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知道》束青团

8、多年无反顾2

　　是啊，他怎么会满足于止步总编这个位子。表面温润如玉，人畜无害，实际上野心勃勃，一个和达官显赫完全不沾边的普通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不是心狠手辣又是什么。
　　调她去报道文明城创建，先给个蜜枣，再推入深渊，最后被新闻部扫地出门，彻底掩盖他和她的一段往事，继续道貌岸然，装作谦谦君子，这样，就满意了？
　　纪晓心里明白，现在她就像个被剪了爪子、拔掉牙的小狮子，毫无反手之力。这是命令，不是商议。
　　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陈成默不作声把车开到超市的停车场，广播里，杉杉在节目最后，放了一首林忆莲的《依然》。
　　这首歌……
　　可能他不记得了，这是他分享给自己的第一首歌，在和他告白的那个晚上。听了无数遍，无论旋律多么记忆深刻，她还是学不会粤语的咬文嚼字。
　　“晓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么。”
　　陈成拧开随身带的保温杯，吹着热气，喝了口。这个超市，一二楼购物，三四五楼都是停车场，显得非常空旷。透着玻璃墙，能看到远处在放烟花。

　　第一次见面……
　　她为了挣暑期旅游的经费，在一家外企做宣讲兼职，他那会儿，虽然有学校的助学金、奖学金，平时，也得靠兼职养活自己。学长和学妹，助教和新生，一起中午吃盒饭，一起挤地铁回学校，拿了工资，会在学校门口好好吃一顿犒劳自己。
　　如果情况允许，谁都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对本专业能力提高毫无用处的地方。
　　后来？
　　他读完研，本以为能留校，一边读博，一边任本科班主任，赚钱和继续深造两不耽误，可最后签约的那个人，不是他……
　　那几年，应该是他最难的时候了吧。离开学校这个象牙塔，真枪实战的奔走新闻一线，毫无背景的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年多次被权势绊住脚的人，慢慢走进了权力中心。

　　往事多说无益，想太多，不过是感叹罢了。

　　当年……没有那个孩子。陈成自嘲一番，现在告诉她，又能改变什么呢。
　　纪晓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惊讶，即便没有孩子，他还是需要那个人的背景。一桩婚事，换平步登云，有何不可。她也是离开他，才知道人生需要这样斤斤算计。
　　“那几年，你有想过和我结婚么。”纪晓看着他，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少了张扬，多了岁月积淀的沉稳。这个答案，算是给她一个交代吧。
　　陈成先是不说话，看着远处还在放的烟火，转过视线看到她一直看着自己，蓦地，就笑了。
　　和她结婚……
　　她还在纠结，那段感情是不是真的。
　　想过……所以，拼了命的熬夜加班，想给她一个家，在硕大的北京，给他们一个落脚之地。
　　纪晓听到他的答案，哼笑一声。离了婚，想要再续前缘么，还是，继续用一段感情，牵绊住她。那么多年，哪一次不是在他面前精心打扮，深怕疏漏给他丢人……广播里的节目结束了，窗外的烟花也不再绽放，曲散人离。
　　如果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接受文明城的报道，那他成功了。既然，想好了今后在台里，她攀附关系，而他用人唯亲的闲言碎语，甚至，做好了那段往事迟早被揭开的准备，那就来吧。
　　“明天早会见，我去超市买点东西，你回吧。”说完，纪晓自顾拉开车门下了车，穿过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径自向超市入口走去。
　　目光难得的如此坚定，她有多久，没有提起神了。为什么，要来搅动她的生活，一石激起千层浪。陈成，这一次，是你先招惹的。

　　周末的超市人满为患，直到思绪万千的随着人群的脚步走到卖酸奶的冷柜，被戛然冻回过神，她才发现，来了超市，可并没有带钱包。对了，手机……
　　纪晓摁了几次开机键，发现电量不足关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准备打道回府，眼睛飘忽着从一排酸奶上收回视线，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叫什么来着？纪晓挠挠头，想到那天公交站台的广告牌，那个作家倒过来念，克辛……
　　对了，邢柯！
　　今天还围了个围巾，四月份的天气……
　　她记得，严琦说他是脸盲。想捉弄他的小心思愈演愈烈，纪晓露出狡黠的神情，背着手，一步步走近他。
　　后者专心致志在冷柜里挑选酸奶，估摸着在比较日期，即便纪晓已经站在了身边，也不为所动。
　　“嗨。”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木头，站的那么近，都没感觉，这种人在公交车上不被偷都说不过去。
　　邢柯转过视线看她……
　　果真……
　　明显的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眼神，说明了一切，他不记得她是谁！哭笑不得，脸盲症晚癌患者，没救了。纪晓挠了挠头，都不知道要怎么打圆场。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讪讪一笑，非常质疑自己，为什么要试验一下。
　　耸了耸肩膀，转身要走。
　　邢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不记得她的名字，只知道不能让一个小姑娘那么尴尬，情急之下，冒出了秦川两个字。
　　纪晓顿住脚步，不可思议的看他，“你记得？”
　　我记得你这个。像是猜中了谜语的孩童，邢柯一笑，酒窝非常明显。他指了指纪晓手腕上的红绳，有些羞涩。不记得主人的样貌，只记得这种不起眼的小配饰，是不太合适。
　　喜欢猫？纪晓看了看手上红绳系着的潘多拉小猫咪，不细看，很难看出来这是猫的。邢柯摇了摇头，解释道，那天她抽纸帮他擦头发，目光正好看到了，才会有印象。
　　小物件记得一清二楚，大事件却抛之脑后，这是什么性格？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邢柯因为有求于人，憋的脸上慢慢泛红了，手指不安的抓紧小推车的车把。
　　她能帮什么忙？
　　“你们女孩儿……一般都喜欢吃什么零食？我姐今天回来，让我在家里备好零食。”
　　纪晓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在严琦那道听途说，加上相处两次，知道他的大脑结构和草履虫一样，她一定会觉得这个男人在装傻撩妹。小时候都不吃零食的么。
　　于是，这趟超市之行，成了纪晓走在小推车前面，流转于各个货架挑选，莫名其妙当起了导购员，邢柯推着车跟在她身后，偶尔货架太高，帮她拿下来扔车里。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袋，很快一个小推车就填满了。
　　拍了拍手，迷之微笑的看他，这些，够了么？
　　他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艰难的任务，笑的特别开心，就差给她当众鼓掌竖大拇指了。纪晓被他逗笑，真是，跟带个娃一样。
　　满满两大袋的零食，邢柯结账完，走到超市门口，突然说要把一包零食给她。姐姐在哺乳期，不能吃那么多零食，解解馋就好。意思是，他买多了？
　　“那你干嘛不早说，就不用买那么多了啊！”纪晓汗颜，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这次学一学，下次我就知道买什么了。”
　　晕……
　　购物这种天性，也要学？

作者有话说

　　结婚前一定写完这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