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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节 ...

  •   理科的学生的话,都曾遇到过这种状况吧?
      题面很短,看起来很简单的问题,却意外的复杂。
      越深入探索,出现的条件越多,问题则随之变得更加纠结,直到终于把握了某个关键的条件,一切突然迎刃而解。
      所谓的事件,也有这样的哦。
      在SPR 的档案里,多少夹杂着这类事件的记录。
      我们就拿其中的一件,简单地聊聊吧。
      那么,就从SPR 的黑色箱型车说起吧。

      上述黑色箱型车正高速行驶在东京环状线上,后车厢里装满了又贵又重的诸多器材,至于前面的座位,驾驶座、副驾驶和后座上依次坐着林兴许、涉谷一也(我们还是称之为那鲁吧)和谷山麻衣。三人正前往入夏后的第一个委托人的所在地——位于东京郊外山梨县境内的场继村。
      此时正值期末考试刚刚结束而暑假尚未开始的夏日之中,淅淅沥沥的梅雨正处于尾声。因为这个时间点,隶属 SPR的两位大学生各自因为学业、学生工作等问题暂时离职,所以这个小研究所又恢复了三人的配置。同样因为这个时间,正在考试的麻衣错过了委托,只得在黑车的后座上,听她亲爱的上司用冷淡的、平板的、但不知为何却总能听出讽刺意味的声音,为她讲解此次的任务。
      委托的内容是难得的简单明确:场继村西侧的山林里出现了幽灵,希望SPR 查清此幽灵的正体,如果可以的话再加以驱除。除了这句话,委托人还送来了几张图片,是从播放中的影片上截图然后打印的东西,图片的内容基本相同,就是一片信号不良似的雪花中飘荡着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这是委托人自己尝试调查的时候,用摄像机拍下的东西,”那鲁头也不回地把几张薄薄的 A4 纸交给身后的麻衣,“据说是连续拍摄了几晚,每次一到凌晨3 点左右,也就是幽灵出现的时候,摄像机就会故障,只有这天勉强拍下了这样的图像,如果现场观察的话,能更清楚地看到女性的外形。”
      麻衣认真地试图从那团白花花的缺墨区看出女人的特征,却让自己充满了无力感,顺便说老板你讲解的时候可以把头稍稍侧一下以表示你在和我说话吗?明明中间就隔着个靠背了还缺乏面对面的交流我根本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应啊!
      “以上,还有什么问题吗?”麻衣腹诽的时候,那鲁已经自顾自地结束了话题,最后礼节性地问道。
      “有!”还是学生的少女习惯性地边叫边举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证据了吗?”
      “有这种程度的证据算不错了,其余的就是证言和剩下的录像带部分,我们现在开始正要去调查,”一口气回答完后,某看不得别人犯傻的狩灵师叹了口气,“只不过一周左右没有来打工而已,你就把以往的工作流程忘光了吗?真没想到你连记忆力也退化到这种程度。”
      “什么叫退化?!”
      “对不起,因为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好过所以是我用词不当。”
      “是你的说明太过简略我才会问的!以往的话不是会有更多的信息吗?像是奇怪的现象之类的,这次却只有‘出现了幽灵’这么一句……”
      “没有其他现象,只是‘会出现’。”
      “有这种的吗?”
      “如果所有记录都可信的话,中世纪开始就在世界各地有这类幽灵出现。日本人常说的‘浮游灵’一类大概也是指这样仅仅会出现却不造成危害的幽灵,不过就算是浮游灵也很少会有这种‘什么也不做’的,总之——”逐渐减慢的车速打断了那鲁的介绍,“前面的就是委托人,详细情况再和他们确认。”
      黑色箱型车已经停在了高速路出口外的等候区,前方停 着的是一辆浅蓝色的Nissan,车右面站着一个大约25 岁上下、看起来很精干的年轻男人,另一侧则是一个又矮又瘦,留着一撮小山羊胡子的老爷爷。看到那鲁和麻衣下车,两人都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接下来的路不是很好走,所以我们如约来给各位带路了,”老爷爷笑着说,“前面尽是些山路,跟车也很有难度,所以我去你们那边的车上吧,你们那能坐四个人嘛?”
      麻衣摇摇头,她是跟三个黑色的箱子并排坐来的,车上只有坐三个人的位置。见状,老爷爷继续说:“那你们谁坐田边的车走吧?”
      田边自然是指年轻的男人。
      身为司机的林根本就没下车,而那鲁则站在车门边一动不动,只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扫了麻衣一下,好像很久之前就决定好,并且以后也一直应该如此一样。于是麻衣认命地走向了颜色鲜亮的Nissan,心想算了反正谁也不是多想和两个交流障碍人士同处一个空间之内。
      你就是谷山小姐吧?幸会幸会,”比两个交流障碍和善得多的年轻男人热情地招呼道,“我叫田边,田边清,叫我清就可以了。”
      “幸会,清先生,”麻衣和田边握了握手,“我是谷山麻衣,也叫我麻衣就可以了。”

      在蓝色Nissan 的带领下,SPR 的三人逐渐深入了山林之中。通往场继村的公路窄窄的,因为是山路所以转弯又多,导致他们的速度很慢。不过田边明显是已经开惯了这条路,一边熟练地换挡还能和麻衣交谈。
      “大概还得走1 小时才能到我们那里,如何,对城里的小姐来说很辛苦吧。”
      “不会不会,”麻衣赶忙否认,“以前为了解决事件也去过更偏僻的地方。”
      “诶?听起来挺辛苦的啊,不过这样我也稍稍安心了。场继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标准的乡下,还怕麻衣小姐会不习惯。”
      “不……呃……”此时麻衣终于意识到刚才以来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那个,清先生,请直接叫我麻衣吧,加上敬语总觉得怪怪的。”
      “诶?好歹也是来工作的,那样太不尊敬了吧?”
      “不不完全不会,”麻衣摆摆手,说,“因为年龄问题,以往还总是被委托人怀疑呢,倒是像清先生你们这样完全没有异议的委托人很少见……”
      此时对面驶来一辆农用车,因为路窄,田边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看了看麻衣,笑着说:“这么苛刻啊。按说这种工作的话,后天的努力啊经验啊不论怎样都很难弥补天分上的差距吧?在这种情况下强调年龄什么的……”
      虽然自家上司绝对会说学习和研究很重要,但清先生说的也很有道理呢。麻衣打量着笑的很温柔的年轻人的侧脸,心想。正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鸣笛致谢的拖拉机尖锐的喇叭声打断了麻衣的思路,Nissan 再度前进起来,田边对着远处的山坡颔首,说:“过了那个山坡就能看到场继村了。”
      “呃?这么快?”
      “不快了啊,天都暗下来了。”
      “咦咦?!看来跟会说话的人类在一起果然会比较开 心……”
      “……您说什么?”
      “不不,我自言自语……”
      说话间太阳已经沉至山顶,洒下一片艳丽的红霞。在这瑰丽的暮色之中,两辆车一起转过山腰处近乎180 度的大弯,一片被群山包围的开阔谷地就这样突然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山谷中呈“之”字形分布着一片片民房,山腰间则开垦出小片的农田,此时正值夏收,几片稻田金光闪闪。田间有几个老人悠闲地对坐聊天,母亲们正在呼唤自己的孩子回家。习惯了城市生活的麻衣一直以为,这样的情况不论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离她很远,却没想到在这个距离东京两小时车程(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山路难走)的群山之中,在这个被从时间中剥离一般的小村里,这平淡而和睦的一幕作为日常上演着。
      “没想到距离东京这么近还有这样的地方……”麻衣不由地把心里话呢喃了出来。闻言,田边局促地笑了一下,说:“如何?果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吧?”
      “不,”一缕金光从车窗中漏了进来,刚好照亮麻衣微笑的嘴角,“是个好地方呢。”

      “如何,是个好地方吧?”
      望着暮色中的场继村,老人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慈祥,微笑着问道。那鲁和林都没有响应,相对的,他们对视了一眼。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状,老人继续用平缓的语气叙述着:“虽然有点偏僻,但空气比大城市好多了,也很安静,我能活到这个年纪也是托这里的环境的福吧。”
      这可不仅是“环境”那么简单的事情,那鲁用眼神向林确认,踏入这山谷中的一刻,就仿佛踏入了与世隔绝的空间一样,简单来说,就是踏入了一个类似结界的东西。
      但并不是什么苛刻、严格的结界,而是类似为了让这个村子更祥和而设置的,保护性的结界。如果有这种感觉的话,一般来说……
      “芦屋先生,这个村子里有什么信仰吗?”
      那鲁突然问道。虽然略感唐突,但姓芦屋的老人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就说:“信仰吗……如果是神社的话,村子里有一个。”说着,他举起右手食指,指着村西面的山坡。那里,一座小小的红色鸟居经红霞的涂抹,在绿树中显得异常明艳。
      看来……是神道的守护神吗……?
      “说起来,委托中的幽灵也是在那座山上出没吧?”那鲁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地说。随后,他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需要关注啊。”

      SPR 一行在晚上7 点左右正式进入了场继村的地界。如以往一样,他们还是决定先选定基地,受到野外调查的供电限制,那鲁希望基地可以设在距离幽灵出没的地方最近的建筑物:山上的神社里。为此,田边先从山下的青年团打电话征求了神社的同意,在神社方面答应了准备房间之后,他才带领年轻人们帮着SPR 将各种麻烦的器材抬上不通机动车的神社。此时受到大家帮助,麻衣才知道原来委托的费用是全村人分担的,委托调查也是出于大家保护这个村子的愿望,对于她来说,这种许多人紧密团结的感觉相当陌生,但—— 很理想。
      从村子到神社要走大约400 级台阶,因为各种笨重的器材很多,大家走走停停。走过一半多路程的时候,进村时芦屋老人曾指给那鲁和林的鸟居就在众人眼前。麻衣抬头望着鸟居中央,发现那里挂着一块看起来颇有年代的木匾,上书“风玉社”三个大字。
      “啊,是叫做风(kaze)玉(tama)社吗?”麻衣轻声把匾额读了出来,站在旁边的田边听到她的话,笑了笑说:“不对哦。”
      “诶?”
      “玉的部分是读作tama没错,但风的部分不是训读,而是读作‘fuu’哦。”
      “……是这样的吗?感觉有点怪呢。”
      “是吗?我们倒是不觉得呢,”田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这座神社中供奉的神体是一块卵形的玉石,叫做‘风(fuu)玉’,也许这个fuu 还有别的意思吧?牌匾是在地震之后请偶尔来参观的有名的书法家题的,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写出‘风玉’对不对了。”
      “好随意啊……”
      “哈哈,大约130 年前这座山上发生了很严重的泥石流,将这个神社冲毁过一次,现在的神社是后来在地基稳固的地方重建的,而写这块牌匾是在重建后30 年左右。那次泥石流把旧神社的很多资料连同那一带神主一起埋了,之后关于这个神社的事就有些含糊不清了。”
      “那现在的神主是……?”
      “是那之后从四国的神社那边搬过来的久远寺老人继承了神主的工作,后来就由他们家代代相传。不过现任的神主大人暂时不在呢,久远寺家的长子现在在英国留学快毕业了,神主和夫人就趁这最后的暑假的机会去那边看望,大约要一周以后才会回来。”
      神主不在?那刚刚接电话的是谁?麻衣刚想提问,却被身边一句毫无人情味的“想要说到什么时候”给生生打断了。原来是因为人手少路途远器材多而不得不亲自参与搬运的某所长大人高调路过,顺便督促自家的临时工不要偷懒。被那鲁提醒过之后的麻衣自然是不敢再休息,只好吐吐舌头,拎起一套录音设备跟上了所长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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