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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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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秦央唇边一直挂着的冷笑终于裂开,“既然不是你派来的细作,那她到底是谁?”
“你在说什么?”陈晏眯着眼看他,“哪来这么多的哑女?就算辛沅任务失败,我也不会把希望寄托于一个你刚捡回来的女子。”
秦央虽年少时性情顽劣,但是天横贵胄的出身不会让他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伍禹,单就一个弱女子孤身进宫为奴,是绝对没有可能杀掉她的。陈国与秦国早早树敌,陈晏对秦央的了解远比秦央对他的深。他不可能耗费精力去经营这么一颗棋子。
所以,他说的哑女到底是谁?
陈晏想起当年在婚车上找到辛沅时她身上穿的王后婚服,衣领上浸满了血迹,马车角落还搁着一把沾血的匕首,但是辛沅身上却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她怀里掉落的半包粉末,他偷偷捡了起来,后来经过太医分辨,这是吃下能把人嗓子烧焦毒哑的药物……
他刚找到辛沅时简直欣喜若狂根本不会对她有任何的怀疑,最多想过有第三方势力在背后想浑水摸鱼。后来发觉她不是阿宛后,又一心谋划着把她送到秦央身边,根本就没有留意她出现的场合和时机有什么不对。
现在回想起来,真相可谓呼之欲出!
陈晏一把薅起秦央的前襟,“我问你,那个哑女是不是脸上有伤疤?
“你又怎知……”
“她现在在哪?”他的语气从未有过的紧张焦急,双眼几乎是通红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如一只濒死对敌的豹子。就算是陈国亡国之时,也没有人见过他如此疯魔的样子。
“她……死了……在大牢里……”
嘭——
陈晏一拳挥向秦央,一个刚刚将一个国家纳入疆土、本应意气风发君临天下的君王,此刻连躲闪都忘了,生生受下这力敌千钧的一拳,狼狈地倒在地上咳血。
陈晏此刻已经完全地失去了仪态风度,如街市泼皮无赖一样扑在秦央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撕打,身下的人完全不加抵抗,只是双眼失神地看着头顶的大梁。
他本该想到的,但他下意识地不愿意相信,不愿去揭开这个血淋淋的真相,喃喃道:“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是阿宛……不可能是她……”
他犹记得琇奴姑姑执起阿哑的手给他看,斩钉截铁说这女子绝无可能是一个公主,他便轻易地信了。
可是,如果阿宛之前遭受过虐待呢?她还能在荒郊野岭保持着一个公主原有的金尊玉贵吗?他刚将她救回来的时候,几乎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脸上更是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可想而知下手的人有多痛恨这张脸……
还有她挡在辛沅面前保护他的姿态,她在大牢里受的刑,她写给他此生的绝笔……一桩桩一件件,时隔多年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说?”秦央哽咽出声,“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陈晏倏然住手,“她被辛沅毁了容貌,又毒哑了嗓子,必定自轻自贱起来,害怕你厌恶鄙弃她,觉得自己不再有资格当你大秦的国母……阿宛那般敏感的女子,但凡你用心去揣测一下她的心思也不至于……”他一把钳住秦央的脖子,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辛沅害她毁了容貌和嗓子,而真正害死她的,是你。”
每一个字都如刀尖在他心上刮过,秦央在这一刻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眸中已没有了活人的神采。
像是得到了复仇的快感一般,陈晏勉力站起来,他抽出秦央的佩剑,横在脖颈,仰天道:“宛城,吾今日归于九泉之下,再无面目见汝。秦王竖子,其无后乎!”
他说完,即横剑自刎了。
长剑咣当掉落,剑身的血迹上有一滴泪晕开了猩红色。
十一年,秦国将原陈国版图纳入大秦疆土,赐陈贵族以宛姓。此后,世上再无陈氏王族。
次年冬,秦王央卒,殡于曲呙,谥号秦武王。因秦武王生前无之,大臣于近宗中迎立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