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今生》公主七七

15、选择

　　陆浩然的车飞驰在繁华的街道，车里的黎小衣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突然就安静起来，不自然就想到了匆匆过去的时光。仿佛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似的，依稀还记得那时离别的情节，那时的浩然还是一个专研学术的傻小子，一个为了前程可以什么都放弃的上进青年，她甚至还记得离别的那个雨天……幸好如今想来再也没有了心痛的感觉。

　　时光果然是治疗伤口的最好良药……

　　“小衣，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啊，那么多年没有了彼此音讯，可是说遇就还是遇到了。”

　　陆浩然一边开着车，一边兴高采烈的和小衣说着。

　　“呵呵，是吧。”

　　黎小衣傻傻的应和到，心里却想着，缘分这样的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呢，若存在，为何再遇到那个人时，彼此却形同陌路，既然如此，这样的相遇，这样的缘分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到那个人，忧伤不自觉的流露出来，黎小衣安静的陷入自己的黑暗中。

　　陆浩然感觉到小衣突然之间的变化，心中满是自责，那年，因为那些迫不得已而对小衣造成的伤害，自己一直都没有机会弥补，他想，如今是时候来弥补曾经带给她的伤害了，毕竟，她还是他唯一爱过的，在一起过的女子。

　　车平稳的驶进在一栋豪华的别墅前面，陆浩然为黎小衣打开了车门，领着她走进了华丽的室内。

　　“浩然，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黎小衣吃惊的并不是因为别墅的美丽豪华，而是因为陆浩然才短短几年竟然有了如此的成就。即使很多工作多年的人也未必有这样的成果，浩然果然是有能力的，黎小衣再一次深深的感觉到，那一年，陆浩然选择离去是值得的。

　　而如今，她也为他的成就高兴起来，付出总算没有白费。

　　“开心吗，小衣。”

　　“开心，我是为你感到开心！说明你那一年的付出是值得的。”

　　黎小衣看着身边的陆浩然，真诚的说。眼睛清澈，没有一点杂质。

　　“小衣，你肯定饿坏可吧，今天我特地为你准备了大餐……”

　　陆浩然拍拍手，屋里的灯光立即变得暧昧起来，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了烛光，大片大片的闪烁，随即而响的是优雅的乐曲，陆浩然领着黎小衣坐下，体贴入微，犹如从前。

　　“小衣，你还怪我吗？”

　　陆浩然握着黎小衣的手，深情的问。

　　黎小衣抽回了手，刻意的回避。然后若无其事的笑着说：

　　“怪你什么啊，现在我为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浩然啊，我肚子真是有些饿了，我们吃吧，呵呵。”

　　“好吧，先吃饭吧，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其实我都还记得。”

　　陆浩然一边说着，一边替小衣夹着菜。就好像曾经一样，他一边为她夹她爱吃的，为她挑出她不爱吃的，还一边叫她不要挑食。

　　“其实我很喜欢和你这样吃饭，吃中餐更有曾经的味道，可以做你喜欢吃的……”

　　“浩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可不像你的性格呢，快点吃吧。”

　　“小衣，你先听我说，其实这些年，即使取得了这些成就，我也并不快乐……”

　　“所以说呢，人欲无穷嘛，浩然啊，你也应该知足啊！”

　　“因为，为了这些东西，我差点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

　　陆浩然的表情认真起来，盯着黎小衣，目不转睛。然后继续说到：

　　“小衣，幸好再次遇到了你，我想，这应该是上天刻意的安排，为了让我弥补一切遗憾，而且，我已经不再是曾经一无所有的陆浩然了，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呵呵，是啊，浩然一直都是聪明而自信的，该有的都会有的。”

　　“那么，小衣，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陆浩然再次紧紧的握紧了黎小衣的手，温暖而有力的，让她挣脱不出来。

　　“浩然，浩然……你先松开手好么”

　　黎小衣抽回了手，端坐着认真的说：

　　“浩然，感情的事，不是说回头就能回头的。就像这些菜肴，你以为我还喜欢吃，其实我早已不钟爱了，即使入口，也不再是曾经的味道了……”

　　“小衣，曾经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以前我是因为不能给你什么，可是你看现在，我完全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浩然，从过去到现在，你有没有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陆浩然陷入深深的沉默，他是真心的想留她在身边，这些年，当一切都拥有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原来她才是最要的，金钱和荣誉并给不了他爱情的感觉，小衣是他唯一爱过的女子啊，曾经为了前程才不想耽误她，而如今，当他什么都有的时候，为何她却不能再回到他的身边。

　　“小衣，以前我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给你幸福才……现在我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让你幸福的，相信我一次好吗？”

　　“浩然，我想要的，曾经你不愿意给，而如今，恐怕你已给不起了……”

　　黎小衣转过身去，背对着陆浩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因另一个男子而流露出来的悲伤。

　　“小衣，给彼此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好么，我不会再辜负你，时间可以找回曾经美好的感觉，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浩然，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落落还在家等着我呢……”

　　“小衣，相信我，相信时间可以帮助我们找回昔日的感觉！”

　　时间可以找回昔日的感觉，也可能将昔日的感觉遗忘得荡然无存，对不起，浩然，这些年来，我已变心！

　　黎小衣在心底默默的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拒绝了陆浩然的送她回家的请求。此时的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路，思考。或许，经历了这几年，开始不知不觉的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一个人走路，吃饭，甚至是寂寞。曾经最害怕的东西，如今反而习惯，而当初渴望的感情，此刻却让她害怕接近。以后的路，又应该何去何从。

　　感情不是说回头就能回头的，她和浩然已经回不去了，那么凌飞呢，他们又还会有机会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楼下，黎小衣没有立刻走进楼道里，而是站定了脚步，仰头望着空寂的夜空，无边无际的星空，漫无边际的黑暗，在这片天空下，黎小衣顿时感觉到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何方，才是应该前进的方向，而何处，又会是她的归宿？

　　曾以为感情深刻的自己，原来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心，那么，那些所谓的深刻的感情又真的会存在么，在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真爱么？此刻的她，开始深深的怀疑，一直都坚信的真爱，是不是也只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执着。若真有真爱，它又会在哪里？

　　还是，一切都是虚假的？那么，最终无论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凌飞，还是陆浩然，抑或是大千世界里任何一个陌生的男子……

　　不知哪里飘来一首忧伤的歌：

　　人如花飞，云如短歌，谁曾爱我

　　时而风光，时而坎坷，谁怜惜一个我

　　镜花水月，没法断绝，我心媲美是明月

　　情如孤舟，愁如深秋，寒如深深雪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花虽美，也在期待你留下结果……

　　红如天赐，蓝如沧海，如何记载

　　时而光彩，时而悲哀，如何等一世爱

　　……

　　那样忧伤的旋律，那么美丽的歌词，那么无奈的情感，听得黎小衣顿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莫名的掉眼泪，情如孤舟，如何等一世的爱？心里的寂寞，真如同深深雪般的寒冷。双手环抱的□□，也无法带给自己温暖，可是这样的黑暗和寒冷却让她依恋，情感的宣泄和眼泪的释放，才能让她的忧伤得到释放，或许，只有这样的方式，才是唯一的放松。

　　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而寒冷的，在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黎小衣是不愿意回去的，她不想落落再为她的感情而担忧。

　　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黎小衣先是一惊，后来才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清新的，记忆悠远的，她的流着泪的脸庞被一双纤细的手掌像珍宝似的捧着，然后压下来的是灼热的亲吻，带着浓浓的酒气和咸咸的泪水的味道，却分不清究竟是谁灼热的泪，只是那样用力的亲吻似乎要把她含着嘴里。

　　“凌……凌总，你不要这样，不要……”

　　她想扭过脸去，可是她的脸庞完全被他用力的控制在掌心，他肆意的亲吻着她唇，耳垂，甚至是脖处裸露的肌肤，像是在宣泄他的愤怒，可是他的神情，又是那般难以言尽的悲伤。

　　“不要这样？……那你要我怎样，你说你到底要我怎样……”

　　凌飞紧紧的握住她的双臂，突然咆哮起来。然而黎小衣却分明看到，他眼角的泪水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晶亮，那样的晶亮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你醉了……”

　　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明显的感觉到那股浓烈的酒味，他的身体在颤抖，她仿佛感觉到他滚热的眼泪大片大片的落在她后背，湿润了那片衣襟，也灼伤了那一片肌肤，她不想问他为何会如此，记忆中从没有见他有如此波动的情绪。

　　也许这一切的冲动和失常只因为他喝醉了吧，可是她却希望就这样被他紧紧抱着，不需要任何言语，只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好了。可是一个拥抱往往还没有一首情歌长。如果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是多好。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痛楚，仿佛经历着生命中最痛苦的事，他的头埋在她的脖肩，像极一个受伤的孩子。

　　“凌飞，凌飞……”

　　黎小衣轻唤了几声，不见有任何回应。原来凌飞已经醉倒，她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之间会这样。她唯一能做的，是把他扶回自己的公寓。

　　她终究是骗不了自己的，直到此刻，她的心还是为他而疼痛着。

　　屋子里漆黑一片，不知道落落是不是睡了，黎小衣也没呼喊夏落落，生怕打扰到她休息，于是轻轻的搀扶着凌飞，熟悉的摸索到自己的房间，将凌飞小心翼翼扶上床。

　　她想他必定是醉了，此刻，他正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均匀的呼吸着。黎小衣本应离去的，可是此刻却迟疑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静静的停留在这里，停留在这个曾经遗弃她的男人身边，或者只是本能的，于是，她轻轻的坐在床边，指尖不经意就划过了躺着那人俊朗的脸庞，那样绝美的轮廓，让她即使在这样的黑夜，似乎也能清晰的看清他的模样，这张她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爱上的脸庞。

　　于是恍惚间，她想起了许多美好的时光，那些早该遗忘的，那些以为已经遗忘的，在这样的时刻，一切都清晰而明亮起来，记忆里有明媚的阳光，有温暖的笑容，有温柔的疼惜，还有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忽然间，她的手被温暖的握住，黎小衣一惊，以为凌飞已经醒来，然而，他却是继续安静睡去，只是依旧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毫不放松，仿佛抓住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她轻轻的掰开他的手。她不知道为何今晚他会喝如此多的酒，更不明白，怎么就来到了她家门前。她没有想过明早等他一醒来，自己应该如何对面对他，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和语言。此刻，她的心里全是对他的心疼，毫无来由的，希望他能安心的入睡，希望他……希望他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幸福吧。

　　推开了隔壁卧室的门，开了灯，却发现落落居然不在。小衣拿出手机才看到落落走之前发来的短信，还有要几个未接电话，这才想起可能是下午和浩然在一起时，没有注意到手机的振动吧，不过落落这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方式早已让黎小衣习惯了，于是也不足为奇，她知道，落落赶来这里，是为了让自己不孤单。

　　而她也明白，这次，落落匆匆的离去，不是别的，而是要她，能够做好自己的抉择。

　　即使如此的迷茫和孤单，路还是要继续的走下去的，她知道，只有自己才能为自己做抉择。

　　究竟该何去何从。

　　黎小衣安静的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于是习惯性的听音乐，依旧是那些伤感的旋律，不知道是心情让音乐变得伤感，还是音乐让心情变得惆怅，不管怎样，音乐却成了陪伴，曾经是文字，如今是音乐，只是，为什么一直一直，陪伴自己不会是自己深爱的那个男子。

　　很多个深夜，黎小衣都会以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安睡，寒冷了，就蜷缩着，孤单了，就听音乐，只是寂寞的时候，只能紧紧的环抱自己的双臂，而难过时，唯有默默的掉眼泪，大片大片的，流过脸颊，湿了枕巾。永远都不会有人懂得深夜里的难过，也不会有人听见黑暗里眼泪滑落的声音。

　　她突然害怕了，何时开始，自己的世界已经变得如此荒凉，即使白天里依旧可以灿烂微笑……

　　她又开始寒冷了，或者并不是冷，只是习惯性的蜷缩在一起。忧伤的旋律让她进入梦的世界，梦里是大片大片的长草，没过人身，一望无际的，看不到尽头，看不到人烟，天空阴霾，世界荒芜，整个世界寂静得只有她呼吸的声音，她害怕了，深入骨髓的悲凉，她开始奔跑，脚踝陷入深深浅浅的冰水洼，刺骨的冷，她用力的奔跑，却无处可逃……

　　猛的一惊醒，这才发现天已亮，一看时侯也不早了，今天还得上班。黎小衣迅速起床，突然想到凌飞应该还在睡觉，于是轻轻的推开自己房间。

　　房间居然空无一人！

　　他走了。

　　不知道是窃喜还是失落，昨晚还在想今早应该如何面对，这样走了不是也好，省的自己……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难以隐藏的失落呢！

　　还是和平常一样来到公司，时间正好。黎小衣庆幸自己生物钟还是挺准的，大概是这些年按时工作养成的吧。

　　新的一天开始了，黎小衣对自己说，要全心的工作，新的一天来了，一切都会是新的。给自己一个灿烂的微笑，黎小衣开始埋头工作了。

　　“小衣，干嘛这么投入啊……”

　　阿梅一说话，黎小衣就知道她又要开始八卦了，估计又是上班族办公室里的一切无聊的话题。黎小衣顺手端起茶杯，小呡了一口，对阿梅说道：

　　“今天怎么不好好表现了，还跑来和我瞎扯，不怕被你偶像凌总炒鱿鱼！”

　　“呵呵，那当然，今天凌总不会来了……”

　　“哦……”

　　黎小衣继续喝着水，心里想着，大概是昨晚他喝太多了，以至于今天没有精力了吧，再说昨晚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都不知道，估计他一夜也没睡好，不会来公司也是正常的。

　　“小衣，你可知道原因啊……”

　　阿梅似乎有点生气的望着黎小衣。

　　“看我也没用啊，我消息一向没你们灵通的啊……”

　　“算你答对了，其实原因是……凌总要结婚了！”

　　黎小衣差点滑落手中的杯子。

　　“你说他……你说凌总要结婚了……”

　　太突然，太不可相信，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一道而来，她突然想到为什么他喝那么多酒了，她也忽然想到那个叫林灵的女子，那个和他应该是同一个世界的女子，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一起了吧。

　　平静，平静，平静，她安慰到自己，握住水杯的手越来越有力，只是，只是，为何心还是会剧烈的疼，而如此具体的疼痛却要用力隐忍着，面对着阿梅，用力挤出自以为的灿烂的微笑……

　　是不是痛到极致，于是，一切便成了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