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此情可待成追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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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奇人野史》记载：国灵侯萧陵，天降神力者也，天赋异禀。好断袖之风，龙阳之癖，终生未娶，与同门师兄情比金坚，世人不传师兄名讳，仅知其姓氏，遂以林公子称之。萧闻息辞官未遂后，曾携林公子周游各国，二人传说因此流传于民间各地，离奇曲折，令人称奇。
在南国夜城的北边有一座名为梅城的小城。
南陵十五年，夜雨死于寿阳，人、妖两界一片混乱，长期蛰伏于梅城一带的蝎族反党趁机作乱，一时间大火在这座宁静祥和的城市燃烧起来，虽然蝎族本家及时赶到，但是梅城已然被焚毁了一大半。
当时自北城门到梅池桥的大半城池，悉数成为一片焦土。如今已过去七十余年，后人早已重建街道楼宇，今日一见，一派安祥和平，已经找不到昔日被焚后颓废荒芜的痕迹。
林臻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切安好，不由感慨：“一点都看不出这里曾是一片废墟。”
萧陵手臂下垂，一直与林臻双手相握，他道：“龙都也好，梅城也罢，七十多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人们总是要开始新的生活。”
林臻一愣，抬头对上萧陵的目光，不由地会心一笑。
是啊，人总是要开始新的生活。
他和萧陵，不也正是开启了新的篇章？
梅城是一座西南小城，只有东京一半大，风调雨顺，地形平坦，没有秀美的河山风光，没有闻名的奇珍异兽，普普通通，并无丝毫引人入胜的地方。
异乡人路过，闻此名，还以为此城盛产梅花梅子，其实不然，这城名中的梅字，也不过是指一家之姓——世代居住在当地的望族是一户姓梅的人家，在西南地区未纳入南国版图之前，该地的城主就一直由梅家的人担任。梅家的人，不分本族外戚，统统都住在梅城，安土重迁，一脉相承，备受当地人尊敬。
但是自南陵十五年之后，梅城就再无梅家人。
炎译说，梅家的大宅子正好就在北城门到梅池桥的之间，蝎火焚城，把梅家烧得来丁点不剩，就连一个下人都没留下来。
只有那颗摄魂珠，静静地躺在断壁残垣中，泛着通透的光泽。
目睹了梅寒卿被活活烧死，目睹了炎久绝望疯狂的一张脸。
林臻本来想问梅家大宅的具体位置，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炎译早就记不清楚了，再加上时过境迁，重建后的北半边城的城市布局也有了不小的改变，因此林臻和萧陵两人只有在梅池桥以北漫无目的地转悠。
走饿了，两个人就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林臻趁此向卖包子的大叔问道：“老板，听说你们这儿原来有一户姓梅的人家，你知道他们是住在哪里吗？”
卖包子的大叔没想到林臻会问这个问题，一愣：“你、你、你问、问、问这个、这个……我、我、我也……”
林臻笑着安慰道：“老板你别紧张，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我、我、我没、没、紧……紧张。”
林臻：“……”
虽然他现在脸上多了个印记，但也不至于凶神恶煞吧？
为什么刚刚卖包子时还笑若春风的老板，现在看着他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紧张得来说话结结巴巴，就好像架了把刀在他脖子上一样？
林臻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难道他已经和温润亲近的形象挥手作别了吗？
他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萧陵，自我安慰道，老板一定是被萧陵吓到了。
萧陵笑眯眯道：“师兄在看什么呢？”
林臻当然不会把这个想法告诉萧陵，差点一不小心咬到舌头：“没、没什么。”
萧陵挑眉：“师兄说话怎么也结巴了？”
林臻怒道：“才、才没有！”
“两位公子不要见怪，我家这口子就是口齿不清，口吃一个，没办法。”这时，老板娘凑了过来，她拍了拍大叔的手，使眼色道，“面没了，还不赶快去和？再杵这儿不是给人家看笑话吗？”大叔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到一旁和面去了。
萧陵道：“没事没事，我家这位说话有时也结巴。”
林臻：“……”
老板娘一愣，看了看林臻，又看了看萧陵，恍然大悟，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看得林臻心里毛毛的，林臻赶忙转移话题，问道：“大姐你知道梅家吗？就是本地那家很有名的姓梅的一族……”
老板娘点了点头：“知道知道，梅城以前的大户。啧，挺惨的，听说以前是个大家族，一场大火给烧了，搞得来现在城里就只剩下一个梅家人了。”
“还剩下一个？”林臻一惊，炎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梅家所有人都丧生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炎译记错了？还是当时梅家有谁不在北半城？
依林臻对炎译的了解，他觉得炎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万不会给他这么肯定的答复的。
那这仅剩的一个“梅家人”，又是谁？
老板娘不明白林臻的语气为什么那么惊讶，只是到：“是啊，全城就那么一个姓梅的，叫梅久。喏，前面第二个右拐角往里走有一家酒铺，叫梅记，他开的，你们要问更多关于过去梅家的事，就去问问他吧。”
告辞了卖包子的夫妇，萧陵和林臻按照老板娘说的路线，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甘甜的酒香，顺着香气，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名为“梅记”的酒铺。
店家是一个青年男子，皮肤黝黑，嘴唇略厚，长相普通，一副粗人的样子，倒穿的挺讲究，黑色的衣领处绣了一朵金色的梅花。
他看到林臻和萧陵进来，也没过多的言语，只是简单地招呼两人坐下，上了酒后就又回去算账了。
一大早的，来喝酒的人只有林臻和萧陵二人，店里也清闲，于是林臻清咳一声，朝那男子搭话道：“这酒是掌柜亲手酿的吗？”
掌柜抬头，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腼腆地点了点头，“是，客官觉得怎么样？”
“十里飘香，酒味清冽，还是头一次喝到那么清而不烈的腊梅花酒，好喝，但不醉人……”林臻跟着颜镜混了半年，也学了些品酒的本领。
掌柜微笑道：“客官过奖了。”
林臻切入正题：“听说掌柜是梅家的后人？”
掌柜淡淡道：“其实我只不过是梅家入赘的女婿。”
萧陵问道：“也就是说令夫人才是梅家的后人？”
“是。”
林臻将喝空的酒杯倒扣在桌上，站了起来，请求道：“可否让我们见令夫人一面呢？”
掌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满脸戒备道：“内人身体不适，不知客官找内人有何要事。”
林臻走上前来，嘿嘿地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简单地说起来，就是有个叫炎译的混蛋，拜托我来找他的混蛋哥哥。”
掌柜面色一沉道：“疯言疯语，客官莫不是喝醉了？”
林臻道：“你易容变装的能力和邪斗不相上下，演技略胜一筹，又用酒香遮掩了自己的妖气，难怪炎译找你那么多年都没找着。”
话音刚落，林臻就察觉出酒铺的异样来了。
——结界！
整个酒铺，忽然被一层结界包裹住了。
林臻刚反应过来，就只见三团狐火如燃烧着的鬼魅般朝他袭来。
这狐火，比白穹的强，比炎译的狠，林臻能从扑面而来的进攻之中感受到对方深厚的修为和内力，不输邪斗！
他徒手接下两团狐火，漆黑的鸦羽自掌心而生，如沼泥般包裹住幽蓝色的火焰。
而另一簇狐火，被萧陵挡下了。
萧陵反手一推，将火焰冻结成冰刺，向掌柜攻去。
掌柜也不甘示弱，手中运着火焰，将冰刺全部融化，然后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和萧陵打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持剑，但他们的双手似乎就是他们的剑。
二人皆面色冷峻，招招发狠，毫不留情，以攻为防，以击为守，互不相让。
等等……现在并不是比武的时候！
林臻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心里一急，拔出“幽雨”，硬生生地插|入进二人之间，一时间黑影形成一堵屏障，将掌柜和萧陵阻隔开来。
“萧陵你给我住手！我们不是来找茬的！”
林臻狠狠地瞪了一眼萧陵，掌柜的发起攻击就算了，萧陵是知道此行目的的人，怎么也跟着闹腾？
萧陵这才收敛了起来，道：“他攻击你，我一没忍住就……”
林臻：“……”原来这闹腾的源头其实是他吗？
掌柜盯着林臻的剑，也不再动手，他冷着声问道：“你们是谁？”
林臻这才发现，掌柜已经不是开始的那副模样。
眼前的这个黑袍男子要高大许多，剑眉插鬓，鼻梁高挺，轮廓深邃，长得格外的英俊坚毅，只有那双眼睛，微微上挑，和炎译有几分相似。
他的衣领上用金线绣着的梅花，如同心底的烙印。
林臻看着那朵梅花，大概猜出了那是什么意思，不由地心底一叹。
萧陵见林臻一直盯着对方看，心里不悦，便上前把林臻护在身后，嘀咕道：“有什么好看的，狐狸不都长一个样？”
林臻：“……”很明显，长相都不同好吗，萧陵你到底有没有记清楚过炎译的模样？
男子微眯着眼，看着两人：“你们认识炎译？”
萧陵道：“我是苍龙。”
明明是不相对的一问一答，但男子却了然般微微颔首：“原来如此，愚弟受你照顾了。那这位是？”
萧陵：“我爱人，林臻。”
“……”刚准备开口的林臻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也不好当场跟萧陵发火，只有微笑着补充道：“我是他师兄。”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眼神深邃，最后他沉声道：“有话晚上再说，白天我要做生意。”
“好。”
走到门口，林臻忽然回头问道：“炎久，我一直好奇，你名字里是哪个‘久’？”
时光似乎倒退回了南陵十五年之前。
“炎久……炎久……呵，是哪个‘久’？”
“炎久，你的‘久’是日久见人心的‘久’吗？”
“炎久，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尚算你情深意切，愿陪我携手一生，那我死后，你是不是就转头找了他人，再爱别人一辈子？”
“我梅寒卿是何其愚蠢！竟希冀你炎久会稀罕我一生！”
“炎久，你的真心，能维持多久呢？”
林臻看着炎久发愣的样子，不由出声唤道：“炎久？”
炎久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林臻一眼，回答道：
“天长地久的‘久’。”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此情可待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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