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莫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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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坐在榻上，双眸不知望向什么地方，右手轻轻的抵在下巴，白皙的脸上有着几道血印，洁白的衣摆也有一片血迹，红与白的对比鲜明极了。
肖衿慢慢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启齿唤道：“青言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琴师收回视线，看向肖衿，莞尔的笑：“衿儿阿，坐下吧。”
肖衿坐到了程青言对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衿儿，我知道你在疑惑我身上的伤。”程青言倒了杯茶放在肖衿面前，给自己倒的，却是一杯酒。一口喝下，青言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又倒了一杯，才凉声说道，“想听故事吗？我讲我的故事给你听吧。”
“师父……”
程青言又喝下一杯酒，咳了咳，一段故事就这样进了肖衿的内心。
二十年前
程青言不过六岁，娘亲是一大户人家的下人，而父亲在娘亲怀了青言后便抛弃了娘亲。青言随母，姓程。娘亲整日在府里忙碌，无暇给予小青言太多时间，所以，青言从小便是孤独的，缺乏关怀的，以至于，莫旳这样轻易的夺了她的心。莫旳是这户人家的小少爷，与青言同岁。莫旳第一次见到青言，便是青言最脆弱的样子。
“喂，你哭什么？”莫旳看着蹲在地上哭的程青言，大声的问道。
小青言擦了擦满脸的眼泪，委屈的说：“爹爹不要我和娘亲，娘亲也没时间陪我，我就这么惹人厌吗，呜呜，，”
莫旳不知所措，又觉得程青言哭的样子特别烦人，只想叫她不要再哭，便说道：“你别哭了，我可以陪你。”
“你，愿意陪我？”小青言止住了泪，看着莫旳。
莫旳点了点头。
之后，莫旳一有时间便来寻小青言玩耍，莫旳的娘亲爱琴，便给了莫旳一把瑶琴。莫旳日日与青言一起练琴。那真是青言这一生最快乐无忧的日子了。
程青言长大了，成了清丽绝俗的女子。莫旳长大了，成了玉树临风的男子。青言喜欢莫旳，因为从未有人像莫旳一样对她好。可是，莫旳并不喜欢青言。他倾心于祁烟，一个妖娆似火的女子。祁烟爱红衣，能将红衣穿出勾人心魂的魅惑感。青言不行，她太淡，完全不适合红色。若莫旳与祁烟情投意合，两厢情愿，也就罢了，青言必不会干扰他们。可祁烟是不爱莫旳的，她只想得到莫家的钱。她只爱自己。祁烟三番四次的向莫旳索取，莫旳那么爱她，自然是什么都会给她。自己的银两不够了，便去偷他爹娘的银子，偷府库的银子。青言无意间看到了，劝莫旳停手。
“莫旳，你不能这样，祁烟不爱你的，你无须为她做到这个地步。”青言拽着莫旳的衣袖，不放他走。
“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干系，你不过是我们家的下人罢了，滚开！”莫旳狠狠地甩了袖子，将青言甩到了地上，手肘被石子割伤了几道口子，留下的的血浸染着白花。莫旳瞥了一眼，却依旧毫无留念的离开，转身前还不忘恶狠狠地警告青言，不许将此事告诉他爹娘。
青言身上的肉疼，心上的肉更疼。可她不怪莫旳，只怪那祁烟太妖，莫旳太深情。
就这样，莫旳一次次的终于掏空了府库，全给了祁烟。莫家败了，莫老爷被莫旳气到晕倒，竟一闭再也不睁眼。莫旳的娘亲伤心欲绝，毅然决然陪夫君去了。
祁烟知晓了此事，晓得莫旳没了利用价值，便要离他而去。莫旳不愿，许诺自己还有银两，无论祁烟要多少，他都给。
可莫旳哪里有钱给祁烟，只好去求程青言。
“你既知道她不爱你，还给她钱是为何？”青言恨铁不成钢。
莫旳深情的看着青言，低声下气的说道：“青言，我不能没有她，求求你，看在我与你幼时情义，借些钱给我，求你。”
程青言那么爱莫旳，只得应下。可她哪有多余银两给莫旳。正巧，城内来了位达官贵人，犹爱瑶琴。想巴结这贵人的都在寻会瑶琴的人。可瑶琴不是人人都学得起的。程青言看到了，便去试一试。果然被选中，日日给那贵人弹琴，弹得满手血痕，却不能喊痛，也无人听她喊痛。
就这样过了一年，那位贵人走了，程青言没了银两来源，可莫旳依旧来要。这次，还带上了祁烟一同来。
妖娆的红衣女子妆容精致，发髻整齐，高傲的看着看向素净憔悴的程青言，满眼的嘲讽。
“青言，祁烟想要支金簪，我这里没什么银两了，你能再借我些吗？”莫旳随手拈来的理由，理直气壮般的说道。
青言敛了敛双眼，无力的回:“我这里实在是没什么银两了。”
“青言！前几日还有，今日怎就没了，你唬我不成？”莫旳气恼。
“你都拿走了，当真是没了。”
祁烟甩开莫旳的手，不耐烦的道：“若是没有便罢了，我可不愿低声下气在这里求人。”转身要走。
“烟儿，有的，你在外面等我，我这就出来。”莫旳宠爱的语气对祁烟安慰道。祁烟不开心的哼了一声，步步生莲走了出去。
待祁烟离开，莫旳转身看向程青言：“青言，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你再借我一次。好吗？”
程青言无奈，“莫旳，我真的没有了，那位贵人走了，我没有银两来源了。”
“程青言！你别忘了若不是我们家收留你和你娘，你们早就饿死了，你现在给我银子是你欠我的，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就算是你卖身去青楼，也得给我……”还未说完，程青言一个耳光打在莫旳脸上。
“你，你敢打我！”莫旳甩手给你程青言一个耳光，将她打翻在地，又狠狠踹了几脚，嘴里说着难听至极的话，直到门外的祁烟不耐烦的唤他，才愤愤离开。
空荡荡的屋内，素衣的女子瘫倒在地上，嘴角殷红的血亮的刺眼，双眸的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衣衫上，浸湿一片。却扬起一抹笑。又苦又涩。她那么爱的男子，她倾心了十三年的男子，就在方才，竟让她去青楼卖身，只是为了另一个女子想要的金簪。
她怎么那么傻啊。
过了几日，祁烟突然邀程青言去划船。
青言去了，红衣似火的女子坐在船头，对着青言扬起魅惑的笑。笑的倾城。
“你来了，上船吧。”祁烟说道。
船夫划起了船，在水上起了涟漪。
“你找我有什么事。”青言坐在一旁，看向祁烟。
祁烟转头，望着远处的蓝天碧水，轻启朱唇，声音娇中带魅：“你那么喜欢莫旳，可他只喜欢我，你难过吗？”
程青言没有说话。
“这世上的男子，没有一个不是负心之人，你若是投了真情，便是傻到极致。”祁烟盈盈的笑，“我也傻过，后来就明白了。可是，我明白了之后，反而更想念当时傻傻的自己。你一定很恨我吧，我也不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恶心。”
程青言呆呆的看着祁烟。她从头到尾都是带着笑说完的这些话。
祁烟站在船头，扭头看向程青言，依然袅袅的笑：“程青言，活着，挺无趣的，你说呢？”话毕，一身红衫的女子决绝的跳进这碧绿的水中。
船夫吓了一跳，要去救她，却被程青言拦住。
“你干什么啊，快救人啊！”
“不用，她既然一心要死，你是救不了的，不然，可能会连累到你。”
程青言看着那一抹妖艳的红渐渐消失在水面上，一脸的平静。
“程青言！是你害死了烟儿，你为什么不让船夫救她，为什么，你就那么恨她？你个阴险狡诈的女子，你还我烟儿！”莫旳冲进房内，对程青言拳脚相加，毫不留情。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是烟儿死，为什么！”
“早知你是这样的贱人，我就不该让你们母女二人进我府里！烟儿就不会死了。”
“你活着就不感到愧疚吗？你还有没有心。你与畜生又有何异！”
……
自那之后几年的时间，莫旳一喝酒便找到程青言，拳打脚踢，恶语相加，可程青言却毫不反抗。
“衿儿。你说，人活着会累，那为何还要活着呢？”结束了回忆的青言，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滑落，凉着音调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莫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