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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风雨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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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真静,天空就似一张巨大的幕布,无数的星星钻石般闪耀。一辆黑色越野车在无人的郊外飞驰,车速很快,路面平坦无阻,黑漆漆的野外视线并不能远放,倒也体会不到车速的快。
‘嗤——’
一个大大的急刹车,柏油路面和车轮子磨擦发出了尖锐又刺耳的声响。接着车子完全打横,差一点儿掉入河中。
张无霜粉脸煞白,心都紧了。
白伟明却波澜不惊地望着前方淡淡地道:“桥断了。”
“什么?”
“无霜,桥断了。”说完,白伟明已下车察看情况去了。
张无霜也紧跟着下了车。
水流滔滔,仔细一辨,河中那长约10米的木桥果然从中断裂,有半边桥面甚至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河水冲走了。
“水深涛涌,今晚是过不去了。”
“怎么办?桥断了。”张无霜欲哭无泪,急了。
“看来,我们只能掉头回去。”白伟明凝视着湍急的河水,表情严肃。
“没有其它的路可以绕过去吗?”
刚从不喜欢的地方出来,她可不希望又倒转回去——羊入虎口!
白伟明倒是有些为难了,稍做思虑道:“有是有,只是——”
“不要只是,我们赶快走吧,远一点儿也没关系的。”张无霜急忙抢断道。
他只得说好,并让她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向没有道路的草原开去。
车子在草原上行驶,必竟不是路,不是那么平顺,坑坑洼洼,陷进去又爬起来,陷进去又爬起来,如此反反复复的颠簸叫人头昏脑胀,恶心想吐。
“对不起,马上就好。”白伟明不安地说道。
明明不是他的错,可一路上他却总是为那些颠簸得要命的坑坑洼洼对张无霜道歉。
张无霜难受得要命,可怜兮兮的摇着头,她不想说话,更不能说话,用手捂着嘴,快要吐了。
还好,过了一会儿,白伟明总算将车子开出草原,在一条平坦的马路边停了下来。
张无霜哗啦啦的蹲在路边狂吐。
“好些了吗?”白伟明拍拍她的背,将水和手帕纸递给她。
她有气无力道了谢,接过水和手帕纸,开始漱口。
太受罪了,再也不要来了。她想。
“我们休息一下。前面就是迷雾森林,我开快一点儿,我们一个小时就能穿过迷雾森林,能坚持吗?”白伟明扶起她道。
“能”她有些过意不去的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天气微冷,张无霜只穿了薄薄的裙子,有些受冻,不自觉的发抖。
“林子里冷,别着凉了。”白伟明自然的解了外套为她披上。
张无霜欲推迟,却被他紧紧地按住了手,她知道这是他的坚持,她只得说了声“谢谢!”
两人并肩而坐,默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坐着,望着天上的繁星静息。
十分钟后,两人再次出发,车子很快进入迷雾森林。对于迷雾森林张无霜并不陌生,她已走过一次,这是第二回,回梅城的时候还会走第三次,也就大起了胆子决定好好的看看迷雾森林。只是,她没想到越看越害怕。从汽车驶入迷雾森林,除了车前大灯照亮的地方可以看得清楚,外面一片漆黑。到处都被化不开的浓雾遮挡着,仿佛整个世界被这黑暗淹没了似的。
车窗外寒风呼呼的吹,时不时的还有来不及看清样貌的飞禽走兽从车边飞快掠过,到处都是动物怪异的叫声,鬼森森的,叫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张无霜哆嗦地坐着,她很害怕,非常害怕,可她没有对白伟明说。她没有叫,也没有哭,再不敢将视线外放,几乎闭上了眼。
白伟明本想放音乐给她听,舒缓情绪,却遗憾的发现车里没有CD。电台调来调去全是杂声,一个也搜不到。
他们都忘记了,这儿与世隔绝,连手机都不能用,又怎么会有电台可以收听呢。
“怎么安慰她才好?”看她那么害怕的样子,白伟明似乎也茫然了。
想了想,这路是不会有其它车辆经过的,索性一只手握住方面盘,另一只手腾出来紧紧地握住了张无霜的手。
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握着,张无霜挣开了双眼,又看到白伟明冲她微微的笑,心中一暖,感动得几乎掉泪。
她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撇开,这会儿,她需要这份力量。
森林里的风越吹越大,透过车前大灯,看到前方的野草树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欲被折断。偶尔还看到有小型动物在飞窜,似乎在逃避什么可怕的天敌。一路上,车前的挡风玻璃总是被树枝和小石子击打,还好车子的质量好,总能挡过。不过,她已经在心底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固执和坚持,她害怕出意外,她怕连累白伟明。
“对不起……”她看着白伟明的侧脸,接连在心里对他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似乎注意到张无霜在看他,他笑了笑,竟笑出了声,道:“无霜,为何这样看我?不要这样看我好吗?我们不过是多绕点儿路,反正我很闲,有的是时间。不要自责。能够和你在这样的夜晚以这样的方式呆在一起是我的荣幸。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这没什么,其实我也不大愿意掉头回去,那里太热闹了,不适合我,也不适合你。我比较喜欢住在月光庄园,那里又宁静又平和,适合我们这样不爱热闹的人。”
“对不起,让你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开车,对不起。”
她的话音刚落,前方忽然飞来一颗石头,若拳头大,白伟明反应很快,却也来不及避让,‘啪’的一声响,整块挡风玻璃瞬间被击碎了。而那石头击碎挡风玻璃后直直地砸向张无霜的胸口。张无霜吓得尖叫!只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石头砸中的不是她,而是白伟明。
当时他迅速扑倒在张无霜身前,只听得 ‘嘭’的一声,石头砸在他的后背,痛的他惨叫出声。眨眼之间,又听到‘轰’的一声巨响,车子撞上路旁的参天大树。保险杠断了,车前大灯碎裂,引擎盖严重变形并冒起了烟,车子是彻底的息了火。
张无霜的脑袋一侧撞到车窗上,额角顿时红肿起来,她已顾不得自己的疼,不停的摇动扑在自己身前的白伟明,她担心他死了,惊恐万分地叫喊着:“伟明,伟明,伟明……”
“无霜,别怕,我没事。”好一会儿,白伟明才缓缓地抬起了身子,他的脸很白,嘴角在抽搐,疼得厉害,可他却竭力忍耐着,不想她担心。
“很痛是不是?”张无霜不觉间已泪如泉涌。
“别哭,我不痛,无霜你别哭。”他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摸了摸她那红肿的额头,爱怜地道:“竟然还是让你受了伤。疼吗?”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戳了一下,好疼。她很想问他:我明明已经拒绝了你,为何你还是对我这么好?
“别哭啊,别哭。我只受了一点点轻伤,无碍的。”白伟明似乎明白她的心,却是劝不住她,她的眼泪总是越流越多。
夜晚的森林比白天的森林要可怕百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车子不能开了,森林里野兽很多,没有挡风玻璃的车更是不能呆的。他伸出手去费力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身子慢慢的挪下车,接着又为张无霜解开安全带,把她拉下车。他很认真的捧住她的脸严肃地道:“无霜,我们的车子坏了,森林里很危险,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必须马上离开。”
张无霜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立刻止了哭声。
“山顶有一座木屋,偶尔保罗会来山里打猎,专门修了个小屋,我们可去暂时避一避。”
张无霜点了点头。
白伟明取了手电筒和仅剩的半瓶纯净水,拉着张无霜往山顶爬。
山路并不好走,何况根本就没有路可走,抓住大树,从无数的杂草荆棘丛中攀爬而上,实在艰辛。张无霜穿着拖地的长裙,脚踩高跟鞋,即使有白伟明拉着她走,她依然走得很慢,还摔倒了好几次。
她不怕死却很怕黑,这漆黑的氛围或许有鬼怪出没也说不定,幸而有手电筒和白伟明陪着她,可她还是怕得浑身上下都在抖,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她就吓得往白伟明身上躲。白伟明几次提出要背她走,她却宁死不肯。
1个小时过去了。张无霜累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扑在一棵大树上走不动了。
“无霜,我们休息一下,来,喝口水。”白伟明也累得够呛,把最后一口纯净水留给了张无霜。
张无霜哪里肯再喝水。她挥着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不渴。伟明……你先走,我,我会……跟上的。”
她这样说是不想拖累他。刚才她听到狼的叫声了,那声音那么响亮,那么恐怖,他们都清楚的听到了,怕是不止一只,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对于生和死她看得淡了。如今死在这荒郊野外,虽不能安详的死去是遗憾了些,不过这样倒也痛快。只是感到很对不起白伟明。
她的心思没有躲过他的眼睛。
白伟明怒了:“无霜,你这是在赶我走,你这是想死在这荒郊野外?让狼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是吗?”
“不是,我就是有点儿累,你先走,我马上就跟来。”她努力掩饰着,声音却出卖了她,她的声音很抖。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她使劲儿的揪住自己的心口。
“说谎,你说谎。”他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在斥责她,“无霜,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朋友在朋友遇到危难的时候不是应该相互帮助,相互鼓励的吗?来,我们一起走。”
“别管我,我担不起。”她冲他大叫,并打开他向她伸出的手,将他的外套脱了扔给他,快步跑开,她要与他分道扬镳。
“我是不会扔下你的。”白伟明扔了手电筒和纯净水,立即追了上去,没几步路就一把将她抱起飞快的往山上冲。他的速度很快,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张无霜叫喊着让他放下她,他就是不听她的话,无视她的声声恳求,一路跑,一路跑……
他们刚离开一小会儿,三头可怕的恶狼就追踪到了两人刚才停歇的位置。恶狼先是围着白伟明的外套和纯净水瓶子打转,而后又围上了手电筒‘嗅,嗅,嗅’似乎有美味的诱惑,兴奋得露出尖牙,仰头狂吼,风一般的速度向山顶追去。
两条腿的人,又怎样跑得过四只腿的狼!何况他还抱着个女人往山顶跑。
张无霜声嘶力竭的时候,白伟明总算停了下来。
她以为他要放下她,可他没有。他只是调转过身,面向山下……
一片漆黑,很黑,她看不清他的眼,也不知道此刻他是什么表情,什么也无法看清。她只清晰的听到他那粗重的呼吸和极快的心跳声。
“伟明”她试探着叫他。
他轻轻的‘嘘’道:“无霜,别说话。”
她从白伟明的言语中听出了某种异常,没敢多问,也没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几乎屏住了呼吸。
白伟明慢慢的放下了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让她紧挨着他。
‘嚎……’可怕的狼来了,越来越近,近得张无霜甚至可以看到那在黑暗中闪现的发出幽幽凶光的眼睛,叫人不寒而栗。
她觉得自己的脚和身子都软了,临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害怕。
“你走”她对白伟明说。
“我不会扔下你。”他十分坚定和镇定。
“你得活着,你一定得活着。”她使劲儿的推他,没有她的拖累,他一定逃得掉,她要他活着。
“无霜,没用的。”他笑道。
他就像一座千斤万斤重的石头雕像,就算张无霜拼尽全力推他走,硬是没有挪动他半分。
张无霜声泪俱下,痛苦不堪,她实在是推不动他:“伟明,伟明,你动一动啊,你走,走啊……我求你了……我失去家人,失去千秋……我不能连累你。我不要你死,你快走,快走,求你了……”
白伟明薄唇紧闭,脸色难看。可惜的是张无霜一点儿也看不到。
张无霜不知道,即使在这样漆黑的夜晚,白伟明仍能看到一切。他知道她希望他走,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连累他的想法并没有让他感动,相反,他十分恼恨她在这样的时刻让他走。
他很沮丧。
为她冒险,为她受伤,她真的只有感激吗?
他不再看她那泪流满面的脸,他只看着远处,对于张无霜的哭喊不理不睬。
“你是想留下来和我一起死吗?”不管怎样也推不动这个石头人,张无霜是彻底的绝望了。可是她决不要他陪她一起死。她看着他,尽管她不清他,她还是努力的看着他,她道:“伟明,我已欠你许多,认识你我很幸运……真的很幸运!若有来生一定还你。”
她凄美的对他留下了最动人的微笑,决绝的跑开,朝着狼的方向跑去。
“无霜……”
他完全没有料到她竟然向狼的方向反扑而去。他怔住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得到了某种神圣的救赎。
“无霜,你不欠我什么,对你所做的一切我心甘情愿。”白伟明低沉说道。他的声音竟与平日他那轻柔的声音截然相反,很是不同。
张无霜并未思量他的声音有什么不同,只恨自己无能,怎么就不能跑得快一点儿,远一点儿,别让他追上。
她不知道,无论她跑多快,多远,他都能毫不费力地把她捉回来。
她疯狂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因为——我爱你。”他说。忽然扯掉了一直带着的面具。
她的心开始颤抖。她知道他爱她。
她在他的怀里转过身,面对着他,她知道他扯掉了面具,可她仍旧看不到他的面容,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伸出颤抖的手摸到了他的脸,他的额头,眉毛,眼睛,眼睫毛,耳朵,鼻子,嘴唇。
“伟明”她流着泪,她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此刻的心情,她似乎要在最后的时刻牢牢的记住这张脸的轮廓。
她的手指柔软而温暖,他终是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那同样柔软而温暖的香唇,无比甘美。
如他这般温和的人与他的吻竟是那么的天差地别,他的吻掠夺着她的呼吸,深深地,深深地……让人失去理智。
她没有推开他。
她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她还搞不清楚,可是,她知道她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她闭了眼,流着泪,抛开一切,终于大着胆子笨拙的迎上他的吻。
这是白伟明没有想到的,便是死也是值得了。
似乎这是最后的吻,是生命最灿烂美丽的一刻,他们大胆,热烈,疯狂,似要将这一生的华彩全部绽放。
那深深的‘吻’似乎早该如此。
他们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害怕,心中更多的是激动。两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只是,白伟明可以把张无霜看个真真切切,这时候她就像一朵娇艳的牡丹花,美而芬芳。而张无霜于他,则是近在眼前也不看清楚他的样貌。不过,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他的脸部轮廓,她已记得清楚明白,不会忘记了。
“别害怕,一切有我。”他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道。
张无霜甜蜜地笑着,没有说话。
狼已追到,就在两人面前大约3到4米的位置,可以从它们的眼中知道它们很兴奋,美味马上就可以吃到的样子。
白伟明没有看狼,他的手轻轻的覆在她的眼睛处,温柔的道:“无霜,闭上眼睛,在这儿等我。”
她很听话,遵照他的意愿,闭上了眼。
他拥着她,在她的额头留下轻轻一吻,转身而去。
“若是你死了,我马上就来陪你。”就在他转身而去的瞬间,她忽然说道。
他身子一颤,差点儿跌跤,转身看她,她仍闭着眼只是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他知道她是认真的。而她似乎感觉到他转身在看她,她又笑了,笑得很美。
带着她给的巨大的心灵震撼和喜悦,白伟明单独前行。
三只狼从开始就一直蠢蠢欲动,似乎没想到竟有主动送上门的美味,不约而同的狂嚎一声,齐齐的向白伟明猛扑。
听那动静张无霜就知道,白伟明是必死无疑的,她禁不住大叫出声:“不!”
那悲痛响彻云霄,撕心裂肺。
她不知道,结果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在她叫‘不’的时候,白伟明也冲着恶狼骂了声“畜生!”
瞬间,白伟明的气势暴涨,身子笼罩着通红的火焰,那血红的眼睛似乎可以烧毁一切,透着森冷,精悍,凌厉和绝对的不可饶恕。
双方的位置已然互换,狼成了白伟明的猎物。看他的气势,恶狼顿时吓得成了小绵羊,‘噗,噗,噗,’全部摔倒在地,四肢匍匐,瑟缩发抖,想要逃又不敢逃。
见他大手一挥,三朵跳跃的‘幽蓝之火’从他的指尖飞了出去,三只恶狼‘嗤’的一声全被点着,来不及惨叫,眨眼之间竟灰飞烟灭,了无痕迹。
半晌,四下无声,张无霜睁了眼,一片黑暗,她动也不动,心中却已认为白伟明死了,悲痛万分地呼叫:“伟明……”
“我在,无霜。”他已快速移到她的身边,声音无尽的轻柔。温柔而优雅的抱起了她,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他竟没有死,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紧紧的揪住他胸口的衣服,除了不停的叫他的名字,一遍遍的确认这是真实的,已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内心的惊讶和喜悦。
尽管天很黑,尽管路难行,尽管危险重重,白伟明却是安全的将她带到了山顶的小木屋。
小木屋由原始的林木搭建而成,室内没有任何装饰,很小,没有电,也没有水,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白伟明将张无霜安置在床上坐好,摸索了一会儿,找出一盏油灯来照明。
“好了,我们安全了。”白伟明笑着说道。此刻的他是带着面具的,在点燃油灯之前他就带上了面具,他还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嗯”张无霜轻轻点了点头。
“只能将就一下,你早点儿睡。不用担心,相信我们今晚没回去,明天就会有人来迷雾森林接我们。”
“嗯”她又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自信,可是,她却选择相信他,觉得在他身边很安心。
她真的好累,几乎就要按照他说的话立刻躺下好好的睡一觉,忽又反弹起来。
“无霜怎么啦?”
“只有一张床……”
确实只有一张床,而且还是一张单人床,两个人睡的话会挤,况且——也不容两人一起睡在这张床上。
“我睡这儿。”白伟明指了指地板,从椅子里取了靠垫丢在地板上,就要那么躺下去。
“不行,不行,你的背有伤,你睡床,我睡地板。”她急急的拉住了他的手。
看他背后雪白的衬衣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知道他的背一定伤得不轻,那是救护她而受的伤。此刻没有药物,也不好治,但要他睡地板,她怎能心安,只得死死的拉住他不放手。
“夜里很冷,你睡地板一定会生病。我皮糙肉厚,没关系,而且我不怕冷。”他直接将她按倒在床,不容她反抗。
她急得直掉泪,怪自己没用。
白伟明动弹不得,因她的手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襟不让走。
“无霜,无霜……”
他示意她放开他的衣襟,她却是牢牢地揪住更不要放了。
罢了,他只得静静地坐在床边,不解地看着她。
她的脸很红,很红,像熟透的苹果,诱人极了,叫人想捧着狠狠的咬上一口。
她羞怯的咬唇,掀开略微带着潮湿之气的薄毛毯,将身子往墙边退挤,床是靠着墙的,她想多留一些位置给他睡。
他惊讶的看着她的举动,若是别的女子这样他是不会吃惊的,甚至他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爬上床,好好的将其爱抚一番。但她是谁?她是无霜,他心中珍爱,视若珍宝,倒是叫他胆颤了。
他甚至发现她的手抖得很厉害,若是他再不决定,她怕是支持不住就要放手。他很高兴她这么为他着想,又怎么忍心叫她害羞下去,会意的侧身倒下,侧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子挨着她那玲珑诱人的曲线。
看她无比紧张的双手捂胸,闭紧了眼睛不敢看他,他忽然觉得很好笑,戏谑的道:“无霜,你怕我?”
其实,在心里她怕他会碰她,且此时的她不见得能够拒绝他,表面上却违心的摇着头。
“那为什么闭着眼睛不看我?”
她睁开了眼,看着他带着面具的脸,神秘的脸,明亮的眼睛,好看的鼻子和嘴唇,特别是那嘴唇,他吻过她的,而她也是亲吻过他的,正视他,僵硬的露出一丝笑意。
“别担心,我不会碰你,睡吧,好好的睡一觉。”他笑道。
“嗯”她眨了眨眼,勉强闭上,又立刻睁开,小心地道:“伟明,可,可不可以不要吹灯?”
知道她怕黑,他立刻道:“好!”
今晚的她累坏了,也吓坏了,很快,她就睡着了。
而他呢?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她。他自然是睡不着的,如此美人在侧,又是他心爱的女子,依他风流的性格,如此——却不能抱,不能碰,当真是自作自受。但又想,能这般光明正大的与她同床共枕,实属不易,煎熬也就煎熬吧!
沉寂的夜,孤单的人不再孤单,两人都睡着了。
小木屋外大风一直呼呼的刮着,不一会儿雷鸣闪电,再一会儿就听到雨噼里啪啦的下。风和雨合着一起拍打在木屋上,声音很大,她醒了,又冷又怕,薄薄的毛毯哪里顶用,寒气冻得人瑟瑟发抖。
奇怪的是白伟明却睡得很沉。她看着他,他那原本就苍白的肤色在夜里的微光下显得更加惨淡。她将毛毯往他身上盖了过去,将他包裹得紧紧的,不受半点儿风寒。
她的动作很轻,生怕会吵醒他,可他还是慢慢挣开了眼,“无霜……”
“我吵到你了。”
“没有。”不由分说,他将身上的毛毯又一股脑儿的盖回她身上,“我不冷,你别冻出病来。”
“不,你盖。”她推拒。
“盖好,盖好,你看你都冻得发抖了。”他微微不悦,将毛毯给她盖好,顺势将她抱个满怀。
这么突然又这么自然而然的被他抱住,心知他是好意,可身子还是僵住了,动也不动。
“还冷吗?”
“不!不冷了。”她低低地答道,有点儿不自然。
他有点儿心虚,却怕她不高兴,表现得十分坦诚地道:“无霜,别怕我好吗?我只怕你病了。”
她还能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任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