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恋爱系统》枝鱼卜卜又

58、第五个世界 船之歌1

　　在世界载入过程里，耳边一直能够听到微弱的电子音效，眼前是一片比之前任何一次载入都要漫长的黑暗。
　　……情感植培......完成。
　　……记忆搭载......完成。
　　……
　　类似这样模糊而奇怪的提示音接连响起。大约又过了一分钟，眼前的黑暗像是加入水稀释的墨，慢慢地减淡，露出了载入完成的世界。
　　等到模糊感完全消失，佰杨最先入眼的是膝盖上放着的打开的本子，手中还有一只炭笔。
　　本子上有一行被炭笔划掉的字，写着“小雁树果”。
　　除此之外，还有“玛别海兽”、“湿地虫”、“波切鱼干”这样的字句，同样被划掉了。
　　佰杨把本子翻过来，发现这个本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皮本，没有写上标题。
　　“巴迪，现在是不是该为我介绍一下这个世界了？”他环视周围，发现身处一个宽敞的皮帐篷里，帐篷内没有多余的布置，还有一点新皮的独特腥味；帐篷外有隐约的说话声，但是听上去口音十分奇怪。
　　“佰杨，在这个世界里，我不会为你做过多的解释，一切线索都需要你自己探索，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有趣之处。”巴迪在他的目视界面上闪烁了一下，“接下来我会向你介绍基本操作。”
　　光点来到右下的卷轴图标上。
　　“这里是地图，到达一个地区后会解锁，随着探索程度的加深丰富内容。”
　　打开后，代表佰杨的小点身处一个名叫“南方低地”的区域，在东面不远，有一座叫做“小雁”的山。
　　稍微滑动一点地图，就能找到“玛别之湖”、“折羽湿地”、“波切之岸”这样的地名，和之前本子上记录的东西能够一一对应。
　　右上是一张封着火漆的纸袋子。
　　“这里是任务，可以在没有头绪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在这个世界接到的支线任务也会显示在这里。”
　　当前，佰杨有两个任务：
　　“任务名称：旅行的目的，任务描述：完成本子上的目标吧，你会渐渐发现真相。”
　　本子应该就是指开场的本子，至于“真相”，他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可以暂时先放到一边。
　　“任务名称：可可的委托，任务描述：兽人和人类似乎又要开始战争，这对于旅行者可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为了平安抵达中央大陆，你委托了一个洛蒂斯维斯的佣兵，护送你从普卡斯坦丁前往洛蒂斯维斯。”
　　看着好几个陌生的名词，佰杨不得不打开地图查看对应的区域。
　　最长的两个都是大陆的名字。普卡斯坦丁是他目前所在的西陆，而洛蒂斯维斯则是中央大陆。
　　这两片大陆离得很近，感觉就像是一块蛋糕被强行切开了一样。
　　刀痕的位置是一条海峡，名字很中二，叫做“尖啸长河”。不知怎的，佰杨总觉得这个地名十分耳熟，好像在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里出现过。
　　总之，简单理解一下这个任务，就是他作为一个旅行者，为了战争期间的安全，委托了一个中陆的佣兵护送自己从西陆去中陆。
　　“所以我是叫可可？”
　　“是哒。”
　　“继续。”佰杨见怪不怪地给这娘炮名字憋了口气。
　　左下是一个背包，理所当然代表物品装备。
　　衣装不算做装备，因为并没有显示，可能在这个世界里也无法更换。
　　他的装备只有三个格子可以查看。一个是出场很多次的本子，一个是一对儿耳饰，而另一个却是系在他腰带上的小荷包。
　　“名称：荷包，装备描述：白雨森月鹿皮缝制的粗糙荷包。”
　　荷包里面是磨得很薄的骨片，很多，看上去很满。
　　左上是一个人形图标，打开可以看到自己的外观。
　　佰杨盯着显示出来的形象看了好久，终于忍无可忍地向巴迪喊道：
　　“这是谁？未成年吗？他站起来有一米七吗？”
　　“更正你一下，佰杨，你就是未成年。”
　　“我不是指这个！为什么你又改我的数值？！”
　　面对着佰杨的咆哮，巴迪心里默默地吐槽：
　　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在七伞面前有个“可爱”的形象，可是嘴上还是要换一种说法的：
　　“出于角色需要，你的数值必须经过大幅度调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巴迪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佰杨你难道现在还没有发现，你无法站立吗？”
　　佰杨听到这里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验证一下，但是大腿和小腿的肌肉就像是纸糊的，在他刚刚起身不足一掌宽的时候，就不堪重负地把他摔回了椅子上。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他坐的哪是什么椅子，分明是带着两个轮子的轮椅！
　　这个角色不仅有一个娘兮兮的名字，身材瘦小，还是一个残疾人？
　　佰杨真的很严肃地问巴迪:
　　“我是不是曾经哪里得罪过你？”
　　“我只能提示你，你所见到的，并不是全部。”巴迪以不变应万变，“好了，介绍结束，剧情开始。”
　　它略显仓促的话音刚落，皮帐篷的门帘就被掀开了，一个人逆光走了进来，身材高挑。
　　“你就是可可吧。”来者手中拿着一张卷起的纸，衣着打扮是佣兵的样子，而且身上还带着奔波的烟尘味。
　　最重要的是，他的右腕在发光。
　　“是。”佰杨万分不愿意地回答道。
　　“我是接收了你的委托的法罗.费奥拉南。”法罗摘下了帽子，卷曲的头发垂在脸侧，柔化了他五官的锋利。他的相貌是沉稳与锐利的结合，第一眼就能让人产生信赖感。“在收下委托的时候，我正在波切处理窃贼，希望没有让你等太久。”
　　有点出乎意料，他开口后的措辞却十分温和有礼。
　　“还好。不过我希望我们现在就能出发。”
　　佰杨仔细打量着这个玩家，发现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看上去十分专注。
　　这让他难免想到七伞。
　　这一点微妙的串联感让他对于这个玩家的好感稍微高了一点点。
　　而法罗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将手中的纸在他面前展开。
　　“你也是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吗？我该怎样称呼你，玩家？”他这样问着，接过了那张纸。
　　上面盖着正规的戳，佰杨倒是不担心在开场就会遇到冒充身份这种剧情。
　　“就叫我法罗就好。”对于佰杨传达的好意，这个玩家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没有接下。
　　佰杨不是很在意，他现在也正是不想和别人凑近乎的状态。
　　“那你叫我可可......就行。”他强忍着尴尬把那个名字念了出来。
　　“那可可，首先我需要和你说一下目前的情况，”法罗把那张任务委托收回来，重新卷好收起，“尖啸长河是连接两个大陆最近的路线，但是西陆的兽人和中陆的兵团势不两立，已经有几百年没有活人经由那里到达另一个大陆。所以我们肯定不能走看上去最方便的路线。”
　　“不能走尖啸长河？”佰杨问，随即反应过来，“你现在是在向一个玩家解释、而不是你的雇主解释是吗？”
　　“没错，我在向你解释这个世界的设定。”法罗耐性颇佳，态度颇好，“你的委托也是因为即将发生在尖啸长河的战争才发布的。如果我们要去中陆，只能从波切之岸绕道中陆的泊屿，然后走利港。”
　　“可以的。”
　　“那我去租一辆车。”法罗看着他的双腿和轮椅，“你可能需要代步工具。”

　　从皮帐篷出来的一瞬间，法罗因为外面过亮的阳光不得不遮了遮眼睛。
　　“他真的没有认出我。”他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感慨地和巴迪说。
　　“根据言行举止辨别身份对于人类来讲是有一些难度的，所以你真的可以不用担心。”
　　“似乎是的。”七伞朝着洛萨湖水的方向走去，那里有兽人最大的村落。“不过我没有想到，佰杨的心情似乎不算好？”
　　“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态度，感觉有点不耐烦。”七伞回忆了一下佰杨刚才下意识皱着的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的姐姐是什么角色？”
　　“……”巴迪沉默了一会儿，“抱歉，我不能透露。”
　　“好吧。”七伞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南方低地是兽人的部落根源，坐落在广袤无边的歌歇平原和干热荒芜的至火之原之间，天然有小雁山作屏障，难得丰饶安全，兽人的孩子、老人都安顿在这里。
　　不过此时因为至火之原那边的紧绷战事，所有的兽人都忙着输送战争物资，氛围上能感觉出不安定感。
　　长着动物头颅或者肢体的兽人们轻易就能扛起几百斤的重物，行走之间他们服饰上的骨头坠饰哗哗作响。
　　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兽人”更像是人族和兽类的混血，他们自己也称呼自己为“化兽”，而对于“兽人”这种粗鲁的称呼很不满。
　　在刚刚进入世界的时候，七伞就因为称呼问题，险些被这些脾气火爆的化兽人拦在路上。
　　“人，你往哪去？”一个女性兽人见他径直走入部落内，警惕地叫住了他。
　　“我是佣兵，来租车。”他出示了自己的佣兵证。
　　那个狮族女人便没有再管他，不过也没有给他什么好眼色。
　　在兽人的地盘，矮人是最不受欢迎的，其次就是人族。
　　这两个盘踞在中陆的种族一度是兽人心中无耻的代名词，只不过因为几十年前人族曾教授过他们耕作，所以得到了一些宽容，允许持有证件的人族踏上西陆。
　　如果没有商证、佣兵证，行走在西陆是很危险的——即使有也要保持防范，以免一些激进的兽人无视条约做出危险的事。
　　这些世界常识是他从自己的佣兵证介绍上看到的。
　　租车的地方在洛萨湖边，七伞走过去的时候，那里正围绕着许多兽人，搬运即将送往战地的物资。
　　他正在四处寻找合适的车夫，突然有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佣兵。”
　　他回头望去，高大的狐族正向他的方向走来，手中拿着一个插着骷髅的杖。
　　“请注意，他是现任狐族的族长。”
　　七伞于是微微低头向他问好。
　　“你好，尊敬的族长。”
　　“你是佣兵吗？”族长却并不同他过多寒暄。
　　“没错，这是我的证件。”七伞递上了自己的佣兵证，不知道这个族长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的佣兵组织很厉害。”族长用巨大的爪子捏起小小的证件，端详着上方独特的烙印，“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的。”
　　“我有一个委托，随同一个人去东陆，你要接吗？”
　　“东陆？”七伞很快地调出地图看了一眼，发现那和他要去的方向是相反的。
　　“只是随同一个人过去，并不需要你保证他的安全，而且我会付你佣兵费。”
　　“十分抱歉，族长。其实我现在手中还有一份委托，出于职业道德和任务安全考虑，我无法同时看顾两个人。”他歉意地说。
　　“那就祝你委托顺利吧。”狐族族长把佣兵证还给他，微一点头便离开了。
　　七伞揣摩他话中的情绪，希望这个看上去挺凶的族长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心生不悦。
　　周围的兽人没有过多地关注他，他很快找好了一位车夫，开始谈价格。
　　这时有一双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几乎是同一时间，七伞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以极敏捷的动作反身扼住了身后人的手腕。
　　“放轻松，伙计。”那是个人族，穿着和自己一样的佣兵服饰。
　　“我知道出门在外——尤其当你我还是‘这个’身份的时候——最好装作不认识，但我不得不劝你一句，”那人手腕翻转，巧妙地扭开了七伞的桎梏。
　　他拿出了一个不同于佣兵证的小本子，在七伞的面前晃了晃。短暂的几瞥里，七伞依稀辨认出，那个证件一样的本子上有一个不规则的近方形图标。
　　这个人这样做，是想向他证明，他们是某个共同团体里面的成员？
　　然而很遗憾，七伞目前对于自己的身份所知甚少。
　　不过这个人至少让他知道，也许自己还有除了“佣兵”以外的另一种身份。
　　“狐族族长的委托，你最好还是接下来。”他意有所指地示意兽人之间，“看到那个长着大尾巴的傻小子了吗？他叫艾克，是狐族族长的小儿子，族长想让你随同的人就是他。”
　　“那又如何？”七伞分析这个人的来意，“我正在进行一个委托。”
　　“说实话，你现在在护送的小子，只是有钱想要到处溜达罢了，可是族长，‘西陆’部落的族长，和他建立好关系对你的‘目标’可是有大好处。”
　　“你怎么知道我的‘目标’？”
　　这句话问出，那个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嘿，伙计，我就是个粗人，如果哪里惹你生气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他不自觉地退远了一步，仿佛真的是十分不理解七伞那样的问话，“小斯莱尔.费奥拉南，你的目标整个公会都知道；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我有恶意，我只是对于你‘父亲’的事感到十分遗憾——所有人都该感到遗憾，忍不住给你提个醒。”
　　“你怎么会关心我的父亲？”
　　七伞怀疑地看着他。
　　但其实，对于这个人七伞已经至少相信了一半，因为他口中所提到的“父亲”，正是七伞想要寻找机会打听的。
　　在他的物品一栏里，有一张磨损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和自己的身体长得很像的男人。
　　相片的背面有一句话。
　　“所取也所还，心怀仁慈。”
　　落款人就是“斯莱尔.费奥拉南”，可以确定，照片里的人就是法罗的父亲。
　　虽然只是一张照片，但是在一切都空白一片的时候，这张照片会成为唯一的线索。
　　“啊，我当然会关心他，我曾经受惠于他；你的父亲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即使是我这样粗俗的人，他也愿意以朋友相待。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少走一些弯路。北部的‘沼泽’太过危险，如果你终有一天要‘前往’，狐族族长能够成为你的盟友。”
　　“很感谢你的建议。”
　　“不要那么郑重，我最受不了这样礼貌的人，你爸爸当年就是这样，对谁都彬彬有礼，真是个令人怀念的人。”他挥了挥手，“所以你再考虑一下吧，告辞了。”
　　“谢了。”
　　在他离开后，七伞望向了北方。
　　胸腔里有一点微弱的悲愤，那样突兀鲜明。
　　这是一个线索提示，感情植培系统正在发挥作用，西陆的北方有他的“目标”。
　　而他的“目标”与“父亲”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