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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醋意 ...


  •   赵何晨处理完伤口,神色无比正常地回到教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他青紫的唇角和几乎青黑的眼角昭然揭示一切。

      他注意到祁缘的眼睛发红,声音也不正常地沙哑,大约是刚刚哭过了。是啊,两位好友在自己面前翻脸,夹在中间的只能落个两头不讨好,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赵何晨暗暗想:其实你应该“选择”苏杭的,因为不论你对我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可一旦那么做了,祁缘也就不是祁缘了。

      其实赵何晨很早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世,他那么早熟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孩提时代四邻的闲言碎语。虽然自出世就没喝过一口母乳,但那些碎嘴子的农村妇女成了哺育他情商的忠实奶妈。只是他缺乏更大的接触面,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生父亲是谁;更没想到无巧不成书,自己同父异母的血亲就在眼前。否则他应该会提早采取一点措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把祸水引到祁缘面前了。

      祁缘从小就不是个演技优良的人,他小时候每次撒谎逃脱练字,都会被秦珍抓包。这次他被苏杭针对,完全是六月飞雪,冤情比天还大!只是他申冤无门,不怪苏杭,家门不幸,能怪他吗?也不能怪臣弟,一个受害者都被打成那样了,于心何忍?于是他就只有把痛苦全部存放在肚子里。

      苏杭在那之后很久都没在班级出现,直到苏守清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才回到班级上课。父亲涉嫌贪腐的事情如同石子投入大海,虽然当时激起浪涛,可一颗石子到底也没翻出海啸,很快就随着他的退居二线的消息石沉大海了。

      官官相护本就常见,恐怕这个苏守清也非罪大恶极,关键把柄没被抓住,仅仅是退居二线,财产和势力都保住了。似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苏守清和妻子貌合神离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名不见经传的私生子就这样划开往事的血肉,留下一道残酷的疤痕。

      苏杭回来的那天,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祁缘和赵何晨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那种感觉好像刺进心里一般让人难过。所以在祁缘想和他打招呼的时候,苏杭一脸嫌恶地避开了。

      其实真的不怪祁缘。他本来就长着个笑模样,表情正常的时候也能看到一丝笑纹儿,更不要说苏杭走了之后都是赵何晨帮忙搀扶祁缘,事无巨细地在帮忙,教祁缘怎么可能冷下脸来?他也觉得那天赵何晨说话有点过,但兄弟没有隔夜的仇,何必又苦苦追究。

      结果祁缘热脸倒贴了个大冷屁股,一整天都神色恹恹。他是着实消沉了好一阵,苏杭没来的时候他很担心,食欲和睡眠都不好了;苏杭来了之后,一直记恨“祁缘向着赵何晨”,不仅不给他好脸色,有时候还故意做些事来气他,祁缘的心情就更差了。

      他是个软心肠,难听点说,他比一般人要圣母得多,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对一切清风过耳,满不在乎。

      时光总是匆匆,苏杭来了没多久就年底了,年底庆祝圣诞节和元旦是J高的传统,各班都可以举行晚会,放松一下。只是没有祁缘和苏杭在里面一唱一和,今年的联欢冷清了许多,负责准备的人也不走心,搞得最后有些不欢而散了。

      因为晚会结束就可以放假,很多人都忙不迭离开了,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赵何晨等几个人沉默地扫地,整理着晚会的遗骸。一开始孟子豪他们还在和祁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去年联欢晚会的趣事儿,然后扫着扫着,陈秋帆和丁文君就不知道偷摸跑到哪儿去过二人世界了,只剩下呆孟子嘀嘀咕咕在自言自语。

      赵何晨手上拿着扫把,其实人在拼命走神,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祁缘不见了。

      “喂,呆孟子,看见你家皇上没?”赵何晨托祁缘的福和不少人都熟了,此刻也毫不见外地问起来。

      “阿弥陀佛,”孟子豪摆出一个滑稽的扫地僧的动作,双手合十道,“贫僧不知,施主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赵何晨看他怪模怪样的,哭笑不得,就把扫把丢给他,跑出去找祁缘了。

      此刻有的班级还在晚会进行时,又闹又笑;有的班级已经早早落锁,聚在一起的人各奔东西。赵何晨在楼道里跑着,吵嚷的声音忽远忽近,他找遍了所有亮着灯的班级和附近的厕所,都一无所获。他又折回了楼上,借着高处往下用视线搜寻,然而视线里却迟迟没有出现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赵何晨有点急了,但他还是打发提议一同寻找的孟子豪先回去,自己把每一楼层又跑了一遍。
      等他气喘吁吁地爬到五楼,突然叮叮哐哐从楼梯上滚下来一个啤酒瓶子。

      原来跑到顶层的小亭子去了啊……

      J高每栋教学楼顶上都做了一个六角亭子的造型,是全封闭的,平时也不会关上,有时候老师谈心可能会用到,但这个亭子晚上没有灯,因此天黑之后就少有人迹了。

      赵何晨两步并一步走了上去,就闻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酒气。

      不知道祁缘已经喝了多少,虽然是不太醉人的啤酒,但地上的空瓶已经有了两三个,赵何晨走近一看,发现那是联欢会上的剩余产品,不知什么时候被这家伙给昧下了。

      祁缘坐在地上,抖着手边喝边呢喃:“我操……都他妈的……操……”

      赵何晨心里笑死了:他是打哪儿学会借酒消愁的,还学会爆粗了!

      不过他看着祁缘的样子,恐怕是个酒量感人的主儿,又联想到最近对方的种种消沉表现,不由心里一紧,马上就去夺他酒瓶。没成想,病号加醉鬼的祁缘还挺敏捷的,轻描淡写地就给躲过去了。赵何晨又主动出击了几次,因为忌惮对方的伤腿,反而几次都没能把那个易拉罐拿来。

      “嘿嘿嘿……”祁缘痴痴地笑了几声,眼神呆滞,赵何晨仿佛看见他的脑子在噼里啪啦漏电。

      没等赵何晨找好再次偷袭的角度,祁缘忽然面色一沉,猛地向弯着腰的赵何晨抓过来,精准无比地抱住了赵何晨的大腿。

      赵何晨觉得脑子轰地爆炸了。

      他和祁缘不是没有过肢体接触,但那都可以称得上是相敬如宾的。现在对方像个巨型腿部挂件一样吊着自己的腿,脸还隐隐擦过重要部位,赵何晨真的觉得这个进展有点太快了。

      祁缘脸上犹如火烧一般的温度透过裤子染到赵何晨的大腿上,赵何晨觉得手脚发凉,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部位,一瞬间他几乎想把人给办了。

      然而祁缘越抓越紧,并伴随着一两句呜咽。赵何晨俯下身去辨认,好久才听明白他在说“为什么不理我”。

      这自然就不是在说赵何晨了,兜头的醋意浇下来,赵何晨面无表情地直起身,狠心把祁缘锁紧的手拨拉开。

      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下摆被泼了好一片啤酒,紧贴着小腿,又刺又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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