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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曾是惊鸿照影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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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见,已不是草长莺飞的扬花五月。
九月初秋,定远侯五十大寿。
王公大臣,皇亲贵戚自然是没少请。小侯爷熵宿携妻子柳相爷之女柳卿在门口迎客,抬头却见父亲多年来的政敌瑞王爷下轿走来,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在江南两江总督府里调笑自己的轻浮戏子,花殇。
熵宿剑眉紧锁,心下疑惑他两怎么勾结在了一起,却仍然迈步上前,瑞王爷,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哈哈哈哈 ,那当然是股吉风了。年过花甲的瑞王爷笑着边说边将身后的花殇轻推出,老夫来给小侯爷引见一下,这位是本王特地从江南请来的戏子,花殇。他的戏和他这人可都是曾名动京华的,本王相信定远侯定会对本王送的这份礼激动不已的!
看着瑞王爷随小厮扬长而去的模样,熵宿左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突然抓住一旁要进戏台后院的花殇,沉声问道,你怎么和那老匹夫混一块了?
花殇摆了摆被他曳住的长长水袖,半真半假地笑,小侯爷这于礼不合吧,人家瑞王爷还没走远你就在人家背后喊老匹夫,这要让侯爷听见又该怪那些小厮把你调唆坏了。
你怎么知道我爹训我时说的话?你以前当真认得我?
被熵宿捏住的平削细肩上传来的疼痛让花殇微微皱了眉,回头见柳卿独自站在门口便又扬起嘴角,这样不好吧?让尊夫人看见了。。。。。。
熵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快速地抽回手,扭头见柳卿并不看向这里才发觉自己被耍了,回首在那茫茫人群中哪还寻得到花殇的影子?
熵宿看着自己的手失了会神,连自己也对这莫名的欣喜和当心奇怪。
酒宴开席便听得台上咚咚镪镪地响,扮猴偷桃献寿礼的孩儿们没少在戏台上竭力演出,也逗得定远侯和夫人哈哈大笑,拿了赏钱就往台上撒。
完了便是侯爷夫人点的一出《贵妃醉酒》。
熵宿坐在一旁陪母亲看戏单,老夫人一见有最爱听的《贵妃醉酒》便点了,熵宿侧过身子看见下面写着“花殇”便对母亲说,这人的戏儿在江南时曾听过,唱得是顶好的,可这次是瑞王爷请的他来,也不知会唱的怎样。
定远侯听着转过头,你说是瑞王爷带他来的?
是,不过请父亲放心,我叫人看着他了,他做不出什么事来的,好生唱得戏,唱完了就立马随那王爷走。
嗯。熵战低头看着手中戏单上的“花殇”,反反复复,心中却暗暗地不知担忧什么。
张管家匆忙跑来禀报,老爷,亲王爷携王妃来了。
熵战一惊,喜出望外,忙同夫人前去将王爷王妃迎入座。心下正疑惑已不合多年的亲王爷怎突然到访,便立刻明白了为何心中总是不安。
戏台上,那微醉贵妃轻眯美眸,唇边荡着似有还无的笑,伸展身子微向后倾,衔着的金杯更为他添了几分慵懒倦姿。好一幅贵妃醉酒图,好一个贵妃。
不待台下宾客拍案呼绝,亲王爷却已踢倒案几,立身怒斥,好啊,我正猜疑着你怎么会突然宴请我了,敢情是向我宣示来了!说着什么:“犬子与他再无瓜葛”,“不知其去向”的话今日却又向老夫示威,熵战啊熵战,你这是在当着满朝文武同僚的面羞辱老夫!老夫定要将此事禀奏圣上!现在是你要将旧事重提,老夫定要力谏皇上治你个抗旨不遵之罪!
亲王爷说罢拂袖而去,留下熵战怔怔地看着台上斜卧在贵妃躺椅里的花殇,在宾客们见势头不对而纷纷告辞,摆满了酒席却冷冷清清的院落里。
你,是你!是你!熵战回神,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花殇咆哮,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回京华!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将戏唱到一半的花殇从贵妃躺椅中坐起,笑着行至台前瑞王爷身边,轻握住他的臂膀,笑靥如春。
熵战看着睿王爷意气扬扬的笑,怒火中烧,我真该早些明了的,睿王爷为我贺寿,我怎敢期盼着有什么好贺礼呢。
侯爷可千万别这么说,本王是当真不知情的。前些天有客从江南来,说是在两江总督吴大人府里做客归来,听他将见着了令公子与花老板似在叙旧,本王便以为小侯爷已不记前嫌了,所以今日才请了花老板和亲王爷来,想趁侯爷的大寿大家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给侯爷送份解除心病的大礼,谁不想竟是本王误会了。哎,这和事老果然是难做啊。要不,我去亲王府为侯爷澄清?
不敢劳王爷大驾,熵战说,这是老夫和亲王爷的事,老夫自会向亲王爷解释,就不烦劳王爷费心了。管家,替老夫送王爷。。
见熵战下逐客令,睿王爷挑眉笑了笑,既然侯爷这不欢迎本王,那本王就不叨唠了。说着回头看花殇,今日烦请了花老板,真是过意不去了。
哪里,花殇笑道,花殇只是为钱做事,王爷花银子请我唱戏,其余的事一概与我无关。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呢,花老板,哦不,应该是苏洛,苏公子。
熵宿站在父亲的身后扶住浑身发软母亲的肩,听见“苏洛”两个字便觉得亲切,脑中忽地闪过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而最真切的却是西湖白堤青柳下,花殇的回首笑颜;似是有谁在耳边轻吟,那么真切:遍江南春花尽,不及苏洛回眸一笑百媚生。
熵宿回首,却看见苏洛随睿王爷走过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