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一晌贪欢》白菲菲

2、美味

　　　　盖聂这个人，是无法用一句话概括的。
　　观察了几天，第二梦发觉自己虽然出现在桑海城，梦的展开却在此之前，时间对虚无的梦境毫无意义，对照剧情推敲一番后，第二梦猜测，那个梦的开始，应该就在机关城，可能正是盖聂被卫庄重创昏迷最虚弱的时候，纵的失败并没有让盖聂迷茫，端木蓉的死却让他耿耿于怀，投射到梦境中让他对别人的爱意感到无措，反应完全是少年人的可爱。
　　盖聂早已不再年少，岁月将他打磨成熟，让他清楚地明白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但那些最本质的东西，从来不曾改变。这也是第二梦为什么没有对现在跟梦中少年模样不同的盖聂感到陌生。
　　“可我希望蓉姑娘是对的，我希望蓉姑娘的牺牲是值得的，你明白吗！”看着端木蓉生死难测，她为之牺牲的人却什么也不做，每天都在削一把木剑，毫无斗志，平静无波的样子，盗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抓住盖聂的衣领就往他脸上砸去。
　　“嗯？”被惊醒的梦眼睛一眯，神识瞬间跨过真实与虚幻的交界，直直刺向那突然出现的梦之间隙，下一刻，梦就感觉自己被锁定了，他侧了侧头，微勾起唇角回看下去。
　　盖聂目光如炬，虽被盗跖拖拽着，却依然不显狼狈，他动了动手指，似要拔剑，剑意随之泄出，站在不远处的高渐离敏锐地发现了，“小跖！”
　　盗跖气势一泄，便松了手，盖聂又抬头看了一眼，茂密的枝丫间，几缕衣带随风飘舞，男子黑发如墨，被纯白的发带绑在身后，随着清风舞动，纯白与浓黑的强烈对比夺人眼球，更加夺人的却是男子的平淡目光，纯粹的旁观者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众生百态的戏…
　　盗跖还不服气地争辩着什么，盖聂却什么也没听进去，皱着眉，径自走出了墨家基地…
　　“请出来吧。”盖聂握着木剑，微微侧身，进可攻退可守，戒备的姿态一览无余。
　　“呵。”树林里传出一声轻笑，一抹白色自树上翩然越下，他眉如远山含黛，眸如近水含烟，似有无限柔情涌动，又冷如平整铜镜，这样一双眼，动情时如水光潋滟，平静时如冰凉镜面，梦就用这样一双矛盾的眼睛看着盖聂，叫了一声，“聂儿。”
　　“阁下与墨家有仇？”
　　第二梦摇头，盗跖对盖聂的迁怒让他不快，却跟仇挂不上钩。他眼中的动容总是昙花一现，未被盖聂察觉，更长的时间他的眼睛都像是一面镜子，映射出万物，又万物不留于心，如此冷淡，冷淡到冷漠。
　　第二梦摇头，盖聂就信了，刚才他凭借剑客的直觉发觉有人窥视，而且觉得那股意念带着些许侵略性，“阁下与我有旧？”既然不是盗跖等人的仇人，应该是自己了，效忠帝国的那些人他杀了太多人，早有觉悟会被天下讨伐。
　　第二梦顿了一下，觉得盖聂作为自己在秦朝认识的第一个人，也算旧人，便点头表示认可。
　　盖聂竟然松了口气，他甚至垂下了握剑的手，语声艰涩，“盖某…”
　　“如何？”
　　“盖某这一生，辜负了很多人，”盖聂想起了死去的荆轲，生死不明的端木蓉，为灭秦死在自己手上的无数七国义士，为保卫秦国而死在自己手上的无数秦国将士，他闭了闭眼，睁眼时目光坚定，脊背挺直，“也放弃了很多东西，却绝不会为任何东西停止前进的脚步。阁下既为寻仇而来，便拔剑吧。”
　　第二梦眸光一闪，脚步微动，下一瞬便出现盖聂眼前，左手压住盖聂右手，右手放在盖聂左肩，下巴贴着盖聂肩膀，用近乎拥抱的姿态压制住盖聂，“你真美味。”
　　梦境与梦主人气息交融犹如如一只河蚌，梦境中盖聂答应给第二梦准备食物，缓缓打开了蚌壳，盖聂的梦境广阔而充实，味道鲜美，食髓知味，梦境本身只能满足梦貘的口腹之欲，第二梦更想要的是那颗深藏在蚌肉里的珍珠。
　　脖子要害被如此靠近，盖聂全身僵硬，生生克制住全力以赴的心思，他本就心有亏欠，发觉对方并没有取自己性命的意思，更是萎顿几分，“阁下…”
　　“大叔。”少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怎么在这里？是特意犒劳我的吗？”
　　听见人声，梦并不慌张，又在盖聂颈间深吸一口气，才若无其事地后退。
　　来人正是天明，他配合张良好一番算计才请来荀夫子给坏女人治病，还以为盖聂出来是为了接自己。
　　荀夫子微捋胡子，眉目间自有一股威严和正气，盖聂立刻行礼道，“有劳先生了。”
　　“想必这位就是剑圣盖聂了…”
　　盖聂领着荀夫子走了，天明则故意落在最后，绕着第二梦转圈，“你是谁啊，本巨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身上有龙气盘绕，刚刚是见了什么人吗？”第二梦反问。
　　“龙气？”天明挠头，“那是什么东西，说起来，我刚刚可是从一大群土匪里面救了一个人的，锄强扶弱，我果然是个大侠，不愧是剑圣盖聂传人…”天明自夸自擂半天，再抬头时，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盖聂随墨家众人听了端木蓉的诊断，荀夫子还拿出了珍藏的九泉碧血玉叶花，端木蓉终于有希望苏醒。大家一起送荀夫子出门，盖聂见天明独自一人从外回来，有些怔愣，‘刚才，我把天明一个人留在那了吗？’
　　明天还有早课，天明这就要跟荀夫子回去，看着好多天不见的大叔心中不舍，唠叨了好一会，“我在小圣贤庄有好好学习，三师公人很好，大家都很好，大叔不要担心我，一定要好好养伤，下次回来我会给大叔带烧鸡的。”
　　盖聂认真地应了，“嗯”了一声，天明高兴地蹦起来，一边跑着去追荀夫子一边回头大喊，“大叔再见。”
　　盖聂看着他跑远，神情温和，天明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让他情绪舒缓，‘不知不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