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弋訫

11、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若问郎月国男儿最想去的地方有哪些，红袖楼定是个不会被忽略的答案。那里不仅有最香醇的美酒，最风情的女子，那里也是风流才子、达官显贵推杯换盏、虚与委蛇之地。当然，仅仅是踏进红袖楼门槛的银两就够普通人家一家子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了。此时沈玨就在红袖楼的最高楼，而与沈玨同坐的是文宣帝的胞弟九王爷。
　　九王爷和文宣帝同母所生，且小文宣帝十岁，文宣帝很是怜爱这个弟弟。九王爷任性骄纵，在路上看到美貌女子直接虏回家的事没少干。曾有言官痛陈过此事，但文宣帝只是对言官稍加安抚，对九王爷稍加训诫。九王爷也只是唯唯称是，依然故我。后来大家也是睁眼闭眼。
　　“沈弟，你说哪个男子不风流。虽说是我虏女在先，可她们事后也是欣喜。且只要是本王的女人，本王都用最美的华服，最精致的吃食养着，她们哪个不喜欢。如若，本王现在遣散她们，她们才真是要死要活。苏相自己是和尚，不能要求天下男人和他一样吃素吧。”
　　”听说九王爷新晋纳的小妾的丈夫气急攻心，撒手人寰，留下七旬的老太太无人照料。“沈珏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轻晃酒杯。
　　“本王只是帮他认清女人虚荣虚伪面目。奈何那个迂腐书生如此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人生不如意事岂止此，怪只怪其愚蠢偏执，脆弱至此，于本王何干。且，沈弟何时变得如此菩萨心肠。
　　沈珏没有理会九王爷的调侃，径自走到琴台，拨了几下弦，拂袖、落座，自有一种名士风流。世人只知镇北大将军领兵如神、风流多情，却不知他在器乐上很有造诣。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
　　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歌声寂寞苍凉，九王爷怔怔听着，他想，自己也许真的做错了什么。

　　窗外传来阵阵的打更声，胭脂看着脸颊红通，吹着烛火玩的沈珏。胭脂知道，再过半柱香，沈珏就要回去了。是的，无论他醉得多么迷糊，他都不会忘记晚子前要回家。
　　喝醉了的沈珏很可爱，不是白天里事事皆在掌握的大将军，更像一个委屈的需要人哄的小孩子。
　　“长安，我不喜欢海棠，可你喜欢。我不温柔，可你喜欢。”沈珏用手指去捏烛火。他的睫毛纤长，眼睛水润，声音带着极大的怨念。
　　胭脂的心变得很柔很柔。她很想走过去，轻抚他的头，告诉他：“没关系的，我们不喜欢海棠，我们也不要温柔。”但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她知道，沈珏之所以每次都找她，正是因为自己的安静。
　　烛火摇曳得沈珏眼睛有点晕，他好想去见长安，他也想起今天下朝后自己兴冲冲去找长安。婢女说长安在后院修剪花草。他来到时，长安正在和玉暖说话。
　　沈珏正好听到“少爷”二字。他知“少爷”指的是苏梦枕。沈珏心惊，但想要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下意识敛息屏气。
　　“少爷在大殿上列呈了九王爷近年来种种劣迹。并说正因九王爷是王爷，更应爱民惜民，而不是逼人天人永隔。因为他不仅仅是自己，更是皇家尊严和责任。他若如此，朗月子民如何能感到自己是被天子庇佑，如何能够从心里尊崇皇上。”
　　长安一下一下地修剪着海棠枝，嘴角微弯：“苏哥哥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呢。”
　　沈珏觉得说这句话时的长安自己永远都无法靠近，那是属于长安和苏梦枕的两个人的无法再让其他人插足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这么久还有人看。我不是一个勤快的码子人。但无论好坏，都会让这个故事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