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警长同人］身后有鬼３》水滴滴

2、第二章

　　韩世雪慢慢踏着台阶，看着走在前方的少年。
　　失却了以往灵体飞扬跳脱的样子，徐佑佳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一样。
　　“你怎么了？”韩世雪忍不住开口，“是不是阳气灌得太多？”
　　徐佑佳停了停，默然地摇摇头，继续向上爬。
　　其实韩世雪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在楼下听到丁明卉的死讯时，他固然惊讶悲伤疑惑，可身边少年的形体甚至都虚了一下。令他惊讶之余不由意外——将他的楼下姐姐看得这么重？
　　然后他听到徐佑佳叹了口气。
　　搬来数月，第一次听到少年叹气。
　　生生令他从感伤中生出几分不悦来。
　　突然徐佑佳身形一歪，竟是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韩世雪一惊刚要去扶，却见徐佑佳指着前方大叫：“明卉姐姐！你你你……刚才外面人说你死了？！”
　　顺着目光望去，熟悉的红衣丽人立于门侧，闻言略侧过身，艳丽的眼影一挑：“哟，这不是佑佳？你不是死了好几年了？”
　　……真是诡异的对话。
　　韩世雪站上两步走完楼梯，直视着丁明卉，透过她半透明的身躯看到屋内走来走去的警方人员。
　　“丁小姐，”韩世雪忍不住开口，“这是……”
　　话刚一出口便见两人惊悚地望着他，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侧已有警察被吸引过来：“这位先生刚才说什么？……请问先生是这家住户的朋友吗？”
　　少年匆忙向后一跳给走过来的警察让出道路，而美丽的女性已经一边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一边呵呵轻笑了起来：“韩先生，我可要麻烦你了啊。”

　　有时会听到楼下的吵闹声？多次看到楼下住户与男友发生冲突？有次楼下住户甚至差点被男友扇耳光，幸好他刚好路过仗义执言？
　　“明卉姐姐，”少年盘着着腿坐在沙发上，身体急切地前倾，“是你男朋友杀你的吗？我可确定这家伙没碰到过这些事啊，准确来说我们都没怎么见过你男朋友啊？”
　　“不是那个人渣，他只渣、不蠢。”美丽的女性舒适地坐在他们家沙发上，修长白皙的腿高高翘起，红色鞋尖在空中一点一点，“是他在外劈腿的贱人。”
　　这男人真有勇气，有这么个女朋友还敢劈腿……不，劈腿还找了个敢杀人的劈腿对象，这男人是怎么个奇葩啊？
　　“啊居然这样！两个烂人！他们现在在哪，我马上揍他们一顿！”
　　“还在等消息啊，”丁明卉愉快地笑起来，“依照人渣那性子，现在肯定跟贱人切断了联系，而贱人的住处我又不知道，少不得要借警方几分力了。”
　　清香弥散开来，韩世雪起身为丁明卉斟满香茶：“那么丁小姐现在如何打算？刚才我已经照着丁小姐的话向警方提供线索了，想来不日就会有回音。”
　　“真是麻烦韩先生了。”丁明卉直起身礼貌地点头，素手捧起瓷盏轻啜一口。
　　“……咦？！”徐佑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杯子，“明卉姐姐你居然能碰到实体？我是度阳气才有的实体啊？”
　　人家都坐沙发上半天了啊喂。
　　“哦？那大概是因为我是红衣厉鬼吧。”丁明卉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一股厉风嗖地窜过客厅，一旁小桌哐一声被甩到墙上。
　　“……”
　　“……”
　　韩世雪扭头看徐佑佳。
　　“你好没用。”
　　“滚！”
　　“这个倒是无所谓，”美丽的女性支着下颌眯起凤眼，笑容明艳无双，“我比较好奇，是谁给你‘度阳气’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掀起一阵旋风冲进卧室哐地关上门。
　　“……这种情况下他的能力也不比红衣厉鬼差。”取下被卷到脸上的帕子，韩世雪吐槽。
　　女性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杯。
　　“那么我们来说正事吧。”
　　韩世雪并不意外地坐正微笑。
　　“你们这只有一个卧室？佑佳跟你睡一块？”
　　韩世雪身子一滑。
　　“……我还以为你会问……”
　　“那种事迟早都能做完，”丁明卉挥了挥手，“但是徐家小弟再不看紧点就该被卖了。”

　　“其实佑佳是个好孩子。”女性叹气，长长的睫毛低垂，“很仗义，这一片的女孩子都是他罩着。”
　　“……女孩子？”
　　“啊，男孩子都成了他小弟……他很会打架又很讲义气，男孩子们都听他的，女孩子也不怕被欺负。……那时候还是正常范围内，结果后来他被他那个舅舅看中了，”丁明卉的脸皱起来，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那个烂人当年就闹得这边鸡犬不宁，好不容易搬走了还要来祸害佑佳。结果还没两个月佑佳就死在警察的清剿里。”
　　原来是这样。就说那样单纯的孩子怎么会牵扯上□□呢。
　　“所以你懂的，”丁明卉一挑眉毛，“佑佳很容易被拐走，所以身为娘家人我要严把关。来，佑佳是甜党还是咸党？吃香菜还是不吃香菜？披萨吃不吃边？甜筒吃不吃筒？”
　　“……他今天早上才得到实体。”而且就今天见闻来看他啥都吃。
　　“太好了，”丁明卉一击掌，“看来还没被你吃掉。”
　　“……”
　　“你这什么表情，”丁明卉斜他一眼，“你敢说你不想吃掉他？”
　　“……”

　　小屋子要装三个人简直瞬间拥挤，好在其中俩都不是人，而且丁明卉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踪警方。
　　……结果就是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跟丁小姐非常投缘，所以真的很关心这件事……”顶着警方一天比一天更怀疑的目光，韩世雪压力很大。要不是一整条小吃街都能给他做不在场证明的话他早被抓了吧！
　　“唉你们不用来的，”从记录员身后直起身，丁明卉挥挥手，“我来弄就行了。”
　　“是啊是啊，”一旁少年对他认真点头，“你不用来的，我们俩弄就行了。”
　　“……”
　　被女性殴打一通后少年沮丧地跟着韩世雪走出，连直立的杀马特发型都根根耷拉下来。
　　但韩世雪的心情并不比他好：“你还真黏着丁小姐哦？”语气里甚至带了微妙的恶意，“虽说理解你常年没同伴，可是见个女孩子便黏成这个样子……传说鬼魂因心愿未成而滞留人世，你的心愿不会是【河蟹】吧？”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自己怎能如此刻薄？惶然抬头想要解释，却看到少年惊恐地望着自己。
　　“你怎么知道？”
　　“……我随口乱说的。”
　　“……”
　　“……”
　　“……擦！”
　　韩世雪失笑，揉揉少年一头乱毛。果然跟这货在一起，负面情绪维持不了三秒。

　　丁明卉着实是个好妹子，机敏果决，识大体懂进退，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共居相处数日，韩世雪也是很喜欢她的。虽然有徐佑佳这层负面因素在，发现丁明卉回来时表情疲倦他也关心地上去询问。
　　“没什么大事。”丁明卉闭着眼摇摇头，“佑佳呢？”
　　“在洗澡呢。”
　　“哦洗澡？韩先森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吧～”丁明卉饱含深意地望过来，语调调笑。
　　韩世雪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佑佳什么都不会听见，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跟我说。
　　单薄的笑影没撑几秒就片片碎裂，丁明卉捂住脸，疲倦地叹气。
　　“原来他早就在外面金屋藏娇了。
　　“我一点察觉都没有，上个月还带他见了父母……
　　“就是因为已经交往很久，那贱人才以正宫自居，听到他见我父母后便气不过跑来杀我。
　　“警方那边已经查到贱人藏身处，我早一步赶去，正看到人渣偷偷溜来与那个蠢货幽会，花言巧语地要她故作不知把这事糊弄过去，他必风光娶她……
　　“他担心的只有他自己，他要娶杀我的凶手，他对我父母也是这般巧舌如簧，我父母崩溃中还觉得有这样的准女婿是莫大安慰……
　　“我怎么就死在了这两个人渣手上呢……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若不是我还有弟弟，我父母又要怎么办呢，我的生命被他们如此轻贱，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丁明卉双目赤红，长发激扬，身周气流急涌，赤衣烈如血色……竟像是要走火入魔的模样！
　　“丁小姐！”韩世雪惶急地去扶她的肩，却刚一触碰便被灼痛，无奈之下拿起手中水杯便朝丁明卉当头泼了过去！
　　水发出咝咝之声，些微白雾升起。丁明卉却确实像是恢复了一些理智，眸色转黑长发垂落，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丁小姐……丁明卉，”韩世雪试探性地触碰她的肩，发现温度已经回落后便紧紧握住，“纯愤怒是没有用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警方不是已经查到凶手在的地方了？他们很快就会被绳之以法，付出代价的，不要太生气了。”
　　丁明卉闭了闭眼，却是平静地摇头：“不，那个人渣并未动手，真正下手的人或许逃不过制裁，但是他却……血债，总要血偿才好。”
　　韩世雪怔了怔，他已听出丁明卉言外之意。但他还是没说什么，仅拍了拍丁明卉的背。
　　收到伤害的人是丁明卉，想怎样讨回都是她应有的，他并无权利指手划脚。
　　丁明卉反是笑了笑，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韩先森……你真是个好人。”靠在韩世雪肩上，她语调绵软，“好人做到底，就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有话好好说，突然发我张好人卡是怎么回事……“你说，凡我所能无不尽力。”
　　“帮我……吸收一些我的戾气。”不等韩世雪追问，丁明卉继续道，“我现在只是暂时稳定下来，见那对贱人极有可能使戾气再次爆涨，我怕到时失去理智祸及他人。而外来戾气在你身上多不过三四个小时就可自行化解，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
　　“这有什么。”关键问题上丁明卉还是很靠谱的，韩世雪点点头，随即心中确实涌起燥郁怒火，但理智还可以控制。
　　“好了。”丁明卉放开手后退两步，一身红衣不再像刚才那样艳得简直要灼痛眼睛了。巧笑倩兮的女性现在看来就像生前下楼打招呼时一样平静，“谢谢你了韩先生，再见……不再见了，还请……好好照顾佑佳。”
　　丁明卉深深鞠了一躬，便化作点点星火消散而去。
　　不知她此行是否会顺利……韩世雪捂住头，只觉太阳穴处血管扑扑跳动。是不是该洗个冷水澡冷静一下？
　　转头望向浴室，韩世雪瞬间愣在了那里。
　　穿着小短裤抱着毛巾的徐佑佳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也不知听了多久。
　　“……佑佳？”糟糕，刚才太过专注，两人竟是都没发现。
　　“……明卉姐姐要去干什么？”
　　少年的声线微颤。
　　“……佑佳……”热血上涌，眼前的东西似乎都模糊了一瞬。
　　“她要去找那些人？她想做什么？”少年慌乱地扔下毛巾便要往外冲去，“要去阻止她，这，这不是好事，明卉姐姐是好女孩，不能让她……”
　　韩世雪只觉脑内那根弦咔地蹦断，意识到之前，手臂已经发力一把搂过徐佑佳的腰，少年纤瘦的腰身和手臂肌肤接触，激起一片火烫。
　　“阻止她？”另一只手揪住少年头发，他不住冷笑，“是阻止她杀人，还是阻止她——手刃仇人，心愿达成，转世离开？”
　　“……阿雪……你怎么了？”
　　少年胆怯弱气的声音并没能传到他耳中。他笑声刻薄，狠力将少年扔倒在地板上，随即整个人覆上去，四肢像是钢铁牢牢将少年箍在地面。
　　“就为了你那点小心思，便要她放任仇人逍遥法外，做一辈子孤魂野鬼么？”打掉少年猫抓一样的反击，手指恶意地掐拧，迅速在少年身上留下不少红痕，“做人，啊不，做鬼太自私恶毒可不行啊佑佳。”
　　“才不是！”少年大声反驳，却又忍不住啜泣，“……阿雪你怎么了阿雪……你好奇怪……”
　　【河蟹】
　　点点少年微颤的唇，韩世雪轻笑出声：“搞不好做上一次，你能维持上一个星期的实体呢？你是不是也挺好奇的，佑佳？是不是迫不及待？哦不对，”他的眼神如冰如霜，“这次之后，你可就心愿得偿，重入轮回了啊。”

　　“给我出去啦！”
　　一进门就被枕头糊了一脸。韩世雪只好干笑着晃晃手中塑料袋：“佑佳别生气啦……你看这是西街的肉夹馍和老王家的灌汤包……”
　　“不稀罕！”
　　啊哈哈哈佑佳会这么反应也不奇怪，韩世雪扶额。昨晚自己……好像该算是强X吧……虽然也不能说完全是自己的错，但是丁明卉如果知道她度过来的戾气造成的效果只会更想劈死自己吧。
　　“佑佳佑佳，”韩世雪只好柔声相劝，“别置气，早饭还是要吃的，你吃一口我给你打一下行不行？”
　　“别拿我当小孩子哄！”徐佑佳劈手夺过袋子开始咬，每一口都咬牙切齿像是在咬韩世雪本人，韩世雪只好干笑。
　　结果徐佑佳咬灌汤包咬得太大力，汤汁溅到脸上，韩世雪赶紧拽了截纸巾去擦。
　　“别过来！”夺过纸巾，徐佑佳一指门框，“给我站那反省！”
　　韩世雪乖乖地靠着门框罚站，好吧他是该反省，昨晚徐佑佳都哭成那样了也不放手，硬压着做了三四次，搞得对方昏到天亮，幸好鬼魂没有受伤这一说。尤其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做到后面戾气已经完全褪了只是他食髓知味不肯放人啊哈哈……
　　不过徐佑佳仍然好哄得很，于是到晚上时两人已经甜甜蜜蜜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今晨七点在XX小区某楼道发现两具无头尸体，头随后在二人居处找到，情节十分恶劣。经法医鉴定死亡时间应为昨晚九点。据了解，两位死者与此前一起凶案有关……”
　　丁明卉果然还是亲手报了仇。韩世雪叹着气看手中纸张，这是今天中午才在自己书桌上发现的，是丁明卉留下的遗书，主要是留给她的亲人，对自己的财产做了明确说明，并表达了对父母弟弟的不舍之情，另外还加了句把藏书留给楼上韩先生。
　　问题是他比较头痛要怎么合情合理地把遗书交给她的亲人，为啥突遭凶案当场死亡的邻居会有遗书在他手上哟，这女人临走还要给他留个难题。还有也不知道丁明卉的藏书都是啥，但愿不是一柜子耽美小说。
　　“明卉姐姐……”徐佑佳在他怀里缩了缩，小声道，“明卉姐姐这就是走了么……”
　　“是。”韩世雪揉揉他的头，“但她也是心愿得偿，不要难过了。”
　　徐佑佳却沉默了。韩世雪不解其意，只好继续看电视。
　　“只是……”徐佑佳突然小声开口。不过韩世雪一直支着耳朵哪有听不见的：“只是什么？”
　　徐佑佳狠狠瞪他一眼，眼圈却红了：“只是……只是昨晚那时候……我差点以为我也要去投胎了呢……也要离开了……”
　　……啊。
　　……或许徐佑佳昨晚哭得那么厉害也有这方面原因？
　　……不过他对这个倒是早有猜想。
　　【河蟹】
　　“………………滚开啦！”

　　今天的小屋也是一如既往的鸡飞狗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