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6清平乐 上阳春晚 ...

  •   上阳春晚,宫女愁蛾浅。新岁清平思同辇,怎奈长安路远。——温庭筠《清平乐上阳春晚》

      离开学还有几天,当然大学生的开学并没有什么像是小时候那样痛苦,如果说小时候的开学时妻离子散,那么大学生的开学顶多是拔了根头发。
      前阵子要和竹然一起录的歌因为中间事情没能补上,现在涂涂闲下来就又想着这事了。说到录歌,自然要提上次没说完的洛诚给涂涂的点子,卖唱。
      涂涂最初卖唱的场所是报恩寺边上的桥洞,涂涂的声线柔软可塑性强,是唱戏的料子,恰好洛诚家有几本破旧的戏谱子,洛诚就让他每天早上去吊嗓子,晚上放学了再对着网上视屏练。涂涂只当洛诚逗他玩儿,谁不知道唱戏的都要有师父,而且他都十六了,嗓子也不是说吊就能吊的,唱不上去就是唱不上去,就为了桥洞下几个老婆子老头儿的养老钱,至于吗。
      洛诚只是看着他笑。
      “你又知道什么了?”
      涂涂被他看得脸热,就佯装生气。
      “有屁快放,不放我走了。”
      “诶,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洛诚便说了其中缘由,他让涂涂学个皮毛,再找些平时的街坊,配合他录一段感人视屏,就说为了求学卖艺,凭借着天生声线,能唬住那些网上看热闹的外行就行。
      “那发到网上能怎么样?”涂涂装傻问他。
      他好像是挂了我一下鼻子,说了句。
      “小傻瓜。”

      涂涂从回忆里出来,手上的电话还没打过去。苏洛诚和朱竹然站在门口,手上还提着电脑和麦。
      “你们来了?”
      帮竹然安好电脑和麦,涂涂去外面拿水杯。
      洛诚见到涂涂回来手上只有两个杯子,就问。
      “你不喝水吗,一会声音哑了可不好听。”
      涂涂一手给过竹然,一手抿了一下自己的杯子。
      “阿诚,我和竹然合唱,你负责和声录音还有后期,不用喝水。”
      只见竹然却把杯子交到了洛诚手里。
      “今天我嗓子不好,涂涂你和阿诚合吧。”
      “我的麦,用得小心点。”
      如果漫画里的满头黑线可以在三次元存在,涂涂大概已经黑成刺猬了吧。
      他们今天录的歌是月下是非的《一世青衣》。从第一次上传视屏之后,涂涂获得了来自网络的关爱,不仅筹集了一二的中考费用,还为自己交了学费大学。涂涂老娘看网上人傻钱多,怂恿涂涂再以这样的形式为自己家的开支多募集点,涂涂给了老娘一个白眼。
      “就算人家再傻,我们也不能当骗子啊。”
      “你这样让哥怎么做人啊。”
      自从从第一个视频到现在,涂涂大概已经录了几十来首歌了,因为音域类似,戏腔多,月下是非的歌是涂涂最常翻的,最开始用的是三十来块的麦,到现在自己房间墙上贴了吸音板,门窗上都有用来隔音的泡沫纸,至于麦,是洛诚送的,好是好,但是好像也很贵。
      当然,涂涂也送了洛诚一本自己最喜欢的书,虽然不值几个钱,但那也是涂涂看了七八遍的书呢。上面有涂涂密密麻麻的批注,不过也沾了涂涂的口水。
      竹然和洛诚看着涂涂呆呵呵地拿着麦,相视一笑。
      是了,涂涂十八了,不过还是个孩子呢。
      “在想什么呢?录歌了。”
      “我去拿麦。”
      “今天都用竹然的吧。洛洛你也没用过华斯多夫的麦吧。”
      涂涂想到一会儿要用一个麦,必然两个人要靠得很近。又想玩暧昧?涂涂心下也没什么可以悲喜的,就平实地说。
      “我用惯老的了,还蛮清晰的。”
      洛诚一脸得瑟地看着涂涂,似乎在说自己的眼光好。
      “好了,你送的,你会挑,快录吧。”
      歌是涂涂这几天耳机里一直在放,所以一会儿涂涂就上调子了,情也足了,倒是洛诚,调子没偏,但总是和涂涂声音不和,不像是要恩爱不离,而像是命里冤家。涂涂也不和他急,他让洛诚先喝口水,放放心。
      “阿诚,你要想你是这青衣的书生,青衣生前和他欢好,与他交心,现在她身死,书生该是多失心多不好受啊。”
      “涂涂,但你可知这青衣和这书生欢好前,还有过几段风流,书生在这青衣的死后不该只有悲伤吧。”
      今天的苏洛诚不太正常吧,涂涂回头看把苏洛诚带过来的竹然,竹然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一点搭理涂涂的意思也没有。
      “阿诚,就算书生有埋怨青衣的意思,也是肝肠寸断的忍痛吧,完全不是你那种癫狂的智障表达吧。”
      涂涂有点生气,他不想和苏洛诚吵架。
      “好好好,我错了,再给我倒杯水呗。”
      涂涂看他态度转好,就随手拿一二的果汁倒给他。
      “这么懒,小心一二回来找你麻烦。”
      “你是怕一二看见你杯子里有果汁会以为是你自己拿的,而怪你吧。”
      说着涂涂也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又回头看了看恨不得把头埋进手机里的竹然。
      “竹然他网恋了吗?”
      “不知道不知道,我们继续。”
      终于,在一二回来之前,《一世青衣》的录制终于结束了,之后只要交给竹然就好了。
      值得一提的是涂涂之前的音频也都是通过竹然在“六耳”这个网络社区上“竹枝词”这个账户发表的,毕竟涂涂对这些并不算关心,他只是单纯爱唱歌,爱去体会每首歌里人物的灵魂,当然,还爱竹然一段时间就给他的报酬——因为在网上唱歌而小有名气,竹然和六耳社区签约的提成。
      这笔花销对涂涂来说很多了,但涂涂没告诉他老娘,毕竟贴补家用的话也只能变成他老娘黑暗料理的原材料。

      涂涂曾问过竹然上面一共给了多少,竹然也没诧异,他知道涂涂只是心里要有个数罢了,就比了个十。涂涂没想到竹然把全部的都给自己了,更不会怀疑竹然乱比,他知道竹然家境还不如自己家,也清楚竹然给出去的钱就不会收回去,便和竹然郑重其事说好了以后五五分,有洛诚的时候就分三份,竹然这次却没拒绝。
      后来,涂涂就知道竹然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凡事宁愿自己吃着亏,也不愿被人闲言碎语。
      从小时候,竹然就是个老实孩子,他们几个一起玩沙子时候,竹然也总是拿不到模具。长大了,凡事一起,竹然也都是跟在洛诚和涂涂后面,洛诚和涂涂有分歧时,也总是他忙里忙外。
      “哥,你想什么呢?”

      一二背着吉他回来了,是的,一二前几天拿到了压岁钱,便买了个二手吉他跟着桥洞里的大叔大伯学吉他。不过报恩寺桥洞底下确实能人辈出,涂涂当初录唱戏视频那回,就有个老太太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把涂涂吓得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我啊,刚刚在想心事,这人啊,诶,总是这样的。”
      涂涂想心事从来不瞒着人,毕竟发呆这么理直气壮的全世界也没几个。
      一二知道他哥没心情理他就去小冰箱拿果汁,没想瓶子还在,里头液体却透明了。
      “哥,是不是苏洛诚偷喝了还往里头灌水。”
      “不,是哥拿给他们喝的,你哥和你竹然哥也喝了,不过,灌水?”
      涂涂还在心事里没出来,忘记给洛诚打马虎眼,一下子嘴快就问出来了。
      “哥,你还记得有次苏洛诚偷喝了我的饮料还在杯子里撒尿的事情了?”
      “撒尿?不记得了。”
      涂涂当然记得,一二不在的时候涂涂也经常拿这件事揶揄洛诚,但是一二好像当初还是喝了一口,还说了句味道不太对来着。涂涂为了给一二面子,就很少说,没想到今天道是自己说出来了。不过那时候一二也真是可爱,杯子变热了也没发现。
      噗——哈哈。
      “哥,你还笑。”
      一二假装生气,背过脸抱他吉他去了。
      “呐,再去买杯果汁去,一杯就行了,剩下钱自己花吧。”
      “这么点钱就想收买我。”
      手上的钱却已经没了,再回头一二刚刚关好门。
      春日将至,夕阳一点点矮下楼头,傍晚时候小风一到,还是浑身凉飕飕。
      云家的小庙里,两个男孩,一大一小,抱着同样的果汁咕噜噜地喝着。
      “你不是不喜欢青苹果味道的吗?”
      “你不是不喝的吗?“
      “嗯,谁让你买的。“
      “哥,你那钱刚好买两杯的,你存心的吧。“
      “其实买一杯的话,还可以买份小蛋糕。“
      “然后一杯我们分着喝,一块蛋糕我们分着吃,一样的价钱两种口味,哥你是这么想的吧。“
      “一二,你真是越来越了解你哥了。“
      “你们两个在干嘛?“
      “吃饭前喝什么饮料。几天不收拾,还上房揭瓦了不成?“
      “妈,你也尝尝,100%纯果汁,不是什么垃圾食品。“
      “那这可是贵呦,都抵得上几大斤白米了吧,涂涂你可不能跟你爸学乱花钱,你看佛像前头的新蒲团,诶呦,他是不当家,可是苦了我平时买菜那样子难为了。“
      涂涂老娘一边嘴上说着,一边喝着果汁,咕噜咕噜。
      涂涂后悔把杯子给他老娘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