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活》红**染

4、三

　　向天笑只注意了结果，并没有在意科技帮他塑的壳子是个什么身份。按照他的意思：“只要是男的就行。”
　　结果等到他从这个壳子里醒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靠了一声。

　　壳子完全就是按幼年向天笑的样子做的，名字也没改，就叫向天笑。
　　科技为这壳子在温家增添了一个奴仆世家——向家。在温家刚兴起时，向家祖辈就是温家的买来的奴仆，然后这份职业就代代相传了。
　　向天笑现在只是个垂髫幼子，不用干活，在温家角落的下人区住着。科技在离开前告诉他，为了方便，他以后应该是温皓珩的玩伴加贴身小斯。
　　向天笑今年四岁，现在的温皓珩应该是比他大四岁。温家的崩塌发生在温皓珩十五岁那年，也就是说，满打满算，向天笑还有七年的时间作准备。
　　情分要从小养起，向天笑当然知道，但这个怎么看怎么鸡肋的设定，让向天笑恨不得直接脱了这个壳子去暴打科技一顿。
　　就不能把他塑造成一个世外高人吗？偶遇熊孩子温皓珩后觉得他根骨清奇就收为徒，然后温家有难来晚一步只救出一个温皓珩，接下来身怀仇恨的温皓珩不就勤奋了吗？不就对自己尊重有加了吗？不就随便拿捏了吗？看看现在这个豆丁壳子，风一吹可就倒了。
　　虽然自己依旧可以动用那些特权，依旧还是个高人，但贴身小厮行动哪能那么自如？小厮可不长牛鼻子老道的模样。
　　不过现在抱怨什么也没用了，时局已定，向天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向天笑没有立即主动去温皓珩那刷存在感，温皓珩也不可能跑去下人房和向天笑偶遇，两人就像平行线一样各自生活了两年。期间向天笑只是偶尔从他身边人嘴里了解温皓珩的情况，无非就是欺负了外乡人啊，买了张家铺的糖人没给钱啊的这类小事。

　　事情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直到冬日料峭，岁至年末。

　　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青石板的路面虽然已经扫掉了积雪，但是化雪后的冰依旧覆盖在了石板上，原本的暗沉的鸦灰像是被打磨了一样能反光。街道两旁的店铺的顶棚也因为积雪而微微下沉，需要时常清理，一不防备就被积雪压破，毁了整个摊位——这种情况今年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护城河早已冰冻三尺，城外的集会时，一些卖家甚至直接把摊位搭在了护城河面上。
　　今年的冬天又格外的热闹，只因子虚道山来收弟子了，这事可不是每年都有的，一般五年一次。凡是五到十五岁的孩子都可以参加，收取有灵根的孩子入山派修行。
　　向天笑算是掐着火车尾，得到了测试资格。
　　青山城距离子虚道山仅三里路的距离，是距离子虚道山最近的一座城，所以收弟子的测试也来的格外早。
　　测试也无非就是让孩子照一下青纹镜，看看镜中显现而已。若镜中只照出孩子，则只是凡夫俗子，若镜中出现光点，则是有灵根的孩子。最后再从光点和其颜色的多少，来判断孩子的资质。
　　——这让向天笑松了口气，幸亏不是让人握着石头，看石头反应，不然他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完成测试。屏气凝神什么的，他看的懂但永远不会做。

　　不出意外的，向天笑测出了灵根。
　　但望着那宽袍老者的神色，似乎并不满意：“四灵根，还是伪根，只在体内，未入灵台，有也是无啊。”但到底还是收下了他。向天笑一个字都没听懂，耸耸肩，跟进了老者身后的队伍里。倒是在远处观望的这具壳子的父母，面露喜色——对于凡人来说，能入仙山，不管如何，就一定是好的了。毕竟每次选拔，入伍的也不过四五人而已。

　　向天笑这边好了，便开始关注温皓珩那边。
　　虽未有交集，但到底远远见过两面。温皓珩衣着华丽，面庞俊秀，在一群孩子中间很突兀，更别提平日恶名在外，一眼就能望见。只见他一身大红金丝团线虎头袄，腰间挂着祥云玉佩，下面打了丰禾穗。头发束起，高高地绑成了一个小团子在头顶。一张小俊脸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
　　再怎么俊俏的小脸配上这么一副打扮，向天笑只觉得傻气。
　　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温皓珩，但对方一直打扮得很正常啊——头发没有团起来，衣着也没有这么俗气。真不知道温家人是怎么想的。

　　“好了没有？！”温皓珩不耐烦地第四次问身边的仆人，“我不喜欢这身衣服！丑死了！”说着忍不住就去扯头上那个团子。
　　仆人赶忙把温皓珩在搞破坏的那只手捉住，轻轻放下，“小祖宗！忍一忍，就快到你了！”

　　向天笑听不清他们讲话，但看着温皓珩和仆人拉扯，也忍不住心里发笑。到底是个孩子。不过脸上不显分毫，只转头望向周围跟随而来的山门弟子。
　　弟子有男有女，个个长袍宽袖，服装精致。而选拔出的孩子们大多粗布麻衣，穿的是窄袖收腰的衣服。弟子们兀自说笑，只在遇见青纹镜有反应时投去一瞥，并不太多关注。

　　已经快要轮到温皓珩了。
　　书中主角在这次测试时似乎是上山砍柴误了时辰，所以没能赶上这次测试，只能等五年以后了。正因如此，对于这次测试的结果，书中并没有提到过。温皓珩的情况到底是如何，向天笑也不知道。
　　望着已经站在青纹镜面前的温皓珩，向天笑紧张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进入壳子时根本没考虑过若是温皓珩没灵根该怎么办，若真是普通人，现在也根本挽救不回来。
　　青纹镜起了反应，向天笑提了一半的心终于放下。
　　但领头的老者眉头皱得比见到向天笑时还要紧：“有灵根，但灵根杂乱，根本无法分清是几脉哪种灵根，完全是废根。这种资质，就是进了仙门，终其一生也进不到炼气二层。”说着挥挥手，“退下吧。”
　　炼气层是最基础的。就相当于进了小学的孩子学了一年升入二年级一样。现在老天似乎就是在对向天笑说，你选的人资质不好，能进小学就不错了，留一辈子级吧。
　　从小顺心如意的温皓珩遇到这么个打击，整个人都愣住了，小脸涨的通红。
　　向天笑也已经傻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天道已经发现他了，所以给了他这么大一绊子，但真要被发现了，科技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所以只有一种答案——
　　温皓珩天生就是个灵根杂乱分不清的废根。
　　仔细一想，向天笑觉得他知道为何温家会被仇家轻易毁灭了。温家虽不是修仙世家，但家中几乎每代都能出二灵根或三灵根的孩子送去修行——这对于不行修仙的凡间来说就是一种威慑。嫡系比旁支出灵根的孩子的机率大，温家对温皓珩一直寄予厚望，没想到这次温家嫡系独苗温皓珩却是这么个废根。距上次温家出灵童已经隔了三代了，仇家早已虎视眈眈。为了不让五年后的温家有复起的机会，于是便趁此次机会，一举剿灭了温家。

　　眼见着温皓珩转身要走，向天笑呆不住了。温皓珩不去，我去还有什么意思？赶忙走出来跪在领头老者面前——
　　“小童自知资质愚钝，恳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