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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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一。坦白
宫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颐宁宫那边知道了玄凌的决定也没再做什么举动。朱成碧自知玄凌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索性闭了颐宁宫不再见后妃。
齐月宾即便错过了翠竹阁一场好戏，可到底还是被自家的婢子给学了一遍。朱柔则如何她到无甚看法，玄凌对朱柔则的态度变化太大，从一见倾心到后位许之，再到半月的不闻不问，她根本就猜不透玄凌何故变得如此，至于朱柔则，纵然在朱府她有三分手段也不过是因为朱家上下就她一个小姐，本就不费脑子，如今身处后宫又居末流，还想出些下三流的招数，难有建树。
真正叫她青眼的，只有朱宜修。
“ 你是说……”齐月宾坐在花镜前卸了一头珠翠：“ 娴妃去了，陛下的火气就消了一半儿？”
“ 是呢。”吉祥在一旁收拾首饰盒：“ 听翠竹阁的阿倩说，肃妃娘娘到的时候，干站着半柱香的时间，娴妃娘娘一到，陛下就叫人给赐座了呢。”
“ 这样啊……”从朱柔则、朱宜修入宫起，齐月宾就一直在观察帝君对二女的态度，女人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的，玄凌自己都未必发现的事，齐月宾已经看了出来。
朱宜修，才是玄凌此时最在乎的人
且不论后宫风云变幻，东南战事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这次到不是八百里加急，而是干脆就杳无音信，慕容世松回的上一封军情是说大军困在了东南的虎牙峡里，四面环山，山上都是匪流，大军不敢贸然而行，担心匪流推巨石而下使大军覆灭。
这个情报玄凌很熟悉，上一世一开始去东南的不是慕容世松，而是苗家的长子苗炎，苗炎性子也急，大军贸贸然拔营而起，顷刻覆灭，过了一月京师才得到消息，慕容世松另整兵马，绕道而行，从后突袭才平了东南之乱。
玄凌原本很庆幸慕容世松回的是“臣不敢轻动，请君上静候”，而他回给慕容世松的也是“稍安，京师速派兵马”，随即就点了苗家军绕道而行，打算和慕容世松来个里应外合。现在倒好，苗家军到了十天，除了到达的消息之外，之后什么消息都没有，更奇的是连慕容世松的消息都没了。
“ 先生怎么看？”将十天以前的战报扔在案几上，玄凌现在是一点底都没有。他凭着记忆，将虎牙峡的突破口在其最窄的地方告诉了慕容世松，要他等苗炎从外围攻时吸引匪流的注意，再从里面一击致命。
苏珞仔细看了几天的战报，叹了口气：“ 陛下成竹在胸，但……可还记得苗炎急功近利？陛下要苗炎绕道而行，配合慕容世松，苗炎如此自负，怕是没有听陛下的话啊。”
玄凌一惊，如果苗炎走的还是上一世的老路，那么就会和慕容世松一起困在虎牙峡里，两军兵马颇多，藏都不一定藏得住，定是一场恶战。只是这次，他无法像上一世一样，因为没有第二个慕容世松去救急了。
陆翊看玄凌实在头疼，戳了戳苏珞 —— 要不你带兵去救急？
白了陆翊一眼 —— 滚，老子多少年没打仗了！
抬了抬下巴 —— 你不是跟我说你兵法深刻在骨子里吗？
扭头看窗外 —— 我特么的干嘛为了救别人把自己搭进去？
又给拽回来 —— 你瞧小凌多着急啊，还不帮帮忙？
嫌弃瞥一眼 —— 小凌？你叫的真亲热…… 慕容世松困住了，不还有慕容迥呢吗？！
“ 我说……”玄凌实在看不下去了，连朕都不用了：“ 能别在这个时候眉来眼去吗？！”
“ 陛下，苏珞的意思是……”
“ 陛下，微臣以为可以敕慕容老将军出马！”
陆翊狠狠剜了苏珞一眼，苏珞全当没看见：“ 慕容老将军今年才过不惑，还算是正当年，且是老将，可定军心。”
抬眼看了一眼同样“正当年”的自家武师，幽幽地：“ 苏先生貌似也是正当年啊……”
“ 微臣不敢与慕容老将军并论。微臣久未与将士同住，难以服众。”苏珞以一种毫不谦虚的语气说着这个谦虚的话。
深吸一口气，玄凌告诫自己，不可以殴打帝师，言官会造反的。
“ 传朕口谕，敕慕容老将军为中军大将军，三日后拔营前往东南。”
前朝的事后宫本不应知晓，所以即便慕容世松十天无音讯，宜修也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今天这事，却快速地传到了朱柔则的耳朵里。
“ 麻烦李公公了，慕容老将军是娴妃娘娘的养父，娴妃娘娘又是我们家昭仪的亲妹，我们昭仪也是很忧心啊。”嫣然拿了一锭银子交给李长，二人又寒暄了一番，才作罢。
原本嫣然是想向李长打听玄凌什么时候到御花园，好给朱柔则安排个偶遇，哪知听到了这个消息，也算是知道玄凌最近八成不会来后宫，但是这个消息到可以透露给朱宜修，膈应膈应她。
兮然这个出馊主意的已经没了好下场，按理，朱柔则就该安分几天，起码等玄凌快忘了那事之后再整些别的，奈何朱柔则现在已经有些魔障了，完全把怒火都对准了朱宜修，如果没有朱宜修她至少是个四妃，就不会居在末流，如果没有朱宜修她甚至可以是皇后，后宫都是她的掌控！
“ 嫣然，本宫同娴妃也算是血亲一场，这种事，怎么可以不通知她呢？”朱柔则的眼里，再一次的，映出了让柳意胆寒的目光。
在朱柔则来之前，宜修歪在贵妃榻上，虽说手上拿了本书，可她着实也看不进去。就像玄凌会好奇她一样，朱宜修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玄凌有点古怪。她记得，年少的玄凌很孝顺太后，基本上叫太后说一就是一，就算到了最后，玄凌依然是如此，否则她也不可能顶着皇后的称号老死在昭阳殿。可现如今，玄凌做的一切都好像在和太后对着干，而怪就怪在，他不是堵着气在和太后对着干，而是真的有了些自己的主见。朱宜修大半生都在深宫，也难说什么玄凌有了三分帝王的样子，只能说，至少在对待后宫事情上，玄凌不再像之前那么意气。
还没等朱宜修想明白，剪秋就拉着一张脸进来。无奈地将书倒扣在案几上：“ 瞧瞧那脸拉的，都快到地上了，怎么了？”
“ 小姐，朱昭仪在外面候着。”咬着牙，剪秋说出这句话，也怪朱柔则的姓忒那个，叫出来实在不好听“ 小姐，要不我说您睡了？”
“ 得了。”朱宜修从榻上起身，理了理衣领：“ 说得好像本宫怕她似的，本宫在正殿见她。”
“ 臣妾见过娴妃娘娘。”朱柔则柔顺地在下面问安行礼。
宜修讶异地挑了挑柳眉，真是怪事了：“ 朱昭仪起吧，绘春，赐座。昭仪好兴致，才解禁就出来走动啊。”
“ 娴妃姐姐说笑了。”听着那称呼，朱柔则脸僵了一下，还是恢复成笑脸道：“ 这不是臣妾听到一个消息，和娴妃娘娘有关，才过来的吗。”
“ 哦？”音调有些上扬：“ 昭仪说来听听。”宜修没有多想，顶多就是些后宫的流言，现今后宫女眷不多，她也想不出什么朱柔则知道的，她却不知道。
“ 慕容将军被困东南，已经十天没有消息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慕容老将军马上就要披挂上阵了……”
“ 你说什么？！”
“ 你怎么知道的！”
朱宜修上扬的声音合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
处理完东南的战事，玄凌还是有些担忧，陆翊实在看着不忍，大概到底是文人，陆翊比苏珞心软些，便透露给玄凌：陛下，有些事可改，有些事不可改。慕容世松天资英勇，不会逝在东南的。
玄凌已经懒得问陆翊这些玄玄妙妙的东西了，反正问了他也不会回他。只是这句话倒叫他心宽了些，就好比朱宜修百般躲开进宫，最终还是自己的娴妃。
陆翊见玄凌宽心，便拽着苏珞出宫，一路上还不断地埋怨他不带兵……
等吵嘴声小了，玄凌静了静，既然东南战事可以稍稍放放心，他便想去找朱宜修好好谈一谈，没成想还没进门，就听见朱柔则跟朱宜修说了慕容家的事。
朱柔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想尽了方法见玄凌，却在最不该的时间地点上见了。有些愣愣地起身，嘴唇都有些抖：“ 臣妾……”
“ 朕问你，谁告诉你慕容家的事情的。”玄凌自上一世起，最忌讳身边人不忠，朱柔则知道这件事，摆明了是身边有人被买通了。
“ 是李公公说的，臣妾，臣妾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啊……”眸光水色，眼波沁泪，眼中盈盈，珍珠般落了下来。有时候，美人落泪是另一番美景，只是玄凌实在是无心欣赏，剑眉上挑，侧头看向李长。李长已然抖得想个筛子似的跪了下来：“ 奴婢也是看陛下忧心，才想着昭仪娘娘可以宽慰陛下啊！”
“ 吃里爬外的东西！”毫不留情的，玄凌一脚把李长踹出了一丈远：“ 念在你多年伺候朕的份儿上，去领一百廷杖。”玄凌很想现在就杀了李长，只是如果现在不念旧情，难保寒了别人的心，陆离虽然嫩了点，练练还是挺好用。李长这个时候已经不年轻了，一百廷杖怎么也要了他半条命，只是他知道的不少，总是不能扔出去眼不见为净。星眸闪过一丝杀机，日后还得找个法子才行。
转过身来，看着朱柔则，好一幅没人泣泪图。单手捏住她的下颌，突然，他感觉好像回到了上一世，他审问甄嬛的场景一般：“ 你记着，朕才是天下的主人，不要妄想改变什么。苗妃的事，朕念旧情，今日，朕再念一次，事不过三，不要再有第三次了！”松开手，冷声：“ 朱昭仪，打听前朝政事，降位修仪，禁足至年前。”
禁足没有打垮朱柔则，降位也没有，真正打垮她的是那句旧情，她和他之间，竟然只剩下旧情了吗？
事情发生的很快，等朱宜修从朱柔则的信息中清醒过来，大殿里只剩下她和玄凌。突然，朱宜修整个人都有些心悸起来，她知道她不应该问，可是她忍不了。这一世，慕容家给了她太多太多。
“ 陛下，臣妾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是……”朱宜修的语速很快，还在不停地想该怎么对玄凌说，“ 臣妾想见见臣妾的家人，臣妾的父亲已经不年轻了，臣妾的长兄在外没有音讯，二哥又未及弱冠，陛下……”
玄凌是第一次见到朱宜修这么慌慌张张的样子，即便当初他把她所有的罪证都摆在上面，她也只是歇斯底里的，理直气壮的，哭着跟他说他们的长子，也没有这么慌慌张张。
“ 长兄出战东南战事已经将近一年了，臣妾的母亲一直很挂念……”
慕容世松去年及冠，算起来比朱宜修大五岁。看着朱宜修这么担心慕容世松，突然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袭上玄凌的心头：“ 宜修，你喜欢慕容世松是不是？”
“ 哥哥他……什么？”朱宜修蓦地听到玄凌的问题，一下子抬起头：“ 陛下……说什么？”
“ 你不到十岁就住进了慕容家，可想而知是他照顾你们，可是你们不是亲兄妹，所以你喜欢他是不是？”玄凌有些激动地摇着朱宜修：“ 你不打算进宫的，你根本不打算进宫的！如果不是朕阴差阳错地要平衡朱家在后宫的势力，要你进宫，要你上了慕容家的族谱，你本可以嫁给他的。慕容家一开始就不喜欢和朱家的联姻，所以慕容世松才会自请东南战事，他是要避开朱柔则，他要娶你是不是！！！”
“ 陛下，陛下……”玄凌这个样子倒把朱宜修吓到了，玄凌一直摇她，她有些头晕，还是硬撑着，攥着玄凌的手倒退着到内室，坐到床上，也顾不得慕容家的事，慢慢摩挲着玄凌的背，安抚他，好像忧心玄凌、宽慰玄凌已经刻进她的的骨子里，即便她想忘掉、想甩掉，还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做出来了。
玄凌坐在宜修身边，顺势翻身把宜修压在床上，抱着她，头埋进宜修的发髻里，有些泄气般，幽幽地：“ 你别担心，有些事注定改不了。就算慕容世松要死，也是朕乾元十五年赐死他。”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坦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