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蜀剑》朝夕蓝风

55、喋血将军（十五）

　　玄岩闻言翻了个身，左脸上的土凝结成块，像一个狰狞的面具。他勉强动了动嘴角道：“那四房山的所有者正是惊怖大将军，还是不要多事了。何况我以五行之土的灵力修炼自身，体质异于常人，毒性对我不算致命。”
　　洛繁不赞同地道：“可是你毕竟是人类，不解除毒性，假以时日终会拖垮身体。你说薪瑶衣可以救你，她在何处？”木族医女拥有生之灵力，最擅妙手回春。
　　玄岩咳嗽了一声：“她在危城。”
　　危城。
　　大将军的危城。
　　冷血他们要去的地方。
　　洛繁看了看玄岩，又看了看半空中的剑，最后只能认命地道：“上来吧。”
　　玄岩刚从地上站起来就吐了一口血，洛繁扶着他在飞剑上盘腿坐好，心知一旦离了大地，他的身体会不断恶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危城。
　　下半夜月亮隐没，借着夜色的掩护，车马要行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到达的危城，只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便出现在眼前。
　　薪瑶衣本身是草木菁英，得天地之精华修炼而成，作为木族医女只顾治病救人，虽在镜部挂名，却从不参与玄门行动，因与镜部部主玄箬同是出身绮凌山庄，私交甚笃，玄门中人一旦受伤尽可找她医治。
　　她在危城的贫民区开了一家医馆，目前暂时作为暗部隐匿的地点。然而翼部与暗部各有所属，玄岩只知薪瑶衣在危城，却不知医馆在哪里，只能先行联络接头，偏偏他的信号烟花已经用掉了，幸而洛繁手中还有玄乾给的一枚。
　　在暗部玄漠的接引下，他们当夜就见到了医女薪瑶衣，那时玄岩身上的毒已经开始扩散了。
　　“这‘红鳞素’是温家老字号的毒，你是怎么惹上温家的？”薪瑶衣也就是随口一问，稍一沉思道,“此毒最佳的解药名为‘一元虫’，属邪异之物，我手头上虽然没有，却可以用其他的方法解毒，你向玄辰部主汇报后就留在这里安心养伤。”
　　“多谢薪姑娘。”玄岩的手已经缠了重重纱布，抱不了拳，只能对碰一下聊表其意。
　　薪瑶衣又对洛繁道：“洛道长，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洛繁颌首道：“姑娘如有难处，在下当尽力而为。”
　　薪瑶衣犹豫了一下，道：“我这里有一位伤者叫萧剑僧，他是惊怖大将军的亲信，但也是京城里那位诸葛神侯的义子，此人八岁时被诸葛安插在大将军身边，为了获取信任，为其卖命杀人无数，没想到尚未发挥作用，却因大将军看上了他的未婚妻而遇害。若不是镜部查出了他的这层身份，萧剑僧原本也在玄泷必杀的名单之中。”
　　洛繁不禁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诸葛先生苦心经营数年，竟不惜牺牲义子来布局。
　　薪瑶衣拿出一封信递给洛繁道：“这是萧剑僧写给冷血的，有劳你带给他。还有一封写给诸葛先生的信，已经委托给上京护送书生的翼部之人了。”
　　信封上‘冷血师弟亲启’几个字，似是透出无尽的愤慨悲痛和懊悔。洛繁收好信，沉默了片刻道：“像萧剑僧这样背景特殊的人还有多少？”
　　薪瑶衣微微蹙眉道：“此为玄门机密，请恕我不便告知。不过危城情况之复杂，这仅仅是冰山一角，像是如何处理萧剑僧这样的人已经让我们很是两难了。”
　　“那玄泷部主是什么意思？”洛繁问。
　　玄泷的行事风格无非是杀或者不杀，要是事情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薪瑶衣轻叹一声道：“就是因为危城里有太多想杀又不能杀的人，玄泷部主才会接手翼部的任务，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
　　洛繁心下一紧，能让玄泷想杀又不能杀，可见危城的局势有多棘手了，而玄泷也比他猜想中的更能抑制自己：“我原以为她是不太会管别人的想法的。”
　　“并非如此，”薪瑶衣袖手道，“玄泷有玄泷的理由，能约束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不开口的话，没人能猜出她是怎么想的。”
　　此时此刻，他们提及的暗部部主正在为冷血他们清扫沿途的障碍。
　　惊怖大将军派出的人手并不是只有蔷薇将军，更何况给蔷薇将军的命令是截杀上书的书生们，而不是对付冷血。
　　对付冷血，自然需要出动更厉害的杀手。
　　然而没等他们遇到冷血，他们就遇到了玄泷的截杀。
　　三十星霜，唐家三十名叛徒的组合，若以一敌一，武功并不高明，但他们有暗器，最可怕的叫做“今夜黑光灿烂”，是蜀中唐门一种绝门暗器，把一种暗器打入空中，在高空爆炸，照人必死。
　　他们只料错了一点，隐藏在黑夜中的黑色的暗器对上的却是同样隐藏在黑夜中的黑色的玄泷。
　　一片漆黑中，暗器找不到目标，最明显的目标恰恰是他们自己。
　　于是他们撒出了满天的星星，却又被黑暗吞没，无声无息。
　　当天地间终于有了一丝光的时候，三十个人已经倒了一地。
　　玄泷坐在树上，眺望着东方，一双眸子亮若晨星。她的左肩上盛开了一朵血花，指间还持着一朵金花，轻轻捻动。
　　那是一朵非常精致的金花，同时也是一枚非常精致的暗器。
　　三十个人中，她只杀了三个人，因为只有三个人是真正该杀的，其中包括三十星霜的首领。
　　她唯一一处伤便是拜他所赐。
　　远处的天空升起一朵淡蓝色的烟火，玄泷眼神一闪，随手将金花掷出，从树上跳下。
　　金花的细茎深深钉入另一棵树的树干，下一刻骤然炸开，粗可合抱的树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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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趟去危城，冷血的伙伴从一个变成了七个，小骨、小刀、‘五人帮’。
　　等到洛繁在第二天下午追上他们的时候，同路就变成了八个人。
　　“玄岩怎么样了？”他们都在问，并不知道玄岩早就已经到了危城。
　　洛繁只能回答：“他还好，无性命之忧。”
　　“解毒的人是温家的吗？”小刀又问。
　　“不是。”洛繁道。
　　‘五人帮’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阿里“嘿”了一声道：“想不到温家的绝毒竟然叫一个外人解了，这要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二转子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谁知道这世上哪个角落里藏着高人呢？”
　　到了晚上众人进客栈休息，洛繁单独找上冷血，把萧剑僧的那封信交给他。
　　冷血此前从未见过这位师兄，只是从师父诸葛先生那得知了他的存在，看完后一语不发地将信烧了，也没多说什么。
　　一路平稳地过了十几天，便进入了危城的范围，其间两次洛繁收到了玄门的情报，先是翼部护送的书生们已经平安抵达京城，目前暂将万人联名书呈给诸葛神侯，只待他上达天听；再一个就是镜部的急信：太学生起哄上书痛谏，大将军预备军队镇压。
　　他们乔装一番，分头、分批、分别入城，小骨小刀是大将军的子女，入城一路无碍，同行者亦不犯疑，为了不被大将军觉察，冷血和小刀小骨三人一路，‘五人帮’分成两路，洛繁一个人一路。
　　因为白衣目标明显，他换了一身雪青色的长袍，头发半束起来，便少了几分严谨刻板，显得平易近人起来。
　　刚进了城，玄泷从暗处现身，匆匆地道：“军队正在跟太学生和百姓们对峙，跟我来。”
　　城头。
　　惊怖大将军在坐阵。
　　他暗令陈三五郎杀人生事，以图镇压。
　　冷血马上抓住陈三五郎，飞身上城，现身与惊怖大将军直接对峙。
　　面对面。
　　惊怖大将军一向处变不惊，纵泰山崩于前亦不惊。但冷血乍现，却使他在一照面里，心头大吃了七八惊。
　　——他是谁呢？！
　　——怎么这么眼熟？！
　　惊怖大将军突然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像是前世三生里一个跟自己有重大关系的人，似一头猛兽的姿态踏上了古道，正冲着自己而来。
　　“我姓冷。”当他听见那年轻的对手这样说：“人们管叫我做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