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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罢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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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宇城科技大数学系全体学员爆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罢□□动,除了罢学,还有为期三天的全校示威大游行,食堂前静坐,拉横幅写大字报,联名上书请愿等相关活动,数学系教学楼门前、学校操场边、食堂门口等醒目的地方全都挂上了巨大的条幅,上面血淋淋的红字特别醒目,内容大致为:我们要毕业!我们要生存!驱逐无良变态心理扭曲小恶魔!还我青春……等等等等。
事态在校学生会的控制下一再扩大,校方经过多次协调未果,只得搬出校长亲自和罢课学生代表交涉,学生拿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硬态度,向校方提出三个条件。
第一、数学系大三第二学期期末考试重考一次,由正常行为能力人出题。
第二、校方向所有被无辜挂科的学生真诚道歉,并无偿提供免费心理咨询关怀。
第三、严厉辞退大三数学系新任系主任沈边星,责令其即日离校,永不续用。
校长手里拿着学生代表提出的条件,雪亮的脑门上一缕孤单的秀发在风中翻飞得有些凌乱。
无奈之下,只好亲自登门拜访,战战兢兢敲响了此次暴动的关键人物,数学系新任系主任沈边星教授家的房门。
门开了,一个清秀高挑的男孩出现在门口,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扶在门上,头发蓬乱,睡眼惺忪,没有要让客人进来意思。
校长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露出一脸奴才般的殷勤笑容,和蔼的说道:“沈老师身体安好啊?”
男孩点点头,漠然问道:“李校长什么事?”
男孩琥珀色的眸子十分好看,目光却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李校长脑子里飞快的打好了腹稿,十分谨慎小心的张口问道:“那个……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的事,有没有通融的可能呢?”
男孩摇了摇头。
李校长咬了咬牙,又争取道:“沈老师要不再考虑考虑?毕竟全系三百个学生挂掉二百五十个,这个毕业率也保证不了啊…”
男孩轻轻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字来:“可以补考。”
李校长陪笑着说:“那补考也考不过呢?”
男孩面无表情道:“可以再补考。”
……
校长十分知趣的告退了。
走到楼下时掏出两片降压药吞了,直接奔学校门口的盲人按摩拔罐子泻火去了。
校长当成这副操行,也是没谁了,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十八岁的少年突然从全国首屈一指的殿堂级学府下凡到他们这所三线城市的三线院校,带了三个亿的科研课题来,他不当亲爹供着,难道要当祖宗供着不成?
数学系罢课运动最后以失败告终,校方态度为,可以补考,补考不过可以再补。
学生们闹了一场,没闹出什么结果,陆陆续续又回到了课堂,毕竟没几个人敢革命到底炒学校的鱿鱼,都老大不小了,难道还能再高考一次不成?
江湖人称“小恶魔的”天才少年沈边星,每天依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上讲台,面不改色迎着讲台下几百双想把他生吞活剥了的眼睛,依旧把高数课本讲成天书,作业多到仇深似海。
星期五的最后一堂课,线性代数课堂上一片沙沙的笔记声,马上要周末了,想想接下来的两天,懒觉、逛街、泡吧、约会……
想的怎么这么美!
抱歉这些都没有!
沈边星在黑板上刷刷的写完最后一行数学公式,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截粉笔头,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滚圆滚圆的小句号。
转过身来淡淡说道:“下节课交推导过程。”
然后在一片哀号声中飘然而去。
夏末的校园,法国梧在在头顶搭起浓浓的荫凉,沈边星骑着单车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远处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个少年一只金毛大狗,阳光从叶间细碎的照射下来,落在大狗一身漂亮的毛发上,沈边星慢慢的越骑越近,路过少年和狗时,斜着眼睛瞟了他们一眼,直直的骑了过去。
少年呆呆看着沈边星越走越远,站起来朝他喊了一声:“沈边星,你行啊。”说完拍拍金毛,说声:“老大,过去。”
金毛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横在了沈边星的车前。
沈边星刹住车,一条长腿支在地上,回过头淡淡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
少年拉着大行李箱,几步追了上来。
“沈边星,你没看到我吗?”少年大声问道。
“没有。”沈边星抬起半根眉毛,冷冷的说。
“你当我瞎吗?”少年并不买账。
“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沈边星懒懒问道。
少年愣了一下,马上又说:“想你呗。”
“我们好像三年没联系了吧。”
沈边星说完哼了一声,转过头蹬上自行车走了,少年拉着行李箱跟在他后面,紧赶慢赶,好歹还是跟到了家门口。
进到家里,少年钻进厨房,接了满满一碗水,送到金毛脚边,说道:“老大快喝口,渴坏了吧。”
沈边星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开口道:“楚天元……”
少年嗯了一声,抬起头,一双细长明亮的眼睛看着沈边星。
“这是我吃饭的碗……”
伺候完老大吃喝,楚天元肚子一阵咕噜噜乱叫,打开冰箱,却只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苹果,楚天元拿起苹果咬了一口,边吃边走到沈边星紧闭的卧室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很不友好的保持了沉默,楚天元把门推开一条小缝,伸头进去看,沈边星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楚天元看着看着,整个身子便滑了进来,又清脆的咬了一口苹果。
沈边星眉毛动了动,转过身来,靠在椅背里上下打量了几眼楚天元,张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楚天元咽下嘴里的苹果,说道:“等我找到住的地方,立刻就走。”
沈边星转过身,继续玩他的游戏,楚天元从小对他这张臭脸已经见怪不怪,自己把自己招呼起来,先是站在沈边星身后看了一会儿他玩游戏,还指点了他几次,被沈边星一个白眼逼退到墙角后,又转到书架前逗留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一本书名能看得懂后,又转到沈边星的床前。
楚天元伸手摸了摸洁白柔软的床单,突然觉得从美国二十几个小时飞回来,累的眼皮都抬不动了,便一头载倒在床上,打了个滚。
好软,好舒服。
楚天元深深吸了口气,枕头上还有淡淡的清香……
真好……
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觉得真好……
楚厉南出事以后,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变了……
从前他是人们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随便勾勾手指头,想要跪舔他的人排队都排到南天门外去了。
短短几个月,他已经成了所有人避之惟恐不及的瘟神,人渣。
只有沈边星没变,一点都没变……
从小到大都没变……
因为……
在沈边星的眼里,他本来就是个人渣。
渣到不能再渣的人渣……
半个小时前,在宇科大路边从沈边星轻蔑的眼神里读到人渣两个字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踏实下来了。
整个世界都变了……
还好他没变……
沈边星突然觉得背后安静下来了,臭着一张脸转过头,见楚天元八爪鱼一般趴在他的床上,沈边星皱着眉头走过来,揪住他的衣领,想要把他从床上掀下来,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沈边星愣了愣。
楚天元半张脸陷在蓬松的枕头里,头发乱蓬蓬遮住了前额,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皮肤白的有些透明,嘴角微微勾起,手里还抓着半个苹果……
沈边星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俯身拿走了楚天元手里的苹果,走回电脑前,拾起桌上一本书看了起来……
楚天元沉沉一觉,一直睡到夜里十一点,然后被肚子骨碌碌的叫声吵醒了。
他蒙圈的睁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哪。
睡眼惺忪的走到客厅,见沈边星窝在沙发里,抱着笔记本噼里啪啦打字,老大已经窝在餐桌低下睡着了,楚天元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才想起仅有的一个苹果已经被自己吃了。
楚天元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从厨房伸出脑袋说道:“沈边星,你这过的什么日子啊,家里只有一个苹果能吃吗?” 说完肚子又一阵叫唤。
沈边星转过头瞟了他一眼,合上笔记本,起身向门口走去,楚天元忙问:“干嘛去啊?”
“吃饭。”沈边星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楚天元蹬上鞋追了出去,沈边星在楼下已经推了自行车出来,楚天元左右看了看,没见其他交通工具,便问道:“我怎么走啊?”
沈边星往自行车的后座上努了努嘴,楚天元摇摇头,凛然说道:“你当我是娘炮啊。”
沈边星说扔下一句:“爱坐不坐。”
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是吧……”
楚天元急急忙忙追了上去,一把拽住沈天星的衣角,老老实实窜上了后座。
沈天星载着楚天元向学校北门外的夜市行去,夜风吹在他耳朵尖上,温温凉凉的,他抬头望了望清透如水的夜空,几颗闪烁的星星,像是在对他眨着眼睛……
十二点早已过了学校宿舍宵禁的时间,学生们却永远都有层出不穷的招数在外面游逛,夜市里依然热热闹闹,沿街两边的大排档一眼望不到边,大排档门前的小吃摊子也一家挨着一家,香气裹挟着袅袅白烟,温暖着微凉的夜。
沈天星骑车穿过一家家摊位,在一家山城火锅门前停了下来,都这个点了,店里客人仍然还有很多,店门前一盏橘黄的大灯把暖融融的光铺满地面,门口挂着两大串火红火红的小辣椒。
楚天元往里看了一眼,跳下车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火锅了。”
沈天星盯着楚天元从小就号称三尺厚的脸皮看了几秒钟,三年不见,除了嘴脸更可恶了些,再找不到其他什么长进,无语的转过身,走进了火锅店……
俩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老板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看到楚天元时突然睁大了眼睛,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突然拍着手笑道:“小天,是你吗?”
楚天元抬起眼睛,看清了眼前的老板娘时,笑着站起来,一把搂过老板娘,来了个大大的熊抱,笑着说:“宋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老板娘眼角的鱼尾纹笑成了两朵绽开的花儿,两片红云飞上了脸颊,拉着楚天元的手,用一口软糯的四川普通话说道:“我两年前搬店面了,你们家对面建商场了,原来的那些饭店都不在了,有三年没见你了吧。”
楚天元点点头,回答说:“我三年没在这里,刚回来。”
老伴娘笑着说:“是不是馋坏了,还是老几样好不好?”
楚天元笑着点点头。
老板娘忍不住摸了摸楚天元蓬松的头发,感慨道:“越来越帅了。”
楚天元勾起嘴角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看着老板娘跟个小姑娘一样蹦蹦跳跳到后厨去了。
转过头来正好迎上沈天星鄙夷的眼神。
楚天元耸耸肩道:“没办法,太帅了。”
不一会儿,一锅咕嘟冒泡的红油辣子九宫格就端了上来,老板娘噼里啪啦在桌上摆满了几盘菜,笑着让他们好好吃,自己又去招呼别的桌了。
楚天元将鼻子凑在锅边深深吸了一下,说道:“还是那个味道……”
说罢夹起几块碧绿碧绿的方笋煮在锅里,对沈边星说:“你也尝尝,宋阿姨家的方笋是从她老家自己后院的菜地里种的,不常能吃到。”
沈边星点点头,拿起了筷子。
楚天元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努力回忆道:“我好像请你吃过吧……”
沈边星夹起一块笋片放进嘴里,回答道:“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