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审判》卡卡不卡

9、我要吃那个

　　自从柏铭涛从巴黎回来以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了不是一点两点，空气里到处都飘着粉红泡泡，但谁也没点破什么，只尽情享受着这份悸动。每天在微信上聊几句，有时候两个人都忙，一句早安以后，下一句回答已经是晚安，柏铭涛本来就是个从容不迫的人这样倒也符合他的风格，对于应向晚来说就有点儿纠结了，中间的一大片空白有时候会让人心脏抽得发紧。

　　又是一个十节课的日子，应向晚上完课回来本想给柏铭涛发个信息，心思绕了一圈决定还是睡觉前再发吧，自己要矜持一点儿。对着手机纠结半晌，突然铃声大作难免把她吓一跟头，再看来电显示就更惊悚了……

　　竟然是梁音。

　　“你赵叔叔下周去榕城出差，我想也请假跟他一起过去看看你。我昨天看你朋友圈的自拍照，是不是瘦了呀？” 梁音絮絮叨叨的。

　　“你请完假，回去就得加班，别折腾了，再说了，我哪里瘦了，整个一生机蓬勃。”

　　“那我做点好吃的放保鲜盒里让他给你带过去，顺便看看你？” 梁音打探似的问。

　　应向晚流露出无奈的笑，这才梁音的目的么。自己肯定不让她来，那就顺理成章让赵子航来了。

　　“盒子没地方放。别给我带。”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一点儿余地都没有。

　　“向晚。给他一个机会不行吗？有家不好吗？”

　　应向晚觉得疲惫，“同学叫我有点事，你早点睡，晚安。”

　　“向晚。你不能一直让我不安心。你不能这么自私。”梁音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忍不住说出声的控诉显得那么心虚。

　　应向晚在听到自私那两个字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她自私吗？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啊。你抛弃我不自私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站在他伤害我你不自私吗？

　　应向晚压抑着哭腔正声道：“梁音。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每一个字，皆有万钧之力。

　　七年了。除了上次赵子航到她房间里她忍不住发作，其他从来都是笑着就过去了，而这七年，应向晚对着赵子航的笑从未到过眼底。

　　梁音拿住电话的手不觉僵住，最终轻轻挂掉了电话。

　　应向晚怔怔地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直到眼泪用力打在屏幕上，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痛。

　　其实她不是那种会疯狂阻止单身妈妈再婚的小孩。梁音从来气质高贵优雅，在职场上有着男人欣赏的决断，在家里有她的温柔娴淑，当年她带着一个孩子也依然追求者无数。应向晚跟她一起赴过很多约会，梁音都会问她：“你喜欢这个叔叔吗？你觉得这个叔叔好不好？”

　　其实，每一次应向晚都是很认真回答她的，这么多跟梁音约会的人，只有赵子航应向晚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喜欢他。其他的每一个人，应向晚不是回答没太大感觉，就是会很认真地跟梁音说：“这个叔叔还不错噢。妈妈可以考虑一下。”

　　最后，就像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似的。梁音竟然嫁给了这个应向晚第一眼相见就不喜欢的人。
　　梁音当然不知道，有多少次她们之间的争吵，都是因为赵子航的信口雌黄。或者她根本就知道，还是毅然选择伤害自己。

　　应向晚最讨厌掩盖事实，愚弄真相的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办法装作喜欢。

　　电话屏幕有不停地闪烁起来，应向晚挂断，对方又打过来。前前后后好多次，柏铭涛发来信息：不方便？

　　应向晚没有回复。

　　柏铭涛又打来电话，应向晚擦干眼泪，调整气息，又清了清嗓子才接起来：“喂？”

　　柏铭涛听到她有点沙哑的声音，心里警惕，语气温柔得小心翼翼：“怎么了？”

　　“在睡觉呢……”应向晚抑制着哭腔扯谎，声音沙沙的还真有些像。

　　“晚晚……”柏铭涛的呼唤像一波三折的叹息轻轻落在应向晚心里，也不知怎么了，眼泪如决堤了似的奔流而出，嗓子眼被堵住了似的再也说不出话。

　　“你再这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柏铭涛低声说。

　　应向晚痛哭出声。她真的很难过很难过。那些被她用力尘封的回忆都那么苦涩。

　　柏铭涛不再说话，只是在电话那头听她哭，所有的痛苦和悲伤从他的耳朵一并灌进心里，如洪水猛兽的侵袭。

　　应向晚哭累了，什么也没说便挂断电话。盘腿靠坐在走廊，边抽烟边怔怔地望着学校的夜色。深夜里的生活区没有一点点声音，整个校园沉寂在靛蓝色的夜空里，静谧得有些荒凉。初春的晚风还带着潮湿的凉意，轻轻抽打在脸上，应向晚被不远处昏黄的路灯迷花了眼睛。

　　黑色的A8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应向晚的视野里，她心脏猛地一跳，不禁死死盯着车行驶的轨迹。黑色的轿车稳稳停停在宿舍楼下，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如水冰凉的夜色里。

　　隔着三层楼高，柏铭涛的眼睛就像最亮的星辰，温暖明亮的目光带着温柔的流水轻轻拨过应向晚的心，带起阵阵涟漪。她拿着手机疯狂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跑，很快消失在拐角里。

　　柏铭涛掏出手机拨应向晚的电话。

　　应向晚没理会手机，一口气跑到一楼的走廊上，她边喘气边把亮着的手机屏幕对着外面晃。柏铭涛穿过楼外围的一圈草地，走到应向晚眼皮底下，隔着两米多的楼高，定定地望着她。

　　“晚晚……”他温润的声音被夜晚冰凉的微风吹得破碎，一点不剩扎在应向晚的心里，有点疼，疼到窝心。

　　“恩？”她蹲下来低头看着柏铭涛，眼睛清亮，声音还带着颤抖。

　　“不哭了好吗？”

　　“恩。”应向晚伸手捂住嘴巴，眼泪却一直滚落下来渗进指缝。

　　“晚晚……”

　　应向晚泪眼朦胧地看着柏铭涛，应不出话，他就一直低声唤她晚晚，晚晚。

　　等她终于控制住眼泪，情绪也平缓了，便拨电话给他。

　　“你回去吧，外面这么冷，我没事了。”

　　“再陪你一会。”

　　柏铭涛一直仰头望着应向晚，她回望他的眼眸，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等我一会。” 话还没说完应向晚起身就跑了，她跑回三楼，轻手轻脚地进宿舍打开衣柜挑了一件围巾，还抓了一把桌上的零食和一盒牛奶用袋子装好。

　　柏铭涛在电话那头听到细微的声响，声音低低问道：“干嘛呢？”

　　“嘘……别说话。”应向晚用气对着话筒回应他。

　　她拎着一袋子东西，踮着脚往楼下飞奔。

　　柏铭涛在那头重复了好多句：“别跑。慢点。”

　　应向晚一句都没听见，依旧跑的飞快。

　　没多久就出现在他视线里，手里还多了一袋东西，“你接着。”应向晚边喘气儿，边把东西往楼下丢。

　　到底目标大，柏铭涛手长眼神准，一只手就扯住袋子了。

　　他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腾出手拿袋子里的东西，看到里面的围巾和零食，忍不住漾开笑容。

　　“围巾全黑的。没分男女。你围着吧。”

　　于是，穿着西装的柏铭涛就这样子围着应向晚给的纯黑色大毛线围巾。

　　“你这零食是要夜谈的架势吗？”柏铭涛笑道。

　　应向晚红着脸说：“不是啊！给你点心的！”

　　柏铭涛：“那你陪我一起吃。”

　　应向晚：“我懒得再跑一趟了……很远的。”

　　柏铭涛：“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应向晚：“你要能翻墙上来，我就陪你吃点心……”

　　这纯粹是应向晚没过脑子的话，怎知柏铭涛把袋子塞进口袋里，腿一蹬手一伸三两下跳上来翻过栏杆站在应向晚面前，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说：“现在可以一起吃点心了。”

　　应向晚目瞪口呆：“……”

　　柏铭涛怕应向晚坐地板上凉，把自己的大衣铺在地上让她坐。应向晚隐隐约约看到领子里的LOGO浑身是犯罪感。

　　柏铭涛把零食抓了一把出来盛在掌心，“想吃什么？”

　　应向晚拿了一个巧克力。

　　“我要吃那个。”柏铭涛说。

　　那巧克力只有一个，应向晚撇他一眼，又放回去，挑了一个牛肉干。看在他今天让自己那么感动的分儿上，就忍了他这么不绅士的举动吧。

　　两人靠着墙根并肩坐着，谁也不说话，静静的慢吞吞地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