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为谁鸣》雍宁

2、九死一生

　　高彬看了看手中文件，“明先生，你还是和我们合作吧。毕竟你一个读书人，也只是受人蛊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楼没有抬头。
　　“密码是什么”高彬凑近了问道。
　　明楼沉默不语。
　　“明大少爷，这几天你也吃了不少苦头了，还是和我们合作吧，警察厅里这些刑具可不是读书人能受得了的。”高彬继续威胁道。
　　明楼依然不作声。
　　“这儿你来处理吧。” 高彬把文件夹递给周乙，转身去了走廊另一端正在审讯王天风的审讯室。
　　“说，密码是什么？”一个伪满警察抓着王天风的头发，将他的头按进冰冷的水里，王天风挣扎着。
　　高彬坐在一旁的椅子里，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王天风，“黄先生，你这是何苦呢？”
　　王天风努力睁开几乎被鲜血凝住的青紫眼睛，看了一眼高彬，冷冷地笑了。
　　高彬轻瞥一眼身旁的警察。
　　警察心领神会，推着摆满各式钳子刀剪的小桌来到王天风面前。
　　“我这儿有上百种刑具，你想先尝尝哪个？”高彬朝警察使了个眼色。
　　警察会意的拿起钳子，夹住王天风的指甲，电话响了，高彬拿起电话只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审讯者，“交给你们了。”而后匆匆离开审讯室。
　　与此同时，周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明楼面前，“明先生，我们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说出密码。我们就放你回去。你这样是何苦呢，早晚都是要说的。没人知道是你说的。”
　　明楼依旧沉默。
　　一个警察站在审讯室门口，周乙走过去和他耳语了几句，来到楼上高彬办公室。
　　“科长。”周乙走近高彬办公桌，毕恭毕敬。
　　“刚刚宪兵总部来了电话。要我们不要审明楼了。”高彬面无表情。
　　“什么情况。”周乙舒了口气，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有大人物来要人了，但日本人似乎不太愿意，提出的条件是，明楼交出密码，写一份悔过书，就可以放他回上海。”高彬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周乙。
　　周乙回到审讯室。
　　“明先生，”周乙把文件展开给明楼，“你只要告诉我们密码，写一份声明，就可以回上海了。”
　　明楼抬头看了看周乙。
　　“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你姐姐想想。你要是死在这儿，她以后怎么办，明家又会怎样，难道这些你都不顾了吗？”
　　明楼望着周乙，挪动了下受伤的肩膀，“给我支笔。”
　　王天风再一次从昏厥中醒来，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指甲被拔光，手指早已没了知觉。他努力睁了睁青紫肿胀的右眼，试图看清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可鲜血模糊了眼睛，视野里一片猩红。
　　“说吧，我没时间跟你耗。”鲁明斜倚在椅子里，将双腿搭在桌子上。
　　“你要我说什么。”王天风嘴角淌着血，勉强挤出几个字。
　　“哼，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鲁明朝身旁的警察使了个眼色。
　　警察拿起鞭子，重重的抽向王天风。
　　“还真是条汉子，这样的鞭子抽上还能一声不吭。我看你能撑多久。”鲁明不耐烦地说道，像观看一出戏看着面前的王天风受尽折磨。
　　桌上的电话响了，鲁明拿起电话，顿时来了精神，“带进来。”
　　片刻，一个男孩被带了进来。
　　王天风立刻像被电击了一般，暴怒着试图冲上去，“你们这帮禽兽，王八蛋。”
　　两个警察将王天风强行按住。
　　“我说吧，是人他就有弱点。”鲁明得意地领着男孩，“这孩子你认识吧。你对面邻居家的孩子。叫什么来着，小昆是吧。”鲁明蹲在男孩面前，假惺惺微笑着，“小昆啊，你不认得这位叔叔了？叔叔不是总给你糖果吃吗？”鲁明指了指遍体鳞伤的王天风。
　　男孩被面前满身血污的王天风和审讯室的阴森气氛吓得说不出话。
　　“我要活剐了你。”王天风怒吼着。
　　“这辈子，你恐怕没这机会了。说吧，再不说，你可就要殃及无辜了。”鲁明终于抓到了王天风的弱点，得意起来。他转向小男孩，“来，孩子，求求这位叔叔，让他救救你。”
　　男孩被吓傻了，“叔叔。”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就像一把尖刀直插王天风早已千疮百孔的脆弱心脏。
　　鲁明掏出枪，顶着小男孩的太阳穴，眼睛恶狠狠盯着王天风，“说。”
　　王天风浑身颤抖着，紧咬牙关，鲜血一滴滴从他的嘴角淌下来。他直勾勾盯着鲁明，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
　　“密码。”鲁明试图扣动扳机。
　　“我要妈妈。”小男孩显然被眼前的一切吓懵了，大哭了起来。
　　“你到底说不说。”鲁明怒吼道，孩子的哭声搅的他心烦意乱。
　　王天风依然怒视着鲁明。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我数到三，再不说就打死他。”鲁明拿枪顶着孩子，“一、二、”
　　鲁明看着王天风，等待着，可王天风依然沉默。
　　“三。”鲁明开了枪，枪声在封闭的地下室里震耳欲聋，男孩大哭起来，哭声像把尖刀剜刺着王天风的心。
　　“我说。”王天风疯了一般的怒吼着。
　　一颗子弹擦着男孩的耳朵飞了出去。
　　孩子的哭声，王天风的怒吼声，枪声混杂一片，回荡在压抑阴森的地下审讯室里。
　　鲁明怒气冲冲的把枪拍在桌上，抬起脚狠狠踹向王天风，“真他妈欠收拾，非要这样才说是吧。”他愤怒地夺过警察手里的鞭子，死命的抽向王天风，“我叫你嘴硬，叫你嘴硬”。
　　鲁明被刚才的情形搅得心烦意乱，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喘了口气，朝着身旁的警察吩咐道：“给他笔，让他写。”
　　警察拿着笔递给王天风。
　　此时，鲁明突然意识到什么，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接过笔的一瞬间，王天风把那支笔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脖子。
　　鲁明疯了似的扑上前，死死按住王天风握住笔的手，“快去找医生，”鲁明怒吼着，“想死，没那么容易，按住他。”
　　王天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殷红的鲜血顺着脖颈如泉涌般汩汩流淌，一瞬间浸润了他本就猩红点缀的白衬衣。
　　此时，鲁明突然意识到什么，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接过笔的一瞬间，王天风把那支笔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脖子。殷红的鲜血顺着王天风的脖子汩汩流淌，一瞬间浸润了他本就猩红点缀的白衬衣。
　　鲁明疯了似的扑上前，死死按住王天风握住笔的手，“快去找医生，”鲁明怒吼着，“帮我按住他。”说话间，鲁明用枪托狠狠砸向挣扎的王天风。
　　周乙拿着明楼的交代材料正要去高彬的办公室，在走廊里遇到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鲁明，“怎么搞的。”
　　“别提了，那姓黄的，真是个硬骨头，让他整的心烦意乱，差点着了他的道。”鲁明负气的整整前额的乱发，“这回我这顿臭骂是躲不过了。”
　　“人呢？”周乙问道。
　　“送医院了。”鲁明愤愤说道，“累死老子了，还得往医院跑。换衣服去了。”鲁明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周乙站在空荡的走廊里，静静看着鲁明渐渐走远的背影，走廊里回荡着这个魔鬼的脚步声。真想一枪毙了这魔鬼！不，那太便宜他了，要千刀万剐，把那些加之在王天风身上的痛苦，成百倍千倍的讨回来。周乙内心诅咒着。
　　任长春从高彬的办公室出来，打断了周乙的思绪，他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镇静，进入高彬办公室。
　　高彬端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周乙。
　　“刚才任警官来报告，黄仁宇企图自杀了。”
　　“是，刚在走廊碰见鲁队长，被这个黄仁宇弄得很狼狈。人送到医院去了，还没死。”周乙把明楼的交代材料放在高彬面前，“本来是要等鲁队长对黄仁宇的审讯结果来印证”
　　“先抓了再说。”
　　高彬见周乙有些犹豫，“不用甄别，出了事，还有警察厅呢。” 高彬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周乙，“把这上面的人也全抓了，回来一审也就全清楚了。”
　　“是，科长”周乙接过文件夹答。
　　“那个黄仁宇是条汉子。”高彬突然冷笑着说。
　　“要不要我去医院看一下。”周乙询问道。
　　“也行，你也去盯着点吧，目前为止，这个人对我们可能还有点用。”
　　周乙开车穿过警察厅的岗哨，他透过车窗抬眼望了望碧蓝的天空。医院里的王天风也许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天空了，他这样想着，一股悲切感涌上心头。眼睁睁看着北伐时共生死的兄弟受尽折磨，这滋味比自己受刑还要难受百倍。那支笔扎在王天风脖颈上，也扎在周乙的心上。但内心另一个强大的声音一直在呐喊着：要么结果了侵略者，要么我们完蛋！
　　与此同时，几个警察推着轮床上的王天风奔向抢救室。
　　恍惚间，王天风看到年少的自己站在一片火海前，撕心裂肺的喊着爹娘和小蔓。然而没有人再回答他。
　　家，没有了。
　　火渐渐燃尽了，那个年少的自己呆坐在废墟前不知所措。
　　那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从学校返家，竟是与家人的最后一面，就连情窦初开，偷偷喜欢着的女同学小蔓也死了，他后悔让小蔓跟自己一起回来。
　　日本人和德国人争夺青岛，炮击了村庄，王天风的家人和同学小蔓以及村子里的很多人就这样成了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牺牲品。然而当时年幼的自己并不明白这一切。
　　王天风看着年少的自己渐渐冷静下来，朝着焚毁的屋子磕了三个头，而后在院中被炸断的大槐树下奋力挖掘着。他记得父亲说过，上学的钱都埋在树下。
　　青岛战事结束。德国人惨败。1915年，日本人全面控制了青岛。
　　年少的王天风成了孤儿，四处游荡，像个孤魂野鬼。
　　他再也没有回学校。他已经不想读书了。
　　他要为父母和小蔓报仇。
　　他用仅剩的钱买了把尖刀。在日本人的居酒屋附近等待机会。
　　深夜，一个穿着和服的醉汉踉跄着出了居酒屋，踉跄着一路前行，而后拐进小巷。王天风也尾随着进了巷子。他见日本人欲小解，觉得机会来了，偷偷靠近，从背后朝着日本人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日本人叫喊着倒在了地上。
　　王天风看着自己慌了神，为了阻止日本人叫喊，拼命向着他再次猛刺几刀。
　　日本人不再叫喊，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满手鲜血的自己呆立在原地，死死盯着因痛苦而面目狰狞的日本人。
　　昏暗的路灯下，他依然能看到日本人的眼神，生命的气息夹杂着惊恐渐渐消失在瞳仁里，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跑啊。”说话间，王天风看见一个青年人冲出来，裹挟着那个吓呆的自己跑进巷子深处，翻过一堵墙，又跑了很久，进了一处民宅。
　　那个救了自己的人站在灯下，手里端着一盆水，让自己洗净手上的血污。
　　“老师。”王天风在弥留之际喊着，满是血污的手努力伸向空中，像要抓住那个救了自己的青年人。
　　“他还有意识。”护士惊叫着。这声音把王天风再次拉回到现实。
　　“赶快抢救，他要是死了你们都得陪葬。”鲁明疯了的怒吼着。
　　病房外，鲁明心烦意乱，捏着烟，猛抽了一口。
　　“怎么样了。”周乙走近了问道。
　　“还有口气。”鲁明悻悻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大批人员被捕，审讯结果证实，明楼的交代材料都是真实的，国民政府在沈阳的情报网名存实亡。警察厅又多了一样工作：行刑。
　　医院病房外，鲁明斜倚着墙抽着烟，看到高彬走过来，他本能站直了身体。
　　“怎么，还不走。” 高彬路过鲁明身边，匆匆问道。
　　“找担架去了。”鲁明掐灭了香烟。
　　“那我们先过去了，你快点。”
　　高彬赶到行刑地点时，第一批枪决已经完成。
　　几个警察正在尸体坑旁忙碌着。
　　“老周啊。”高彬走到周乙身边。
　　“科长，这边已经完成一批了，就等鲁队长他们了。”周乙汇报着。
　　正说着，鲁明的车队穿过林子，驶了过来。他下了车，吩咐人把王天风抬下车，小跑着来到高彬面前。
　　“科长，剩下的就交给我和老周吧。厅长还等着您呢。”鲁明献媚的一笑。
　　高彬又环顾了一下现场，满意的点点头，“行，那这儿就交给你们了。”
　　鲁明看着高彬的车开走了，掏出了香烟递给周乙。
　　周乙摇摇头。
　　鲁明自己点了一支，“最近这么多事。真烦人。”
　　“这眼看不就要了了嘛，科长趁着厅长来的这个机会，当面给咱们请功。”周乙说道。
　　“这回，估计科长要高升了，那科长这个位子就是老周你的了，往后还得多关照兄弟啊。”
　　“说什么呢。要高升也得是你鲁队长啊，这次数你功劳最大。”
　　又一阵枪声过后，几个警察开始铲土填埋尸体坑。
　　周乙和鲁明站在不远的小山坡上看着行刑队的警察填埋好尸体坑。
　　“行了，可算完了。”鲁明将将要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老周，一块儿走吧。”
　　周乙最后望了一眼尸体坑，上了鲁明的车。
　　夜深人静，警察厅大楼里，只有周乙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后半夜了，可他不想回家。他能闻到自己满身的血腥味儿，他不想带着杀戮的味道回去，只想一个人静静。
　　窗外下起了雨，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静谧的白桦林里，雨滴敲打着树叶，发出沙沙声，仿佛是老天在为这些长眠于此的殉国志士呜咽。雨越下越大，树林间的沟壑里积满了雨水，雨水渐渐汇成小河，夹杂着泥土冲下山坡，一块坡地禁不住雨水冲刷浸泡，垮塌了下来。
　　一只血污的手奋力冲破泥土的掩埋，努力伸向天空。
　　王天风使尽浑身力气，奋力向前爬，然而，他太虚弱了，再一次瘫在泥里，恍惚间，耳边响起了北伐战场的炮声，杨立仁和周乙在冲他大吼：
　　“你不要命了。”
　　“我有九条命，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能活着。”
　　雨越下越大，尸体坑土层越来越松动。
　　冰冷的雨水抽打着王天风满是血污的脸庞，他再一次努力挣扎着，剧烈的疼痛间，他仿佛看到明楼负气地冲自己大喊着：
　　“开这么快，不要命了。要是出了事，这个大学就不用毕业了。”
　　“明楼，你太啰嗦。我有九条命呢。喵”年少轻狂的王天风调皮的学着猫咪，车速却越来越快。
　　“我真不该教你开车。要把车撞坏了，大姐会骂死我的。”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再一次把尸体坑里的王天风拉回到现实。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活着，要活着。王天风内心一遍一遍呐喊着，他再一次尝试着抽出双腿，伤口的剧痛折磨得他冷汗连连，雨水血水汗水和泥水混杂在一起淌进他嘴里。他痛苦地咬紧牙关，想藉此战胜疼痛。几番努力后，他终于抽出了半条腿，奋力翻身，试图让自己滚到一边。
　　在一阵天旋地转和剧烈痛楚后，王天风再也没有了知觉。
　　雨过天晴的清晨，天空湛蓝。周乙步行了三个街区，确定无人跟踪后拐进中央公园。他独自走过一片密林，老魏从树后跟了上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坏消息。”周乙警觉地看着周围。
　　“没有找到黄仁宇。”
　　“好消息呢？”
　　“我们的人确定有人从那爬出来了，但是无法确定是谁。”
　　“一定是他。”周乙坚定的说道，“昨天下这么大雨。高彬那个老狐狸如果也想到了，万一让他发现尸体坑在山边垮了，他是不会放过一丝可能性的。”
　　“那山里有狼，山坡垮了，尸体被咬了绝对正常。”
　　“我真是担心，高彬那种人，他连自己都怀疑。”周乙担忧的说道。
　　“放心。我要我们的人在附近盯些日子，看高彬有没有动静。”
　　周乙忧心忡忡地看着远方。
　　警察厅，接明楼的车早就等在楼下了。
　　高彬把周乙叫到审讯室。
　　周乙进来时看到高彬等人站在明楼身后。明楼坐在椅子里。
　　“老周。”高彬看到周乙进来，指了指明楼，“来让你做个见证。”
　　周乙面无表情，站在高彬身后。
　　两个警察架着郭骁云进了审讯室。
　　周乙心中一惊，郭骁云没死，高彬这个老狐狸竟然瞒着所有人！
　　“绑架子上，”高彬掏出枪，走到明楼身旁，“明先生，走之前，送你个临别纪念。”高彬把枪放到明楼手上。
　　周乙将手揣进衣兜，紧紧攥着拳头，极力抑制着冲上去杀死高彬的冲动。
　　明楼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高彬，不，应该说是日本人和那些汉奸们需要他纳个投名状！明楼看着面前的郭骁云，脑海里闪过郭骁云和郭骑云兄弟俩意气风发的合影。那还是自己给他们拍的，然而此时此刻，这个爱弟如命的哥哥早已被敌人折磨得面目全非，明楼简直无法想象，面前的这个血人竟会是自己的战友。
　　枪声划破清晨的宁静，这只不过是又一个普通的早晨。天亮了，可明楼的天将从此暗无边际。他呆立在清晨和煦的阳光里，看了一眼飞掠天空的鸽子。要是有一天能像它们那般，自由翱翔在阳光里该多美好，去想去的地方，见到想念的人。
　　送明楼的车开出了警察厅，街上的景色一如他和王天风刚刚来时，孩子在街边嬉戏，小贩在沿街叫卖。明楼透过车窗看着这一派祥和的景象，然而这背后掩藏的又是何等的血腥与暴力。明楼知道，他枪杀了国民政府在沈阳的情报负责人，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自此以后，他只能生活在黑暗里，被国人唾骂，众叛亲离，他为这样的未来感到恐惧。然而，想到在白桦林里分手时，王天风坚定的眼神，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为了他，为了所有毁家纾难的英魂，为了最后的胜利。

作者有话说

　　熏疼王天风和日月木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