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醉》此赋非歌

19、第七章 丹阳一别（2）

　　倩蓉，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为了她的安全，我们只能这样做。
　　文衍知道倩蓉是因为舍不得稷儿而难过，他也一样。但是比起将来要让稷儿同他们一起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文衍宁愿把她送走。
　　夫君是要放弃了吗？放弃复国大业，也放弃我们的女儿？
　　倩蓉扑到文衍怀里，小声抽泣着。文衍做什么，她都愿意支持他，只是要把女儿送去别人家养，她心里是千万种不舍。
　　寄人篱下是什么滋味，人家会对稷儿好吗？
　　夫人若不放心，就连铭儿一起送去吧。
　　喜儿从房里出来，拿了被子递给文衍。文稷睡在了文衍倩蓉房里，文衍怕是要睡在书房了。
　　喜儿的提议倒是不错，路铭的脾气品性，文衍清楚，若是有他在文稷身边，他倒也放心。只是，路铭毕竟姓杨，若让有心之人知道这点，再加以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若我们不说，这世上便再没有别人知道他姓杨。
　　喜儿的提议令倩蓉欣喜若狂，她怎么没想到呢，路铭向来疼爱文稷，有他在文稷身边，她可是要放心多了。
　　我本是要铭儿留在你身边护你周全的。
　　就我们现在的处境，谈何周全啊。
　　倩蓉说动了文衍，于是他决定带路铭同去岭南，留喜儿与倩蓉在家相互照应。
　　文衍他们走得很仓促，文稷都没来得及好好和母亲道个别就踏上了去岭南的路途。
　　所幸，离开长安以后，她终于有机会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只是，文衍并没有告诉文稷，他们这次离开，恐怕再难回去了。文稷也只当父亲带她出去见识见识，不是说好了要和父亲一起完成复国大业吗，只呆在山外村怎么成。

　　连续奔波几日，文衍一行人顺利到达丹阳郡。想着距岭南还有约莫一半的路程，文衍决定暂时在这儿住下，稍作休整，也好继续赶路。
　　朱雀弄瓦，弱柳扶枝，好一番金陵旧景。
　　美人倚窗，渔洲唱晚，皆为我锦绣河山。
　　文稷随口吟来的几句文字，惹得文衍颇有些哭笑不得。他虽不是什么大文豪，大诗人，但毕竟也是个规规矩矩的书生，可他居然教出了文稷这般“不守规矩”的学生。
　　爹爹是怕稷儿毁了您“文衍先生”名号吗？
　　文稷揉着脑袋咯咯笑着，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有些时日没跟父亲一起吟诗作对了。
　　毁了倒不怕，只是你这两句，既非诗词，又非对子，看上去对仗整齐，实则无规无矩。
　　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不守规矩的也是人，我这两句信口拈来，本就没管什么规矩，只觉得朗朗上口罢了。
　　稷儿莫不是要说这是段曲子吧。
　　文衍一语道破文稷的小心思，文稷兴奋地拍起手来。父亲永远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她真担心，倘若有一天，父亲不在她身边，就再没有人能如此懂她了。
　　正午暖阳高悬，路铭看着文稷笑靥如花，竟不自觉悲从中来。
　　这才是文稷，如此这般才气非凡的女子。或许在这世上，只有如先生一般优秀的男子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他路铭此生，许是无望了。
　　路铭随众人泛舟摇曳在风景如画的秦淮河上，文稷的一颦一笑都深深映入他的脑海——若是文稷换上女装，定比那“倚窗”的“美人”还要好看。
　　女装？别忘了，她不仅是文衍先生独子，她更是宇文稷，我北周王朝皇室血脉！
　　路铭蓦地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只看到文稷正和文衍聊得起劲。

作者有话说

　　金陵，即南京，隋称丹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