广陵王府也被分给其他王孙居住,但这几个院子却始终闭锁,成了被众人遗忘的角落。
周嬷嬷颤巍巍的打开了梳桐院的西门,大门开启扬起阵阵灰尘,同璧捂着口鼻走进院中抬眼望去,这是个四方的院落,庭院中稀稀的栽着几株花木,南北面各有一排屋子,设计的很是美观精巧,至今还能看出柱子上残留的金箔,虽然经过五年的风吹雨打建筑虽已腐朽不堪,却也不难看出昔日的光彩。
周嬷嬷一一将郭贵妃和纪淑妃的住所指给同璧他们看,同璧特意关注了那晚采薇和淀儿上夜的屋子,这两间屋子都位于梳桐院的东侧,屋子正面相对,中间并无花木遮挡,如果当晚采薇听到了锦桂院菱儿的呼喊后要召唤在北屋上夜的淀儿,她只需径直走到她的窗下便可。
同璧请周嬷嬷打开了淀儿上夜的屋子,屋子里靠窗位置有一炕铺,上面摆着松木制成的小案,案上凌乱的摆了些油灯,蜡烛并粗瓷茶壶,杯子等物,已经落满灰尘,蛛网,想必是当时贵妃搬离时匆忙,并未理会这些下人使的粗笨之物。里面其他家具也都是些材质低劣的货色,看着同一般下人屋子陈设相同,并无特别之处,采薇上夜的屋子也是如此。
李绮饶有兴致的看着同璧在破败不堪,布满灰尘的庭院,南北屋子里穿梭往来,时不时的驻足思考,细细观察,他想着有同璧在说不定此次真的能解开困扰太后,圣上五年之久的谜团。
在梳桐院仔细查证后,同璧请周嬷嬷打开了梳桐院和锦桂院之间的小门,赵宫人出事那日采薇和淀儿就是穿过这道门来到菱儿,采英身边的,大门打开同璧先不急着进入锦桂院内,而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景象,在锦桂院这边,门的左右两侧栽了很多葡萄藤,这些藤曼顺着围墙攀延而上,将整堵墙遮盖的严严实实。
锦桂院整个建筑格局与梳桐院相仿,如采英和淀儿的描述,锦桂院庭院中栽了很多金桂,垂柳和其他花木,由于五年间无人打理,这些草木已经颓败,零乱的装点着整个院子,在庭院中心有一口水井被掩盖在荒草之下,井台上已经长满青苔等物,同璧上前理了理井口的杂草,向井内望去里面的井水颇深,向外散发出阵阵寒气,可以依稀辨认出井边曾栽过几株金桂,现在都已经枯死,只剩些树根,干透了的枝条耸立在旁。
同璧看过井口后想起身离开不料脚下被苔藓滑了一下,几乎跌倒,此时一旁立着的和王李绮忙抓住她的胳膊,同璧站立不稳,整个人摔进了和王的怀里,同璧羞得满面绯红,挣脱着从李绮的怀中离开,口中忙说道:“奴婢失态,请和王殿下原谅。”
李绮只是笑了一笑并不接话,同璧连忙走开同时心中庆幸张嬷嬷和长生他们都在远处,不曾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此时长生与,周,张二位嬷嬷聚在一处,正在处理北屋西北角采英当时上夜的那间屋子的门锁,因常年无人居住,这间屋子的锁头早已腐蚀锈坏,已经无法用钥匙打开,最后长生只得从院中找了一块石头将锁砸坏才把门打开。
屋内陈设与梳桐院中下人上夜的屋子相差无几,只是炕铺上的案几放得更加靠近西侧,离墙很近,同璧觉得这是采英有意而为,因为这样放置她就可以背靠着墙在案几上编织着络子了。
为验证采英的证言,同璧索性脱下鞋子,不顾炕铺上的灰尘和老鼠屎,靠着墙坐到了案几前,她向右侧庭院方向隔窗望去,果然透过重重花木的掩映能够看到南屋东南角那边菱儿上夜屋子的窗户。
同璧走出屋子,来到赵宫人所住南屋这边,和王李绮见她头上,身上都是灰尘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同璧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催促周嬷嬷开了东南角菱儿上夜的屋子的门锁,急急的进去查看。
这间屋子比北面采英上夜的屋子略微大了些,里面陈设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炕铺上的案几摆在了偏东的方向。同璧同样坐到案几前透过窗户看去,透过花木可以勉强看到金桂围绕的井口,但却无法看到东墙上与王府花园相通的那扇小门。
同璧暗暗想着的确如菱儿所说,如果赵宫人那晚真的开了通向花园的门与人私通,菱儿是无法看到的。
离开南屋来到通向王府花园的东墙小门前,同璧见这扇门上缠绕着锁链,一把铁锁将门牢牢锁住,便向看门的周嬷嬷问道:“请问嬷嬷是当年广陵王府的旧人吗?”
周嬷嬷答道:“是,奴婢之前本是广陵王府锦桂院的粗使嬷嬷,圣上入宫后体恤奴婢年老体衰,腿脚又不好,已经不能再做粗活,便将奴婢留在王府看守这几个院子。”
同璧继续问道:“不知五年前赵宫人出事那晚嬷嬷可在现场?”
周嬷嬷道:“那晚奴婢在睡梦中被庭院中的喧闹声吵醒,知道出事后便也起身帮众人忙,管事嬷嬷见奴婢有些年纪,在查验院子里的情况时便让奴婢打了些下手。”
同璧听言眼前一亮,问道:“那嬷嬷可知当时是如何判断赵宫人的确打开了东墙花园门的呢,如果仅凭同尸身一同打捞上来的钥匙来看似乎有些武断?”
周嬷嬷回道:“裴女史思维缜密,确实只凭打捞上来的钥匙并不能断定赵宫人就肯定打开了花园门出去与人私会,但当年太后身边的管尚宫也考虑到这点,细细查看了你眼前的这扇门。”
同璧急忙问道:“那结果如何呢?”
周嬷嬷道:“当时发现门锁上有新涂了油的痕迹,而门上锁链缠绕的方式也有所不同,所以管尚宫判断那晚赵宫人的确打开过这扇门。”
同璧低头思索道,门上涂油是为了开启时不发出声音,而按王府规矩女眷居住的内院的门都有专人负责开启闭锁,锁链的缠绕方式自有自己的一番模式,如果他人重新上锁,细细检查后自然会被发现锁链缠绕的不同。
在查过庭院和采英,菱儿上夜的屋子后,同璧想请周嬷嬷打开北屋东侧魏嬷嬷急病而死的那间屋子,周嬷嬷眼中露出惶恐的神色,说道:“女史可想好了,那间屋子里可是有冤魂作祟,之前好多人都看到过那里出现鬼火,之前王府里的人都传若是贸然打开那扇门,说不定会惹恼亡灵,带来灾祸的。”
同璧道:“我从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嬷嬷若是害怕只管将钥匙给了同璧,我自打开门便是了。”
周嬷嬷仍是畏缩着不动,同璧便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钥匙环,这钥匙环上用皮绳系了梳桐院和锦桂院的几十把钥匙,甚是沉重。同璧在这些钥匙中找着出现鬼火屋子的钥匙,虽然钥匙上都刻有对应屋子的编号,但因为数量多找起来很是费力。
周嬷嬷见同璧意志坚定,长叹了一口气,指点同璧道:“裴女史如果想找鬼火屋子的钥匙只需找钥匙头上有祥云装饰的便可。”
同璧仔细看去原来这些钥匙头部的雕刻各不相同,有的是花鸟鱼虫,也有飞禽猛兽的装饰,越是大的钥匙头部的装饰也越是夸张,例如梳桐院和锦桂院之间门的钥匙头部就刻着一只猛虎,连虎须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惠妃薛婉罗正屋的钥匙头装饰的是山鸡造型,而东墙花园门的钥匙头是一只象头。
同璧无意中看到有好几对雕刻同样纹样的钥匙便好奇的询问周嬷嬷,周嬷嬷道:“钥匙雕刻的纹样是按所开的门决定的,如果一扇门有好几把钥匙,它们就会被雕刻成相同的纹样。
同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按周嬷嬷的指点很快找到了魏嬷嬷病死的那间屋子的钥匙,她来到那间屋子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门锁,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这间闭锁了五年之久,多次出现鬼火的屋子的门终于再次被开启了。
同璧用手拨开门框上垂下来的蛛网,放眼看去这件屋子的陈设与正对面菱儿上夜的屋子并无不同,只是四面靠墙的位置堆了很多陈旧的家具等物,为了装下更多的东西连靠窗的炕铺都被拆去,倒是屋子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屋子的地面上已经是厚厚积了一层灰,同璧小心的提起裙子以免被地上堆着的东西绊倒,这时她听到后面有人跟进来的声音,转头一看正是和王李绮,原来之前的勘查,李绮觉得这些屋子年久失修,肮脏不已,并没有跟着进去,只是在庭院中查看了一番,而长生和周嬷嬷等人因惧怕鬼火之说也都远远的躲在屋外。
同璧道:“这屋子又脏又乱,殿下还是在外面稍等片刻吧。”
李绮勉强笑道:“裴女史都不嫌弃这些,本王自是不会在意,只是众人都传这里出现鬼火,本王也想到处看看一探究竟,女史不必在意本王,只管自便就好。”
同璧见和王这样说,低头答了个是便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一寸一寸的看了过去。
李绮见同璧如此很是吃惊的说道:“本王之前一直以为司闱司的尚宫,女史调查宫中之事只管发号司令,汇总信息,像实地勘查这样的事情都会交给那些小侍女来做。”
同璧一面费力挪动那些粗笨物件,一面微微笑道:“交给司闱司查证的都是些疑难事件,无论讯问宫人还是寻找物证都需尚宫,女史亲自动手,这样才能查证属实,不至于出现失误,冤了不相干的旁人。”
李绮颇受触动也上前帮同璧挪移那些旧家具,终于在一个松木柜子的下面出现了一些纸卷,同璧小心的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发黄的白色粉末。
和王李绮好奇的问道:“这些是什么?”
同璧答道:“这是毒老鼠的药粉,想必惠妃娘娘担心老鼠咬坏家具便投了这些鼠药。”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将纸卷用帕子包了收了起来。她又细细查看了一番后,见并无新的线索,便同和王离了这间屋子,命周嬷嬷再次将屋子锁了起来。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陈旧的院子被笼罩在淡淡的晚霞中显得颇有些诗情画意,但和王等人并无心欣赏,同璧趁着天暗下来之前让周嬷嬷开了王府花园的门在花园中走了一遭,王府花园虽并不算大,但花坛,假山,池塘等一应俱全,但格局到是寻常,整个园子因无人打理早已衰败不堪,同璧问了周嬷嬷确认当年在花园的东西门各有一个小内侍上夜,东门就是锦桂院和王府花园之间的那扇门,而那夜逃走的人正是东门上夜的小内侍。
经过一整天的调查后,和王李绮的心情甚是沉重,今日他亲眼看过了这几个院子的情况,却无法推翻之前的结论,反而使五年前的调查结果更加确凿,看来赵宫人与人私通投井一事已是定局,李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无意中看到身旁的同璧似乎看上去心满意足,连眼睛都发着光的样子,不禁有些吃惊。
此时同璧的发髻已经松弹,上面落满了灰尘,连衣裙下摆也被庭院中的灌木刮坏,整个人看上去邋遢肮脏,早已失了宫中女史的气派。
暮霭中李绮定定的看着同璧,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再次浮上他的心头,为何看见同璧就一直想起她呢,李绮的心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同璧见和王一直看着她,想起了方才庭院中的意外不好意思起来,向和王李绮躬身行礼说道:“奴婢不才还想请殿下帮奴婢一个忙。”
李绮听到同璧说话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转过来,忙掩饰之前的失态说道:“裴女史请说。”
同璧道:“奴婢想着那日的事情是在三更左右发生的,那时天是全黑的,而当下已经日落,不久便要掌灯了,奴婢想验证一下采英和菱儿的证言,所以想请殿下点着灯坐在菱儿上夜的那间屋子,而奴婢则在采英上夜的屋子里,彼此看一下天黑之后屋子里的情况。”
李绮答应了同璧的要求,二人点灯后坐在呈对角线方向的两间屋子中隔窗望向对方,从同璧这边看去倒是能看到和王的那间屋子里亮着灯光,但因花木掩映,无法看到窗上的人影和庭院中的井口,和王那边也是如此。
试验结束两人在庭院中再次相遇,李绮问道:“今日忙碌了一天,裴女史可有收获?”
同璧答道:“奴婢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还是有疑惑的地方,奴婢想请殿下再帮奴婢一个忙?”
李绮好奇道:“是什么?”
同璧不慌不忙的禀告了和王,李绮虽略感惊奇却也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