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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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立仁并没发觉立青随后也去了那个阁楼，也不知道他把爹那顶精致的帽子同自己一样扣在了脑袋上，也发现了红色绸缎里那把冰冷的左轮手枪。
立青抱着被子到立仁房间时他正脱衣服，他有点烦躁地垂着头看那些地上堆在一起的文集名著，心里一阵不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立仁最近哪里不太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手臂不自觉地箍紧被子，抿紧嘴唇不耐地“啧”了一声，“我的房间又成立华的闺房了，劳烦你大驾能把这些书挪挪开吗？”
杨立仁单膝跪在床边铺着被子，扭头瞥了他一眼，“客房不是空着吗？”
立青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客房咱姨占着呢！”
“让她直接搬爹屋里去得了，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立仁铺好床坐上去倚在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立青。他也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姨，这一点家里三个孩子都差不多。
立青咬着下唇把被子丢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姨！姨~！小姨！我哥说让你直接搬爹屋里去得了！”靠在墙边的立仁叹了口气，抬手揉上了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嘴角无奈地扯了扯，这个幼稚又顽劣的家伙，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想了想索性也陪他幼稚一把，“立青，大点声！听不见！声音太小了！”
立仁这话堵地立青有点想发火，他大步跨回房门小跑过去踢开立仁最宝贝的文献，一脚不解恨又踢一脚，急得立仁从床上一咕噜跳下来扯住他的裤子上的背带，“嗨！嗨！哎哎哎！！！你疯了吧？！这都是典籍！你干嘛呢？！”勾着他背带顺势扯住他的胳膊把立青拽到一边，自己蹲下去整理这些凌乱的宝贝。
杨立青皱了眉，一堆破书还没自己重要呢？他嗤笑一声，“不是，我本来应该直接睡在上头的。”他不依不饶地仰起头直视着立仁对自己的怒目而视，接着火上浇油，“那样你会更加的不愿意，也亵渎了你这些革命经典。”他弯腰随便捡起一本书，胡乱扯在手里，讽刺道，“看看这些书名，多艰深呐！哥达纲领批判——”
“你又看不懂看什么呀！”杨立仁也皱了眉，一把夺回来跟那些典籍码在一起。
杨立青扯嘴一笑，背对着他的立仁也没看到立青不知所措又急切的眼神，只是立青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他不安地扭回头去，立青正可怜巴巴地瘪着嘴盯着他，躲闪着他的目光开口，“我就是看不懂，我也不会去看，你就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立仁怒极反笑，摇了摇头伸手去揉立青脑袋。
睡前立青捧着书躺在床上摇头晃脑地念给立仁听，“知仁义然后知礼乐（le）之不足修也，今背其本而求其末，释其要而索之于详，未（mo）可与言至也①。哥，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教教我。”立青扬起下巴，蹬了立仁一脚。
“啧，”立仁刚要笑他不学无术一句话读错了两个音节，低头看到他认真的表情，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他把手里的《哥达纲领》放在枕边，轻轻叹了口气，侧着身子躺在立青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倒是把立青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睡吧。”立仁抽出他手里的书，灭了灯，黑暗中伸手搂住了立青，在他的额前轻轻落下一个吻。立青抽了抽鼻子，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哥？”
“嗯？”
“中午你去哪里了？②”
“在学校，我还能去哪。怎么了？”立仁一愣，手中不自觉地紧了紧力道，他的声音有点颤，这些小细节自然没能逃过立青的眼睛，他太了解立仁，他的哥哥不是个会对自己说谎的人，他没有拆穿他，只觉得有点难过。
“没事。”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没再做声。
这到底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立仁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有时候立青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了解立仁，可有时候他却觉得立仁前所未有的陌生。他有点害怕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样样比不过他，但他疼自己，甚至比爹和死去的妈更关心自己，他调皮捣蛋闯了祸挨军棍的时候是立仁站出来跟爹据理力争，他上蹿下跳在学堂胡闹的时候也是立仁站在门口摇着头一脸宠溺地笑，可是随着两人慢慢长大，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大到有时候立仁说些什么典故，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地步。
他也开始不再那么耐心地不停不休给自己讲解什么，现在还开始说谎。
这是怎么了。立青一夜无眠，黑暗里他紧紧捉住立仁的衣角，直到天亮鸡鸣他从混沌中骤然清醒，身边哪里还有立仁的身影，他伸手摸了摸身边，已经是凉透了。他都不知道立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