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沈葵心

5、只争朝夕

　　“不行！”眉娘斩钉截铁的回答：“卷帘楼从不收留来路不明的人，以及闲人。”

　　“我们哪里来路不明了？”陌草薰拦住激动的安豆，依然淡定地对眉娘说道：“反正你要对我负责，我就要求这些，在你想出办法之前，我们哪也不去！”
　　“对！哪也不去！”安豆也摆出和陌草薰同样的姿势，双手叉腰，双脚前后迈开，得意地看着眉娘。
　　对于这般无赖的人，眉娘一字也不愿多说，便转身上楼了。

　　红杏里，老板娘卓君如听到唐安安的事情，气得将养了多年的老肥猫“嘟嘟”丢在地上，可怜的老猫离开了温暖的怀抱，趴在地上发抖，唐安安也战栗地跪在一旁。
　　“废物！做出这般丢人的事情，是要让整个临安都看红杏里的笑话吗！”卓君如就算是生气的样子也美丽霸气，自带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场，唐安安近来被捧得的忘了形才接道：“其实···卷帘楼的人也拿着衣服满市集的跑···”
　　提到卷帘楼卓君如嘴角抽搐一下，带着讽刺的笑意走向唐安安，唐安安更是害怕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和卷帘楼的人比？她也配！”
　　她指的是眉娘，卓君如一直将眉娘视为最大的敌人，红杏里在生意上处处和卷帘楼作对，唐安安这次可是蹙了大霉头，护卫邱山问道：“如姐，怎么惩罚唐安安？”

　　“既然是水仙子出身，就继续做水仙子吧。”卓君如当年觉得唐安安琵琶弹得不错，嗓子也甜美，才培养她，奈何她恃宠而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卓君如就让她清楚自己的地位。
　　“如姐，我错了，求你不要让我再做水仙子了····”邱山一巴掌扇过去，唐安安嘴角已经流血：“如姐，卷帘楼好像也要参加金明池赛会，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替你赢得冠军的！”
　　“没有你，我也会把卷帘楼狠狠地踩在脚下！”如姐咬牙切齿，志在必得，邱山会意。

　　夕阳西下，卷帘楼开始营业，在前院搭建戏台名“□□花”，听众面南朝北，设雅座数十余，期间茶点不断，自有专人伺候，表演花样繁多，有时是乐器独奏，或是歌女高歌一曲，或两者合作，偶尔还会有些杂剧散曲。

　　卷帘楼歌女中嗓音以春桐为翘楚，乐器中浓芳擅长琵琶，歌喉舞蹈亦不错，青芜擅长古筝，却不曾唱过歌，其余歌女资质虽平庸些，也比寻常歌楼出色多，所以卷帘楼和红杏里并称为“歌舞圣地”。

　　今日卷帘楼生意还算不错，青芜忙前忙后的招呼，见到坐在角落里陌草薰和安豆，一脸陶醉的欣赏音乐，陌草薰将双腿搭在前边座椅上，手指随着节奏在桌子上敲打，安豆又是捶背捏腿，又是端茶递水，伺候的还挺舒服，青芜不禁低头一笑，低啐一句：“癞皮狗”

　　就在这时，前排雅座突然间引起了一阵骚动，客人哗然掀起了桌子，青芜忙去查看情况，原来是茶壶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癞蛤蟆，几乎每个桌位上都突然出现了癞蛤蟆，卷帘楼的姑娘们胆小都吓得躲在一旁，一五大三粗的汉子抱怨道：“好好的来听曲放松的，不是来听癞蛤蟆叫唤的！”

　　青芜也是害怕癞蛤蟆，仍然假装淡定的给客人们赔礼道歉，可卷帘楼清一色的姑娘们，谁都不敢捉癞蛤蟆，平日里春桐胆大些，今天却不在，眼看着癞蛤蟆都蹦跶到舞台上示威了，安豆问道：“主子，我们要不要帮忙啊？”

　　陌草薰看着空荡荡的楼上坏坏一笑：“当然，安豆，我命你一刻钟之内捉光所有的癞蛤蟆。”
　　安豆眼疾手快，才一会就玻璃缸里已经有了七八只□□，青芜感激地看着陌草薰，陌草薰相视一笑。

　　眉娘带面纱携一架古琴从楼梯处缓缓下来，众人见到传说中的眉娘也安静了下来，之前的骚动景象也平定不少，眉娘将古琴架在舞台上，一拨一拔，琴声悠扬婉转，不但曲调前所未闻，弹奏的章法也不同于常规，却异常的动听，有清心静气之用，闻者顷刻间恍至仙界，飘飘然忘却世间事，果真应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来。”的赞美。

　　场面算是控制住了。

　　青芜长吁一口气，站在一旁的陌草薰用胳膊肘碰她：“哎，门口那两个大汉定是始作俑者，要不要去把他们抓来？”

　　青芜看去，果然门口有两个眼珠子乱转的大汉，不禁好奇：“你怎么确定是他们？”陌草薰坏坏一笑：“你看这里有三种人，一种是听众，此刻正全然陶醉于眉娘的琴声，另一种就像青芜你一样着急担忧的卷帘楼的姑娘们，而那两个男人，大家慌乱的时候，他们窃喜，形势好转的时候，一脸失望，不是他们还能是谁那？”

　　青芜暗地里为陌草薰的敏锐机智折服，转眼看见浓芳正含笑往这边看来，脸上不禁一红，难道刚才逾矩了吗，见浓芳离开，为演奏完的眉娘拿琴，青芜才平静下来，对陌草薰说道：“那两人很眼熟···是红杏里的护卫，一定是如姐知道我们也会参加金明池赛会，所以才来了个下马威。这件事我会和眉娘说，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
　　陌草薰耸肩，低头靠在青芜耳畔说道：“所以你们需要一个可以保护你们的男人。”

　　春桐回来的时候，卷帘楼恢复了以往的和谐场面，浓芳和安豆正在门口讨论怎么处置这些□□的问题，安豆说要吃水煮牛蛙，浓芳直嫌他恶心，春桐惊讶的看着两个外来人，浓芳先发制人：“每次去找嘉禾你都回来得这么晚，还以为你真倒贴给人家了那。”
　　春桐牙根直痒痒，正思量着怎么还嘴时，青芜从眉娘的房里走下来，眉眼具是笑意：“眉娘同意你们留下了，就做卷帘楼的护卫，一月五十两银子，工钱着实不低，只是····”
　　安豆和浓芳开心的击掌，陌草薰却着急地拦住他，让青芜说下去。
　　“只是··眉娘说房间不够，只能让你们住马房。”

　　“丞相大人，金明池参赛的歌馆名单就在这里了，卷帘楼和红杏里的实力最强。”廖莹中为贾似道摊开书卷，并奉上蘸好墨水的毛笔。
　　贾似道提笔在“卷帘楼”三字上画上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