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年》路二三

19、中毒

　　“什么？中毒！”我和景王同时惊呼出口。
　　茂公叹了口气：“此毒产于漠北，及其罕见，一般人闻所未闻，名为十二夜。若用此毒，并不容易。此毒分三种，曼珠、沙华、鬼兰，每隔四天用上一种，循序渐进，杀人于无形。未见过此毒的人，诊脉是诊不出来的。曼珠攫人精气，沙华陷人于靥，鬼兰取人魂魄，环环相扣。有剂引子，可以驱动十二夜，名为九茴香。若不是进门时闻到此香，我也险些被蒙蔽了去。”
　　景王着急的问：“那可有解药？”
　　茂公答道：“刚诊过脉，颜妃已中沙华，并未到最后一重。解药容我细细调制，倒也不难。若身中三毒，则无力回天。”
　　景王长出一口气：“有劳茂公了。”
　　我盯着屋角的香炉，摸出里面的香料：“茂公，这是九茴香么？为什么娘娘这会有九茴香？”
　　茂公看了看，说：“其实九茴香本身并没有毒，反而散发奇香，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想必这九茴香是下毒之人有心予之。”
　　景王立刻起身：“眉庄，进来！”
　　一个清秀的丫鬟跑了进来：“景王，您叫我！”
　　景王阴沉着脸：“这香打哪来的？”
　　“前些日子皇后差人送来的，说是边塞进贡的新鲜物儿，给娘娘用着安神。此香甚是好闻，娘娘用着也舒心。”
　　“皇后！果然是皇后！”景王剑眉倒竖，目光凛冽，嘴唇用力抿着，原本白皙的脸上此刻因为愤怒，正微微变红。拳头攥的紧紧的，骨节突出惨白。起身就要往外走。
　　茂公急忙拉住他：“且慢！景王，稍安勿躁！世间识得此毒的人甚少，没有十足的把握，切不可鲁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容老夫细细想想。”
　　我也赶紧劝道：“有茂公在，娘娘自是无虞。景王切勿冲动，现下我们并没有真凭实据，如果就此惊动皇上，万一皇后反咬一口，岂不是更中他人奸计。”
　　景王慢慢坐下，平复着心情。茂公坐在一旁闭目沉思，猛的睁开双眼，眼神一亮：“景王，我会让子衿留下照顾娘娘，你放心，下毒之人老夫自有办法让他现身。”
　　说完，转身看了眼颜妃：“有劳娘娘再躺上几日，即使身子利落，也不要下床。如果我没猜错，再有三日，鬼兰就会现身。”
　　这三日，每天茂公都会进宫给颜妃瞧病，皇上天天下朝后就来沁兰园，我日日按茂公的嘱咐煎药布膳，在外人看来，颜妃仍是昏昏沉沉，并无好转。
　　今天已是第三天，下毒之人该用鬼兰了。
　　虽然茂公已嘱咐我多遍，我自己心里也暗自演练多时，但此刻仍是紧张无比。茂公让我时刻注意身有异香的人接近颜妃的饮食。刚与我擦肩而过的丫鬟，正迈步走进御膳房，异香扑鼻，此刻炉灶上正煨着要呈给颜妃的燕窝粥。我故意离开，便于她下手。
　　算着皇上下朝的时间，我服了药，反身回了沁兰殿。笑着问颜妃：“娘娘，子衿闻着这粥甚香，可能赏于子衿。”
　　颜妃微微一笑：“我正好也没食欲。你快些吃了吧，当心凉了。”
　　我微微颤抖着，端着那蓝花瓷的蛊，一饮而尽。
　　站在颜妃榻前，手心都是汗水。我静静等着，提着一口真气。
　　过了半个时辰，就听门外太监传音：“皇上驾到！”
　　皇上和景王快步走进殿里，我赶紧下拜，还好，皇上来了。皇上仍是坐在榻边，握着颜妃的手，轻轻跟她说着话。
　　渐渐的，我胸腹内似有火在烧，仿佛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呼吸困难，四肢渐渐失去力量，眼神模糊。景王慌忙走上前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拼上一丝内力，逆行气血，一口鲜血喷出，撒在景王织锦紫袍上，暗红点点。
　　景王牢牢的抱住我，眼神中透出无限慌乱和绝望，他大呼着我的名字：“子衿！子衿...”忽然间，有一丝诧异，为何一向温和的他会如此慌乱，又有一丝不忍，不忍心这个芝兰玉树的男子如此伤心。
　　天旋地转中，就听眉庄叫道：“粥里有毒！刚子衿姑娘吃了娘娘的燕窝粥！”
　　甚好，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