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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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未离纤长白皙的手指撩了撩耳边的碎发，轻声笑道：“外公，做人不好太绝情，特别是在自己还不够小心的情形下，一个不慎就会众叛亲离的。”他这一笑，眼角就挂出一丝妩媚，令薛仰涛恍惚间竟似看到了昔年的薛晓冉——然而不是，不是薛晓冉，甚至也不是萧靖焉。那薄唇轻挑的弧度，那挂着一丝不屑的眉峰，比薛晓冉的娇柔多了几分倔强，又比萧靖焉的中正多了几分妖冶。
薛仰涛微微皱眉，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却冷声对薛晓腾道：“这个畜生还不捆起来打死，留作干什么？”
萧未离“扑哧！”一声，笑的好不欢快，“敢情儿你薛家不是孽障就是畜生，却不知是被什么生出来的？”
“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的嘴堵上。”薛仰涛淡淡道，却看也没看萧未离，突然一脚向薛玉安踹去。
薛玉安被踹倒在地，回头咬牙道：“爷爷息怒！在打罚安儿前可否告诉我，您真是铁了心要我去做人家的倒插门女婿么？从此以后我的孩子都姓沈，说起来我也就变成了‘沈薛氏’！”
“畜……”薛晓腾瞪了萧未离一眼，把剩下的一个字又憋回了肚子。他一把拎起薛玉安摁到条凳上，一把夺过薛玉平手中的板子扬手就挥打下去。板子打在肉上，就绽出了“啪”的一声脆响。萧未离竟跟着不自觉的一颤。
那薛玉安一直很有世家子弟的教养和温润，何时如此放肆地与长辈冲撞过？可此刻的他却像一股拧紧了的麻绳似的，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一声不吭，竟还拿眼睛死死地看着薛仰涛，似乎还在等他一个回答。
“你住手。”薛仰涛抬手拦住薛晓腾要继续落下的板子，他看着薛玉安语调平静地道：“看来白养了你二十年，竟然连父为子纲这样的道理都不懂，更不用说我是你的祖父，是一家之主。平儿，你不会也忘了薛家的规矩吧？先给我按规矩重责五十，我再来看看他能不能学乖。”
这话一出，薛玉安脸上血色褪尽。按照规矩长辈责罚是要褪衣受责的，可是规矩是规矩，即便以前有了过错也不会让他如此颜面难堪。他怔怔地颤抖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薛晓放终于不忍道：“爹，安儿已经这么大了，即便责罚也请您给他留几分情面。”
薛仰涛看也不看薛玉安惶恐请求的眼，对薛玉平淡淡道：“你也想要重新学学规矩么？”
薛玉平低头深深地看了薛玉安一眼，不敢再置二词，将神情恍惚的薛玉安的手脚绑在了条凳上，一狠心便扯开了他身上的衣物。白皙的双丘上赫然凸起着一道四指宽的肿痕。薛玉安羞愧地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大哥手中的板子快点将自己打昏过去才好。
薛玉平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但是薛仰涛的话在薛家是无可悖逆的。自小就乖巧懂事的二弟这次实在不该如此不智。他退后一步，扬起手中的家法便狠狠地拍打下去。随着板身的着肉，薛玉安的身子跟着一颤，他被绑住的双手死死地扣住凳腿。如果说这样的责罚已经令他羞耻不堪，那么如果在挨打的时候竟还哭叫起来——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虽然不算外人、嘴巴却尖酸刻薄的比外人还令人难堪的人在观看——他倒真宁愿那板子干脆打在自己的头上，也好过寸寸地体会这种疼痛与无地自容交织的情形。
萧未离静静地看着这场家庭大戏，有片刻的时间呼吸都粗重起来。他不自觉地想起了某些情景某些人，还有那段青竹绿水云雾缭绕的日子……想着想着，嘴角就轻轻地勾出一个甜美的弧度。原来人是如此善于忘记，那些身体上的疼痛会虽着岁月的流淌变成了记忆中微不足道的一抹痕迹，而那些无意间的温柔眼神，还有那指尖片刻的暖热却亘在胸中久久不散。萧未离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忘记了周遭的人和“噼啪”作响的板子声，下意识的蜷起手指摁在心口上。竟……傻傻地笑了起来。
这一幕恰好落在忍痛间终于鼓起勇气偷瞟来一眼的薛玉安的眸子里。那甜美的笑容却如恶魔的嘲讽一般瞬间刺的他冷汗直下。胸口一窒，他气的几乎要掉下泪来。板子一下一下结实地打在身上，他僵着全身的肌肉一同与疼痛对抗。虽然勉强克制住了呻吟，可是剧烈的疼痛翻搅着，让他的呼吸越来越艰难。每每板子落下的空隙间，他便用力的吸进一口气，如同不断补充把这羞辱挨下去的勇气一般。
薛玉平自然不敢手软，一边有节奏地落下板子，一面默默地差数。他亦希望这场责打快些结束，打到二十几下的时候，薛玉安的肌肤便破裂开来，当下一板落在绽开的血肉上时，薛玉安“呜”地发出低低的悲鸣，又猛地把扬起的头埋进肩膀。薛玉平也不自觉地咬住唇，觉得自己胳膊都僵住了。
薛仰涛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孙儿。一个在打人，一个在挨打。薛晓腾倒还好，薛晓放眉头上的团起已经说明了他的不忍。他默默地在心中评价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大儿子薛晓腾无论形神都很像自己，而薛晓放不但样貌有些缺乏薛家人的俊美，就连性子也有些过于淳厚了。他这么想着，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小几上的茶碗，却摸了空。转头看到萧未离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自己的茶碗，慢慢地喝着，竟还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是嫌茶冷了，入口枯涩。
薛仰涛的眸子闪烁，脸上带了几分恼怒。“平儿你若是累了，就一边儿去吧。”他眼神飘到薛晓腾身上，“想必你老子还有些力气。”
薛晓腾从薛玉平手中扯过板子，竟也似不解气的抽了下去。冷风似夹着呼啸声不带半点温情地扯碎已经伤痕累累的皮肉，随着板身的起落，血滴飞溅出来。薛玉安无法抑制地扬起上身，却又被紧紧缚着自己的绳子勒住。努力压抑也吞不回去的哀叫终于破口而出，那剧烈的疼痛牵引着心口的脉搏都几乎停了下来。
薛晓腾一板接着一板，紧密的甚至不给一点缓和的时间。
他何时挨过这样重的打？
羞耻和无边的剧痛滚滚而来，大脑中似乎听到“嗡嗡”的响声，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地从面颊上滑落。
萧未离端着茶碗，讶异地歪着头，睁大了眼睛瞧着薛晓腾，“喂！你真是他亲爹吗？”
薛晓腾重重地“哼”了一声，全然不去理会萧未离话语中的嘲讽。只是挥着板子狠命地打落。薛玉安的哀叫连着哀叫，渐渐就变成一片哽咽的哭声。薛晓腾的板子落的又快又狠，最后几下的时候，薛玉安的声音都被哽在了喉咙中。不过打了二十板的时间仿若北方的一场寒冬般的漫长。薛玉安的身体在条凳上抽搐着，片刻才终于喘顺了气。冷汗已经浸湿了他额角的发丝，眼泪顺着面庞滴落在条凳上。
薛仰涛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淡淡地问：“怎么样，想明白些了么？”
薛玉安身子抖了抖，努力扭头在肩膀处的衣衫上蹭掉了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他低声道：“我想不明白我们薛家为何要受如此屈辱。却想明白了，原来爷爷打定主意不让安儿再做薛家的人……”他咬牙抬头看着薛仰涛，英俊斯文的面容上竟然划过一丝狠色，“可惜安儿是个男儿身，二十年来也没想过成为别人家的人。如果爷爷执意不要我了……”他一字一句地道，“便做薛家的鬼又何妨？”
薛仰涛面色不变，手下一用力，那木制的扶手角竟被生生地捏成粉末。他缓缓地点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着急死，我再给你机会慢慢地想。”他冷冷道：“把他拖柴房里吊起来，隔半个时辰就给我拿沾水的鞭子抽五十下。你们谁也别给我耍心眼，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放下来见我。”
众人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薛仰涛自然没有杀人之意，可是这么个打法也未免过于残酷。偏偏薛玉安还咬着牙一脸的倔强，一时间让这些他最亲近的人也看不懂，这向来乖顺的孩子为什么对这门亲事反感至斯。
薛晓腾对自己的儿子似乎并无太多怜惜，走过去拖起薛玉安鲜血淋漓的身子便要往柴房送去。不知何时萧未离已不动声色地堵在了门口堵住了去路。他蹲下身子看着薛玉安，“唉……你这是何苦？外公他老人家本来没想把你怎样，打你几下你难道还忌恨他？要知道，他这一半儿是罚你，一半儿是做给别人看。真去了柴房，你这副模样很快就江湖流传了！可惜我娘你小姑她死的早，没给他机会好好振振家纲，你还非给他机会把这点小题大做！”
他拍了拍薛玉安苍白若纸的脸蛋温声道：“快！赶紧给你爷爷认个错，这事儿就算了结了。再说娶婆娘是多好的事儿啊，大不了再让人给休了呗！你是死脑筋啊还是根本就缺心眼儿？薛家的男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巴掌多，他根本不舍得把你弄死。你还非要学什么孝子贤孙，总是没有第二条路子可走的。不过是多丢人现眼，还是自己也少吃点苦头罢了！”他嘴角一撇笑道，“何况，这孙子白养了二十年，正该是往刀刃使的时候，他哪里舍得你这条小命？你快学聪明点儿吧！”
萧未离一边教训着一边摇头，看着薛玉安的眼神满是“恨人不成精”的责怪。薛玉安羞愤地浑身颤抖起来。
“你既然如此聪明，定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才敢只身来见我。”薛仰涛听了萧未离若有所指的话怒极反笑。
“是呀，外公。我不担心您老人家会害我，无论是清理门户还是杀人灭口。”萧未离认真道，“反正方一剑那点事，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您也不会只动了那么小的手脚……嗯……”萧未离重重地闷哼一声。
薛仰涛的身姿快得好如一片叶子扫过，便已单手抓着萧未离的胸口，将那单薄的身子高高地提起，重重地抵在墙壁之上。
背部的撞击令萧未离剧烈的一阵咳嗽，然后他喘着粗气看着面部有些扭曲的薛仰涛，又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好看，眸子里如同盛了一弯清澈的湖水，恰又在那暖阳的映射下粼粼地泛着柔和的光。
“如果我说我其实很想见见世上仅剩的亲人，您一定会不会相信我呢？”他语调柔柔软软的好似糕糖，此刻的目光又是如此的清澈无辜。薛仰涛一时间愣住，心道：“这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是否有必要对他如此防备呢？”
看着薛仰涛发愣的表情，萧未离笑的越发甜美起来，“外公，您对我好一些，疼我一些，我保证会让你满意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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