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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七章 丹阳一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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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铭叹了口气,正了正衣襟,手掌划过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只是在船上小眯一会儿而已,居然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梦?那分明是临行前,喜儿红着眼睛跟他说的话。
说实话,我从不信你,但是现在,我除了你再信不得别人。
姑姑有话请直说。
主子此行必定凶险万分,倘若他有意要与你们分开走,无论发生什么,你务必要照顾好少主。
那是自然。
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无论发生什么。
起初,路铭是当真不解喜儿话中深意,可是现在——文衍前一天晚上将他叫进房里,连连嘱咐了他几遍“到时候不要管车夫,直接带稷儿走便是”。路铭这才懂得,喜儿说的究竟是什么。
你不会知道,你的命究竟害死了多少人,但是你必须知道,你和她永远不可能。
是啊,国仇家恨,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是夜,文衍敲开了路铭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观察几番,确定没人以后,才把路铭叫到自己身边来。
与我们同行之人怕是有问题,你速速收好行李,待稷儿换上女装,你们便先行离开。
先生你呢?
不必管我。
路铭不知道文衍为何突然要文稷换女装,但是他清楚的是,若此时无人觉察到异样,时机把握得也好,这不失为一个掩人耳目的好方法。
文稷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是文衍在叫她。
爹爹,你该不会要我穿这个出去吧。
文稷拎起放在枕边的淡紫色长裙,不可置信地看着文衍。半夜突然要她离开丹阳已经够奇怪了,居然还要她换上女装。
这是给苏老板的书信和信物,岭南之行路途遥远,你务必要把这两样东西收好。
文稷不明所以,却又不好再问,因为父亲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她只能把父亲给她的东西小心收好。
刚才爹爹跟你说了什么?
文稷见文衍在他们临行前又跟路铭耳语了几句,心中疑问更甚。
先生说,不论车夫是否会来,你我只管走便是。
为什么?
怕是那车夫临时有事,我们不用管那么多,到了岭南,自会有人接我们。
路铭照实说,文稷也没再怀疑,就权当这是父亲的安排。
女装裙裾缤纷繁覆,文稷颇为不习惯,一路提着裙子走,依然跟不上路铭的脚步。往日,路铭总是会照顾文稷的速度,可是现在,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文衍这么着急要他们连夜离开,怕是那车夫不是问题,而是同行之人有问题。
若当真如此,那先生岂不是……
想到这里,路铭突然停下了脚步。文稷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也没看到路铭停下,就这样径直撞在了他身上。
这男女还当真是有别,你这身板都快赶上城墙硬了!
文稷捂着脑袋,呲牙咧嘴地,正想好好跟路铭理论一番,却看到他正出神望着远方。
今天这是怎么了,爹爹奇怪得很,铭哥哥也奇怪得很。还有那车夫,虽说不必等,可他居然当真不来了。
文稷兀自垂着脑袋继续向前走,路铭回过头来,满脸复杂的情绪。
车夫?哪还有什么车夫啊。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真不敢相信,前一刻还笑着跟他说着客气话的车夫,下一刻,就死在了文衍剑下。
倘若先生狠辣如此,他还要赶回去保护他吗,先生当真会有危险么。
文稷提着裙子渐渐走在了前面。每当文稷回过头看路铭,他便迅速看向别处——他的确不敢面对文稷的眼睛,他害怕,当他看着她的时候,他会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所有的不好就都由我来承担吧,我只求,她能如先生所愿,好好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