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拜》乐阙

10、Chapter 10

　　在经历过一模过后的时间溜走得特别快，往往做了几张卷子日期就滑到高考。

　　我把邱什的那句话想来想去想了多少遍，也不晓得什么事值得他那样严肃认真。

　　今年三月邱什赴意大利开始新的集训，他在微博里发了很多的照片，欧式古旧街道刻画着不属于我的生活。

　　我清楚的记得有一则微博的结尾是：我想你了，你会看到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我捧着手机幻想这是对我说的。

　　课堂上老师重复着什么我时常会听不进去，窗外蝉鸣声声，闷热的空气使得发呆成了主业。

　　越是接近高考，就越是静不下心来好好复习。

　　高考于我，已经不仅仅是十几年寒窗苦读的答卷，也是一段埋葬少年初恋的终结。

　　那种恐慌不是刻意屏蔽就能遗忘的，也不是多少笑容可以掩盖的。

　　五月份二模结束，填报志愿时我犹豫了很久。我自小喜欢法律专业，可是最终我填报了传媒大学。

　　班主任看着我六百七十八的分数，可惜的叹气。

　　我不善交际口才一般，不喜欢抛头露面，连写作也不是强项，没有人认为我适合传媒。

　　——你的声音真好听，你还蛮适合做播音员的。

　　我却是因为高一时他的一句话做出人如此任性的选择，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对自己负责。

　　每个人的青春都应该是有意义的，这里说的意义却有很多种。

　　......

　　5月末学校为全体高三学生提供了一次远足活动，拉练式的，用劳累缓解日益严重的心里压抑。

　　我鬼使神差的报了名，和全年级报名的几十个男生一同去了泰山。

　　上了动车才发现几个月未见的邱什。

　　我说：“怎么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

　　他调侃道：“提前说了就看不见你这么惊讶的可爱表情了啊。”

　　我撇开头：“幼稚！”

　　邱什终于露出一点正经的模样：“我还是要回来参加高考的，而且，这么久没见你还真有点想了。”

　　我看着窗外，不由自主的裂开嘴微笑。

　　拉练活动历时两天，动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不知是不是备考时期太疲惫，我很快就睡着了，一直到邱什唤我时才醒了，发现自己睡到了他怀里。

　　他的怀那么暖那么舒服，我完全没有意识的就靠过去了。

　　我红着脸尴尬的沉默，他也有些不自然。

　　泰山以雄伟著称，这次拉练的原则还是必须登顶，我从未爬过高山，对于登顶没什么概念。

　　老师讲注意事项时一群男孩子就迫不及待了，跃跃欲试像是忘却了所有烦恼。

　　男生几人一组，从午夜爬到凌晨，最后站在泰山山顶看日出。

　　我和邱什是当天人数最少的组。

　　不知是不是上天谴责我高考之际脑子里还满是另一个男孩子，反正当天天空阴沉空气压抑，好在第二天会是阳光明媚。

　　邱什反复嘱咐我：“小程，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跟我说，逞强不是用在这时候的。”

　　我好歹也是男生谁愿意被看成弱不禁风的林妹妹，于是不服气，忿忿的说：“哼，看一会儿谁等谁！”

　　因为对自己的体力有自知之明，我提早拽着邱什提早从市区出发，晚饭没吃就感到泰山。

　　到了泰山我就心凉了一大半，从山麓往上看去看得我腿软。

　　邱什扯我去红门前的便利店买吃的，我嫌麻烦，嘟囔：“买这些干什么，反正一直在爬山，日出前能到山顶就不错了。”

　　邱什半笑不笑得看着手表：“你的意思是我们从八点出发，第二天凌晨五点才能到山顶？”

　　我有点不好意思，胡乱要了些面包填饱肚子，耗到两个小时才开始登山。

　　天很黑了，我打开手机充当手电筒，慢腾腾的挪动脚步，小心翼翼不被石头绊倒。

　　事实证明他的预期是错误的，反正当天我们刚爬了半个小时就开始下雨，朦朦胧胧的水气笼罩泰山，视线及其不清晰。

　　我的耐力只能坚持到35分钟了，过了起初的缓坡台阶开始陡起来，山路不好走，我累得迈不开腿，细雨持续不断，潮湿的衣服裹在身上沉重不堪。

　　来看日出的人很多，三三两两的从我身边经过，也不乏携手相依的情侣。

　　邱什步伐稳健的走在前面，回过头来跟我讲：“我拉着你吧，一会儿路上会变得很滑。”

　　我犹豫一下，道：“不用了……”

　　“瞎逞强的小破孩儿！”他笑了一下，“害羞什么，你当是男女朋友牵手呐！”

　　我更怒了，别开头：“你懂什么，牵手这种事要留给未来恋人的。”

　　他笑得更奇怪：“是吗？我记得高二时候谁在教学楼里吓得够呛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啊……”

　　踩到弱点，我纠结了，索性沉默应对。

　　歇了半天才再次上路，雨没有停的迹象，我很勉强的追在邱什后面没有喊停，明明是我最厌烦的运动，现在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也觉得值得。

　　我们就要毕业了，我想珍惜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每一秒。

　　霖霖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就忽然大起来，好像爬了很长时间，腿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夜色中我绊了一下，手腕突然被握住。

　　邱什的眼眸如同午夜辰星，他轻松的笑笑：“这样总行了吧~”

　　我眼眶一热，嘴唇发麻，一瞬间就想抱住他，想把所有关于恋人最珍贵的第一次都献给他。

　　“你累了就说啊，你怎么在发抖？是不是冻的？”

　　我刚想说没事，邱什就把他的外罩不由分说套到我身上，略显肥大的衣服有点湿了，我却情不自禁的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

　　“人家爬山都是越来越热，你怎么连嘴唇都青了，就你这体质也敢爬泰山？”

　　他揶揄着，声音却是难以置信的温柔，我往他身边凑了凑，温暖又安心。

　　我甜甜的笑了出来，问：“现在几点啊，咱们能不能赶上看见日出啊？”

　　他半真半假道：“放心，才一点而已，咱们四点之前一定能上去的，要是不行我抱也把你抱上去。”

　　“色狼！”我嬉笑着说，挣脱他的手。

　　“我就对你色，怎么，小美人有意见？”

　　他痞痞的语气特别诱人，虽然明知道是句笑谈，我还是禁不住心如雷鼓。

　　他清俊的脸庞上滴着雨水，头发浸湿了大半，薄薄的衬衫也贴着身体勾勒出完美的身形。

　　大雨山路黑夜，身子相互紧贴着，走着走着我们的双手就拉在了一起。谁都没有注意似的心照不宣着，谁都没敢说话，生怕打破这暧昧的气氛。

　　我强撑着又爬了一会儿，到十八盘的时候总计不知停了多少次，山上越来越冷，雨水渐渐停了，天色依旧暗着。

　　这一夜我相信自己绝对不会遗忘，走在我前面的少年的剪影，紧紧相扣的双手，一段青春的执恋。

　　凌晨三点半我们终于到达泰山山顶。

　　山顶已经聚集了很多游客，我们并未找到大家集合，穿着租脸的军大衣直接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邱什说，太阳从东边升起，所以这个角度一定最好。

　　见我不答话他又说，小程看不出你这么厉害，我还以为这次一定要把你抱上来呢。

　　我翻了个白眼。说实话，我已经累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山顶风很大，冷得我不时打颤。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石头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四周还是黑暗的，天际却弥散出一丝曦光。

　　许久邱什打破寂静：“你打算报什么学校？”

　　“传媒。”

　　他愣了半晌惋惜的说：“你这么好的成绩真是可惜了。”

　　我摇头：“我喜欢有什么可不可惜的，以后当播音员也好啊。”

　　他笑了起来：“也是，你的声音很好听，以后如果主持什么节目我一定会当固定听众的。”

　　“真的，你可别忘了！”一句简单的话就让我很开心。

　　天边越来越亮了，美丽的晨曦露出脸庞，旭日缓缓东升。

　　雨过天晴，灿烂的红日升过天际，破开宇宙苍茫的阳光清新淡雅，带着希望从天际飞升出来。

　　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看日出，仿佛内心都受到洗涤，那种伴随着希冀的释怀充斥心扉。

　　在不了一起也怎么样，无疾而终的暗恋又怎么样，谁的青春没有浅浅的伤呢？

　　我和我喜欢的人做了两年朋友，庆过生日看过日出，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甜蜜的，苦涩的，最终都在心底蒸干，只剩下感动的养分。

　　我轻轻对身边人是：“邱什，你说人一辈子能看过几次日出，我想自己永远也不能忘记这一次。”

　　我会记得这新生的太阳，记得暗恋过三年的你。

　　他对我笑着点头，笑颜宛若天边朝阳。

　　我不可能忘记的，高中的情谊和努力，都是人生不可获缺的成长。