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越人歌12 ...
-
一日后，秦鸾一行抵达西京国京都。
秦鸾被安排在宫外的行宫，使节和周离回宫复命。
云兮说轻玄身体不适秦鸾让她服侍他下去休息，自己在行宫转悠。云枝因那日被拒绝后提不起精神，做什么事情都无法集中精力，看的秦鸾心烦也让她下去休息了。
西京国的建筑风格和西凉国不一样，不是碧瓦朱墙，是白墙灰瓦，空气弥漫着水汽。想来也好笑，西凉国少水，所以多了两点水，西京国多水，名字自然少了两点水。
行宫内有一条小河，西京国国君的信上说这条河是从宫外西京国主水脉引过来的，水质清澈见底，还养了一些红白黑的锦鲤，秦鸾坐在桥边。
西京国的秋天不比西凉国冷，秦鸾看着水，不由自主脱下鞋袜将双脚浸泡在池水中。冰凉的水冰的她打了个颤，旁边的芭蕉因微风晃了晃，秦鸾靠在桥墩上欣赏这院中的风景。晃荡着脚尖，撩起池水，看自己能撩多远，却不小心飞溅自己一脸。
她吐吐舌头回头望了望四周，并没有人，没人看到她此刻的窘态，幸好幸好。
扬起袖子将脸上的水渍擦掉，双手支撑在身体两侧，十分认真的看着自己撩动的水波。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秦鸾摇摇头，西凉国缺水，皇宫内只有一个从高山引下的水池，她被赐了公主府后就没去过了。
玩得有些累，靠在桥桩上望着远处的渐渐下沉的夕阳，昏黄的光晕打在脸上柔柔的，有些迷幻的醉意。这夕阳真让人着迷，困意缓缓袭来，秦鸾沉沉睡去。
“师父，你在看什么？”
一个一袭红衣的少女双手背后弯着腰看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顺着男子的视线，只能看到天边的晚霞，那些都是仙女织的金帛染色之后挂在那里晾晒。
随着风起舞飞扬，飘得快了，几匹金帛缠绕在一起一层一层煞是好看。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男子缓缓放下撑在额角的手，低头拂去落在身上的红线头，将一旁木桌上的书拿起，语气淡淡：“没什么，平日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喂鱼吗？”
女子闻言站直身子，转身在背后的茶托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装作不在意又带了些小心的说：“嗯……今日心情颇好早把鱼食撒给它们了。”
正在看书的男子，放下书侧过头，无奈的问她：“说吧，又死了几条？”
女子放下茶杯，一点一点挪步到自己师父面前，垂着头忸怩半天，呢喃出两个字：“两，两条……”
白发男子没有表情的转回头，望着门外的池塘，眼神悠远，“池子里的鱼总计三十二只，养了虽说没到千年，却也有两三百余年，加上天宫灵气充沛，再修行个几百年可能还能化形。”
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后男子低头继续看书，没有责骂女子，也没惋惜死去的锦鲤，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
这番话在女子的耳中却有了别的味道，她懊恼的低着头，站了一会儿，颓废难受的走出门，用网将两只撑死的锦鲤捞起来。不顾鱼腥味用葱白的双手捧着，走到殿后的桃花树下，挖了一个坑将两只锦鲤埋了进去。
埋完之后，静静跪在桃花树前，嘴里念叨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次下凡花的时间有些长，我急切的想见师父就没有对你们用心，我向你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们一路走好，转世有个好去处……”
红衣黑发的女子跪在满树粉红的桃花下，絮絮掉落的花瓣落在身上堆了一层，她没有动身，嘴中念叨的全是一些超度魂灵时常说的佛经。
就在女子为自己做的错事忏悔的时候，背后站了一个同样一身红衣的白发男子，他双手环胸依靠在拐角处的房柱上，闲适雅致的风姿给这幅画卷添上一抹色彩。他眼中含情的看着树下的少女，似是无奈似是宠溺，又好像有些悲伤。微风习习，两人的衣袍都被撩起一角，发出沙沙声。
她跪了多久，他站了多久。
“公主，公主……”
秦鸾听着有人在叫她，但是沉入梦境的太深有些无法抽离出来。
听见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低沉清冽的嗓音问着：“发声何事？”
云枝焦急的看向轻玄，“公主在桥边玩水睡着了，方才宫里来人说今晚西京国国君摆宴欢迎公主，眼看进宫时间要到了，好不容易找着她，却怎么都唤不醒。国师，这可怎么办啊？”
随即一双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热。”然后又搭上了她的脉，“脉象平和没有异常。”
伸手拨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轻玄向周围的人吩咐：“先送公主回房，进屋我再看看。”
秦鸾感觉身体一轻，被人稳稳地抱了起来，走路的颠簸虽让她觉得不适，但是还是无法醒来。
只觉得梦中的男女都十分熟悉，对她有一种异样的吸引。有一种莫名却熟悉的情愫环绕在两人之间，她看不透摸不清，但是又觉着其实很简单。
那女子很明显的喜欢她口中的师父，而她师父应该也是喜欢她的，但是就是那一抹望着她过于专注的眼神，让她又有些不确定，仿佛透过那女子的身影在看另一个人。
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却感同身受般为女子犯错感到愧疚……
意识变得迷茫，她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模糊，似乎在最后听到一句话。
“红线，你过来，为师告诉你一件事：那些鱼是不会修行的……”
秦鸾只觉心中一闷，被捉弄后的气愤。
眼睛睁开，光线昏暗，屋内的陈设全都是陌生的样子。她睡觉从不喜欢搭帐子，而此刻厚重的帘子隔开外面的灯光不刺眼，但有些憋闷。
伸手撩开帘子。
眼前出现一道背影，挺拔厚重，和梦中那男子的背影有些许相像。一身暗红色长袍静静坐在桌前，灯芯不知烧了多久，已经有些昏暗，他没有伸手挑亮。听到传来的翻页声，秦鸾才知他是在看书。
在这么弱的光下看书，不伤了眼睛才怪呢！她轻咳一声，那人转过身，皱紧的眉头在看到她的时候松了开，眸中好似染上点点星光，突然亮了起来。
“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说完放下书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秦鸾避开朝自己伸来的手，站直身子，“你为何在我房间，云枝呢？”
周离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伸着手环在她身侧，并未贴着，只是做出了动作，以防她出什么意外：“已经四更天，她早就去休息了。”
“国师呢？”
“他近日身体不舒服也早早休息了。”
“那为什么你不休息？”秦鸾深知周离处在她身边的危险，自那日后尽量不和他相处，见他不答话，继续问，“不是听说你们陛下办了中秋宴吗？我没去他没责怪？”
周离看着她安稳坐在桌前，给她倒了杯热茶：“没有，中秋宴本是为了欢迎你办的，你没去我……他也散了宴会。”
秦鸾听着他并不想多交代的意思，随意地哦了一声，低头看着桌上的书。
不看还好，一看她脸腾地就红了。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秦鸾指尖颤抖的指着桌上正开着的书，画面上正是两个男子眼神迷离，随意放纵的图画。
她明明记得到了西京国之后就没怎么看了，书都收好了啊。
周离顺着她的指尖看着桌上的书，恍然道：“哦，云枝看你玩水衣服湿了，给你重新找衣服的时候在箱子里顺便翻出来的，这屋里就一张床，我没地方睡就看看书打发时间。”
周离眼神柔和暧昧的望着秦鸾，秦鸾被这眼神看的脸颊烧红，“这是轻玄的，是他放在我这里，我才不看这种东西。”
周离看着她慌乱的神色，没有为难，眼睛放回被她按着的书上，“没事，不是说我们陛下好男色嘛，你多了解了解也没什么。”
秦鸾连连点头：“你理解我就好！”
眼神真挚，看的周离噗嗤笑出声。
“还要睡吗？”
“不了，我一点也不困，睡不着了。”
秦鸾忽然觉得周离其实很好说话，若不是之前他态度轻佻语气轻薄，其实是个挺好的人。若是趁此机会能多了解了解未来夫君的喜好什么也挺好的。
思及此，眼神带着各种求知的色彩望着对面的人。
周离好似没看见一般，幽怨道：“既然你不睡了，那我就去你床上睡会儿，困死了要，这么大个行宫房子竟然不够住！”
然后在秦鸾殷切的目光中打了个哈欠，脚步发软的走到床边，就着刚刚揭开的被子躺下闭上眼。
就这样睡着了？！
秦鸾看看床上的人，看看眼前的灯火和书，抿抿嘴，翻看起刚刚被自己极力否认的书。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越人歌1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