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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九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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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301室,方梓毅跟着林寒晓进了门,林寒晓换了鞋,转头看方梓毅还站在门口,便对他说:“进来吧,先洗洗手。今天多谢你了。”
方梓毅见林寒晓没有给他拿鞋换的意思,便穿着脚上的鞋踏了进来。
林寒晓带他来到卫生间,方梓毅洗了手,林寒晓找出一条新毛巾递过去时,方梓毅已经甩甩手出去了。
方梓毅来到客厅,稍微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这是一个一室一厅,厨房是敞开式的,就在厅的一角,旁边是个敞开的阳台,放着一张深厚的单人沙发和一个小几,再转过来靠墙有一张看起来厚厚软软的长沙发,一张单人沙发——可能和阳台的是一对,前面有张长几,再旁边有个门,开着,一个塞满书的大书架正对着门。方梓毅没再往里探索,他猜那是书房兼卧室。
林寒晓洗了手从卫生间走出来,见方梓毅还背着书包站在客厅中间,便指指沙发,说:“坐。”
方梓毅坐到长沙发上,抬起头,他发现客厅里少了点什么,随即问:“你没有电视?”
林寒晓坐到了旁边单人沙发上,说:“我刚搬来没多久,还没顾上买。”
接着林寒晓说:“你刚才问我当初怎么选择上研究生,其实我在上不上研究生的问题上并没有选择,我几乎从刚上大学时就决定上研究生了,算是自然而然或是水到渠成。不过,四年级时我曾面临选择是上本校的还是考外地的,后来我选择考燕京大学的文艺学专业。之所以有这样的考虑,是因为在这之前几年我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想留在她身边,方便照顾;后来妈妈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我就想试着考考文艺学专业在国内综合实力靠前的燕京大学,当初想的是本校老师的治学思路和主要成就我都有所了解了,想看看这个专业的领跑者是怎样治学的。至于当初选文艺学专业,学了几年的文学,噢,对了,我大学上的是中文系,我对文学规律等理论性的东西更有兴趣,所以就选了。”
林寒晓看方梓毅沉默地听着,笑笑说:“可能对你没什么帮助,每个人面对的情况不一样。”
方梓毅抬头看着林寒晓,想了想,说:“你知道我是学动画的,可我觉得我的想象力不够,在动画的题材创意方面,很难有突破。虽然我现在学得还不错,但我对毕业之后搞专业不乐观。学动画的过程中,我对动画的传播更感兴趣,我想过考传播学的研究生,专业接近,我也看了些书,应该是有些基础的。但总不能下决心。”
林寒晓问:“你的想法很好啊,分析也很客观,为什么不能下决心呢?”
方梓毅说:“咱们学院没有传播学专业的硕士点,去外地上学我不太放心我妹妹。”
林寒晓疑问地抬抬眼,没问出来。方梓毅停了一下,有些含糊地说:“我妹妹和你妈妈情况差不多,这几年才好起来的。”
林寒晓点点头,说:“懂了。当初我不放心妈妈。妈妈曾跟我说:你不能一辈子总陪着我,早晚你得有自己的生活。再说,你也不能老粘着我,我也得过我自己的生活。你不用总担心我,我需要你到什么程度我会直接告诉你;你也得做到让我放心你,你需要妈妈时也告诉妈妈。”
方梓毅惊异地看着林寒晓,仿佛想从林寒晓脸上看到她妈妈说这话时是怎样的睿智和豪情。
林寒晓朝方梓毅笑笑,说:“很惊诧,对不对?我刚听到妈妈这么说,也很意外,我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的。我几乎呆住了,不是失落,不是委屈,而是有种类似醍醐灌顶的震撼。然后就考了外地。”林寒晓意识到什么,接着说:“我不是要教导你什么,只是想你的情况和我当时差不多,告诉你这些是想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方梓毅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从没从这个角度想过。也许我该问问小桐的意见。”
林寒晓点点头,说:“你得早作决定,现在准备研究生考试已经有点晚了。”
方梓毅笑着说:“我知道,我一直看着这方面的书,只是有点——三心二意。”
林寒晓也笑了。
方梓毅从书包里把林寒晓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看到有一本《传播理论》时,方梓毅对林寒晓说:“这本书你在哪儿买到的?我考研的书目里有这本书,但我一直没找到。”
林寒晓说:“清远街上有一个人文社科书店,我在那儿买的,不过,这是最后一本。”当时书店里有个人看她拿着这本书,让老板再拿一本,书店老板说没有了。
说着,林寒晓拿过那本书,递给方梓毅,说:“你需要可以先拿去看。我不急着看。”
方梓毅伸手接过,说:“谢谢,那我先拿去看了。”说着便把书放回书包,不经意间,触到另一本书,方梓毅想起来,便拿了出来,朝林寒晓递过去,说:“这本书还给你。”
林寒晓有些疑惑地接过书翻开一看,是她的那本《理解媒介》。
林寒晓问:“你在哪儿找到的?”
方梓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天是我拿了。开始我以为那是别人占座的书,便拿过来翻了两下,谁知越看越有趣。那三节课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光看这本书了。三节课上完,我还没看完。你找的时候我想给你来着,可还是放不下,便想看完再还给你。”
林寒晓随手翻翻手里的书,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她抬头诧异地看着方梓毅说:“你说这本书很有趣?我怎么没觉得?我倒觉得这本书写得有点怪异,不是通常写学术专著的笔法。”
方梓毅笑着看着林寒晓的诧异,用手指指书说:“我说的有趣指的是里面的批注。”
林寒晓“呀”了一声。随即也就释然了。笑笑说:“这是我刚上研究生看这本书时随手记下的。”然后又有些不甘心地问:“你看后什么感觉?只是有趣?”
方梓毅笑着说:“不,还有就是……让我的专业自信心大增。”
林寒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得“嗄”了一下。
方梓毅笑着解释:“比方说,我现在就知道伊尼斯是谁,我也理解麦克卢汉关于冷媒介和热媒介的划分原则,虽然我并不赞同他的媒介归类。”
林寒晓想到她看书时的体会以及随手写下的批注,点点头,说:“你现在确实比我当时强多了。”
方梓毅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抱歉,我不告而取了,也谢谢你,这本书真的让我受益匪浅,不只是自信心方面,你的很多感想我都有同感,你的很多感想我根本没想到。还有,我发现,随手在书边记注真是个不错的阅读习惯。”随即拍拍书包,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随手在你这本新书上乱写的。”
林寒晓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说:“你想写就写吧,没关系,我看时也可作个交流。”
方梓毅边说边往外走:“我知道了。林寒晓,再见。”
林寒晓跟着方梓毅走到门口说:“再见。”
然后,林寒晓锁好门,把茶几上新买的书一本本地搬到书架上,最后,拿起那本《理解媒介》,回想起刚才方梓毅说的话,不禁笑了。
于是,林寒晓走到书桌旁,打开这本书,读了起来。
她完全忘记了,她其实还没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