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旖旎引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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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经台上的完颜焕想起那日场景，又看了眼露台外的大雨，不由得满眼失望。
佳圆就站在他身边，给他外披了件裘袍，道：“这天说变就变了，你也要注意着点，可不要疏忽自己的身子。”
完颜焕垂下目光看了他一眼，褪了衣袍披在他身上道：“佳圆姑姑，还是你穿着吧，阿焕不冷。”
佳圆本不好意思收，但这番盛意难却，就只好收下。他看了眼长大的完颜焕，心里抑不住的感慨起来：“抱你出王府时，你才两个月大，如今都已九岁了，出落的竟这般的像个大人。”
完颜焕听到这儿笑了，他作揖谦逊的道：“姑姑说笑了。”
佳圆身子探了探外面，又道：“在露台上左顾右盼的，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完颜焕连忙道：“没，只是觉得房里太闷，就站在这里透透气而已。”他瞧着淅沥不止的大雨，又小声嗡嗡的道：“雨下的这般大，即使不来，也是有原因的罢。”
佳圆奇道：“少爷嘴里嘀咕什么？”
完颜焕恍过神来道：“没什么，没什么。阿焕只是觉得这样冷得天，姑姑的身子又经不起，还是回房间里歇着比较好。”
佳圆留恋的看了他一眼，关心的道：“我知道了，只是你也别站得太久，还是快些回房里睡吧。明日里还要同老夫人话话家常，秋雨时节，冷了又暖，天气昼变的很快，或许一夜过后又是一个晴朗好天。”
完颜焕附和道：“姑姑说的是。”
佳圆是赵靡欢身边的贴身丫头，十二岁就一直伴其左右，如今，都已然二十有余了。他面色平和，长得慈眉善目，还是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却早已一副成熟心态的面对人生。正如阿焕口中所说，那是他名义上所认的姑姑。
第二天，天气的确好了起来，明媚的阳光穿过乌云照射在杨柳树梢，金黄色的光晕凛凛附于梅雨寒亭之上。
老夫人携着璎珞与美娟一起到了梅雨寒亭，完颜焕穿了一身齐整的衣裳，姗姗走到老夫人面前，施施然的作揖道：“孙儿见过奶奶。”
老夫人看到他开心的笑了，嘴里夸道：“不愧是我王府的孙儿，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过来，让奶奶好好瞧瞧。”
完颜焕诺了一声，几步走上前来道：“奶奶身体安康，孙儿特意过来拜见。”
老夫人捏了捏他的脸，笑说道：“一张巧舌，伶牙俐齿的，我喜欢。”他细细的紧握他的手，牵着他的手坐了下来，眼眸中掩不住的喜爱之情。
老夫人一个人呆在府里，总是觉得很无聊，今天有人相陪着，嘴巴总也不得闲，硬是要完颜焕身边的佳圆将其故事始末全都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他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直感叹这个媳妇怎么怎么多精，可惜就是早死了享不来儿子带给他的福。
做了一晨早，过了晌午，完颜焕礼貌性的躬身退却，老夫人连忙嘱咐道：以后有空之时，多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
完颜焕只道了声诺，便就跟着佳圆一块退下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天气又阴沉起来，下了一阵淅沥的小雨，天色又恢复成昨日那般不见天日的景象。完颜焕瞧了，心不在焉的站在露台上，目光一丝不转的盯着下面。
忽有个粉衣长衫的姑娘走了过来，他是婂锦，本来是侍候沐晚箫的，现在被王爷调到这边来。
完颜焕眼前一亮，他派婂锦去临水轩打个招呼，却不曾想临水轩已没有沐晚箫的人影。一番打听后才知道，王爷昨晚就将他搬到了昙薇院。
后来他又趁王爷不在，进了昙薇院稍完颜焕带给她的口信。沐晚箫只说昨日失约的确很抱歉，待到一个月后定亲自上门赔礼。并嘱咐他不要再来这里，哪日里有时间，他自会去找他。
时间匆匆，还未到一个月，天气转冷下起了绵延大雪，王府里一副白雪在空中扑落飞打的景象，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洁白之地。
完颜灏开始日日上朝，除了夜晚的纠缠，平日倒就不见他的踪影，仿佛无端的消失了一半。
沐晚箫裹了层镶了金丝兔耳的凤羽貂袍站在门口，一层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在他洁白似雪的衣裘上。他闭上了眼睛，吸了一口外面的冷口气，感叹着王府里又一个冬天的来临。
原本是披散于双肩的乌发，额间系着白色轻纱额带的他，此刻将头发盘了个后尾发髻，额间带着一圈白色的毛绒狐狸皮，那张脸灿烂的笑了起来。
抚琴站在旁边道：“姑娘刚沐了浴，可别再被寒气侵了体，要不回屋里躺着吧。”
丽春也跟着说道：“王爷近来对您颇为关心，若再出了这等伤风感冒之事，奴婢们可承受不起。”
沐晚箫摆了摆手道：“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四下里逛逛便就回来。”看了看他们惶恐的神色，又道：“不用担心，我的身子，还没有那么的娇弱。”
丽春与抚琴皆迟疑道：“这？……”
不等其再开口说话，沐晚箫便迈开步子走了。
厚重的雪地里，沐晚箫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上面，就连额间的狐狸绒都沾了雪花，听说王府西北一角有个芝兰谷，那里面种着南诏的珍奇树种血魄芝兰树。
听说那树上结出来的红色血魄芝兰果，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效。江湖之上人人将其说的神秘无比，说其百年开花万年结果，每次只结出一个果实，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珍贵树种。引得江湖人纷纷向往抢夺，却不曾想被完颜灏藏在这里。
为什么他会知道，便是床榻间他无意吐露的，还特意嘱咐沐晚箫不要跟别人乱说。要是让别人知道，说不定会带来杀身之祸。
沐晚箫闭口不言，从此便对这个芝兰谷好奇在心，常常想要找机会去接近那个谷，看一眼那银子也买不来的珍奇之树。
绿色葱郁的十里竹林内，冰雪铺地，不远处假山岩石重峦叠嶂，人身处于其中，竹林隐约晃动，仿若设下了什么阵法。整个地方布局巧妙，错落有致，若没有特殊的方法步骤很难走出去。
幸亏他早有准备，手中拿着完颜灏身上所藏下的地图，踏着泠泠似水的步伐便就过来了。他站在岩石下，观瞅着面前的山。他记得要想开开谷口的门是有机关的，必须扭转镌刻着红色的‘竹揽月’三个字石头之下的石板。要不然，凭你费再大的力气，也丝毫打不开那扇门。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看见假山脚下的确有块这样的石头，手伸在下面摸了一摸，摸到了一块突起的扁平石头，他轻轻转了一转，轰隆隆的声音四处传开，好像隐没于竹林，又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面前的假山听话的移开，露出黑乎乎的洞口，只瞧见上面镌刻着红色的三个大字：芝兰谷。
沐晚箫站在谷口，感觉到丝丝寒意，连忙裹紧了衣服，他小步的走进里面。
刚进去，门口一关，黑咕隆冬的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只能摸索着墙面，转瞬间，两边长廊石窟亮起烛火来，一声飘渺的声音从更深处传来：“有客从远方来，不亦悦乎。”
沐晚箫惊了一跳，忙问：“敢问阁下是谁？”
一阵清风从他身边刮过，周围烛火灭了又亮起，沐晚箫一只手遮住眼睛，再睁开时，一袭俊美异常的蓝裳男子在他面前躬身作揖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竹下寒，宴请姑娘里面一见。”
“请。”刹那，又不知所踪，隐没与空气，只留缥缈余音，仿若刚刚只是幻影一般。
烛火照亮了前方的路，沐晚箫心下有些揣揣，想要回去却也没办法离开，只得进入更里面的一层。这谷内只有一条通道，悠长蜿蜒，仿若有始无终，惊得沐晚箫一身冷汗。
一座又一座的石门，开启又关闭，将沐晚箫一步步的逼到洞窟的最深处。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前方乍然明亮起来，一缕缕光线照亮沐晚箫的眼睛，洞内的一阵风将他的身子推了出来。
在他面前，小鸟叽叽喳喳的高空盘旋，绿树繁茂，枝杈纠结，草地遍野，万花齐放，外面覆盖的是一层冰雪，而这里面是腊月霜寒又一春。
他此刻站在山崖一头，脚下是四米高空，沐晚箫吓得后退一步。
崖边的绿色藤蔓在他身上曲折而绕，仿若能够承受这世上的所有压力，将他瘦弱的身体送到了平坦的地面上。
沐晚箫睁大了眼睛，只瞧见那树藤蔓，还故意的戳了戳他肩膀，似乎在讨一些赞赏的话语，沐晚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其实也就是那浮在空中的藤蔓触角，道：“谢谢你啊。”
飘浮在空中的绿色的藤蔓触角，捂着另一只触角在空中乱舞乱飞起来。我看八成是一条正处于发情阶段的公藤蔓，不然不可能这么花痴的在沐晚箫身上缠几个来回，还不舍得下来。
沐晚箫环顾了眼：谁都想不到，王府内竟会有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而绿色的藤蔓趁她不注意，来回不止的在他身上缠来缠去。
“藤娃，不得无礼。”一句清冷的话由远及近而来，那身着蓝衣的男子也翩然而至。
藤娃连忙缩回自己的触角，一副委屈至极的萎靡着脑袋。沐晚箫看向那里，目光中满是好奇。
竹下寒躬身施礼道：“在下竹下寒，邀姑娘陋舍一见，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沐晚箫道：“我姓沐。”
哦，竹下寒道：“沐姑娘，敢问姑娘到此一访，有何贵干？”
沐晚箫道：“只是听说这里种着一棵血魄芝兰树，心存好奇，便过来瞧瞧。”
竹下寒眸中一凛，瞧不出什么东西来，态度却仿若来了个大转变，他敛了敛，笑道：“你是如何得知？莫不是，有人相告？”
沐晚箫道：“听说了便是听说了，这世上应有之物，神话奇说便多的是说法。有的人说是身处于南诏，有的人说是被阴阳家藏了起来，还有的人说那是神仙守护在另一境的树种。没有人能够真正得知他的所在，今日不小心误闯，实属意外。”
沐晚箫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问：“你是得到的仙人？还是守护芝兰树的使者？”
竹下寒抿唇笑了一笑：“姑娘以为如何便是如何了，对了，现今世外是如何天地了？”
沐晚箫道：“大帘第九朝皇帝，容洛七年。”
哦，竹下寒道：“已是容洛年间了，想我也等了百余年，终于是等到你这么个有缘人了。师父于我说，容洛十七年，会有貌若天仙之人将大帘朝毁于一旦。到那时，天下大乱，群雄四起，得帘始祖统一的九州将会再次四分五裂，造就一番春秋战国奇景。想必这说的就是你罢。”他叹了口气，又道：“唉，这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宿命二字罢了。”
沐晚箫冥想他那一番话，心中似信非信。
竹下寒躬身行了一礼道：“你且随我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旖旎引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