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河.七年》海蛎小白球

4、第三章

　　落雪无声，压痕有印。
　　马车在雪地上慢慢的行驶着，柳若初坐在马车旁的空隙里。
　　车夫看到她，道：“姑娘请回，小心着了凉。”
　　柳若初毫不在意地道：“不会的，我一直过的都是漂泊的日子，无论酷暑严寒，我都在外面寄居，有时候会偶尔碰到故人，收留我一番，然而下次就没有下次了。放心吧，我遇过的冷天多了，这还算暖的。”说这番话时，她的眼神却是飘渺的。
　　柳若初笑笑，冬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回了马车里。
　　她并非不喜欢这温暖的阳光，只是久了，自然就不会适应了。
　　她问车夫：“这离延安还有多远这都快到晌午了，还没见的走过路程的一半。”
　　车夫道：“这马车本是用来欣赏风景的，欲速则不达此目的，若是求速度，大可以去马行找一批汗血宝马----”
　　“——姑娘快看，这便是延安的迎燕山，其实就是为了迎接春天的，一到春天，这山上就会开满鲜花，绿草如茵，“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这山上的景色，真可谓是延安一绝。这山的形态也好似春燕迎风招展之时，从山上俯瞰，便可望见这山下的所有景色，望眼全城，大概也就只有这山能称得上“最高峰”了。这山上，还有一处蝴蝶洞，每当春末,大花蝴蝶成群飞聚蝴蝶洞,似一片片流动的晚霞,又恰如一朵朵灿烂的云锦。姑娘知道这延安城中的云锦缎吗，好似这烟云霞光。”
　　柳若初问道：“你好像对这里的景色很熟悉，可是经常来这里？”
　　车夫答道：“这里是我的故乡，好久没有来这里，却是一点也没有忘。以前总觉得这里看的够了，现在才想起这里，真是百般遗憾呐。”
　　柳若初道：“人总是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珍惜。我也不例外。”
　　车夫道：“我以前总觉得想去外面看看，可是发现外面的再好风景应不如这满山繁花。”
　　柳若初点点头，道：“这件事往往最是让人感慨的，可又很平常，谁没有几件烦心事呢？”
　　一声马的嘶鸣响起，马蹄的声音停了，只剩下冷冽风声在响着，一时间静默无声。
　　柳若初道：“到了吗？”
　　车夫点点头，道:“姑娘需乘舟坐到对岸，然后一路寻人的踪迹到那里，就是在最繁华的那条街，每年都在这里。”
　　柳若初道：“不会变吗？”
　　车夫道：“一如往年，若是不同，这里也不会这么冷清。这里是迎燕桥，本应每年人最多的时候，却都去了那里。”
　　迎燕桥
　　迎燕桥边，一位老者乘着船在江面上垂钓，太阳已半数落入水面，他的眼神萧索而落寞。
　　柳若初跟车夫道了别，然后消失在斜落的夕阳之下。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水面上有多数都结了薄冰，延安入冬晚，那也不过堪堪半个月。
　　那老者看到有了客人，乘着舟，到了桥边，对柳若初说：“来得早不如赶得巧，姑娘这位客人，是我今年迎的最后一位客人，所以，我便不收你银子了。”
　　柳若初笑笑：“不了，挣钱是这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此，我不能不付钱。”
　　老者道：“不了，这一世攒的钱也够了，姑娘年岁还轻，留着银子挥霍吧。”
　　柳若初拍了拍肚子，不好意思的对老者说：“老伯，能停到一个有饭馆的地方吗，而且是要最贵的。”
　　老者道：“那我停到卞江楼，这里是延安最出名的一家饭馆，我的家也就在附近。”
　　柳若初点了点头。
　　天很寒冷，雪又飘扬的下了，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